第三章 不是高人，必然妖魔

    當丁匆匆前去報官，典當行門前很快聚集起大量民衆。

    明明剛死的屍體，卻已經有腐臭味傳來，積雪沾染暗紅色的血液，引得幾頭野狗在外駐足。

    不少人認得李度安，沒想到竟然莫名其妙的撞死在路邊。

    他們至今心有餘悸，李度安瀕死之際的嘶吼歇斯底里，彷彿看到某種毛骨悚然的事物。

    人羣衆說紛紜，但沒有歸結到典當行的身上。

    畢竟李度安是什麼德行都知道。

    “還好不是在店裏死的，否則百口莫辯了。”

    沈煉靠在典當行門前，王老受到驚嚇突感不適，便讓幾名夥計攙扶着去廂房歇息了。

    “九耳朝奉。”

    沈煉下意識摸了摸耳朵，沒有半點異樣。

    “我毫無變化，但怎麼感覺八哥的體型大了一圈？”

    他抓起八哥檢查，引得後者不滿的連連嘶鳴，“就是只八哥鳥，和九耳也沒啥關聯啊。”

    “搞不懂。”

    沈煉放開八哥，接着打量手中的仕女圖。

    講道理，圖上的撐傘女子確實有神韻在，但出衆的畫作千千萬，爲何仕女圖的經驗如此高？

    朝奉的鑑寶，實在太玄學。

    沈煉施展新晉升的神通【見微慧眼】。

    聊勝於無的是，見微慧眼提供的信息比慧眼更完善，甚至可以追溯到仕女圖的原作者。

    【仕女圖鑑定成功】

    【大唐仕女圖】

    【由諸三行所作，畫卷已有四百八十三年歷，原材料爲拼縫的女人皮膚，易生蟲，難以保存。】

    “嘶。”

    沈煉倒吸口涼氣，仕女圖的表面看不出半點異樣，誰知道竟然取自人皮，真邪乎。

    他定睛一看，人皮應該經過簡單處理，毛孔痕跡非常細微。

    “見微慧眼倒也有點用處，幹典當一行絕對發財。”

    “啊～”

    八哥出聲提醒，沈煉擡頭注意到，有【金吾衛】在捕快的簇擁下趕來，民衆見狀紛紛讓開路徑。

    “能驚動金吾衛，難道仕女圖背後是什麼大案？”

    所謂金吾衛，便是大唐保衛巡視的朝廷親兵，唯有關聯甚大的兇案才會出沒，與明代錦衣衛類似，但遠沒有後者聲名狼藉。

    金吾衛一男一女，身披漆黑輕甲，腰間是三尺佩刀。

    其中男子三十歲出頭，裸露的皮膚滿是燒傷疤痕；女子桃李年華，面容姣好，只是頭髮枯白。

    男子示意女子問詢典當行，自己則查看李度安的屍體。

    女子徑直朝沈煉走來，富貴連忙出面擋下金吾衛。

    “大官，小人清楚的。”

    夥計吃得就是察言觀色的飯碗，反正李度安與典當行無關，自己面對金吾衛說清楚即可。

    沈煉在旁傾聽，肩頭的八哥發出咯咯咯的動靜。

    金吾衛女子自稱祝一虹，談吐間顯得遇事不驚，置於腰間的右手，時刻都準備着拔刀相向。

    她指向沈煉，目光銳利。

    “由你來說，便是這副仕女圖嗎？”

    沈煉連忙撇清關係，“官爺，我們可沒有強買強賣，以仕女圖的品相也不值幾個銅板，況且還是張人皮畫卷。”

    據說金吾衛定罪的權利遠超捕快，若是認爲典當行有問題，哪怕沈漢生破財消災都沒用。

    “恩，是人皮沒錯。”

    祝一虹不由高看沈煉一眼。

    她端詳仕女圖片刻，接着收入腰間的布袋。

    “少東家的眼力可以，你看看，此殘畫是否出處相同。”

    祝一虹掏出巴掌大小的畫片，上面圖案只剩半個女子的面容，兩者的畫風確實很相似。

    沈煉假模假樣的鑑定，暗自施展見微慧眼。

    【仕女圖鑑定成功】

    【大唐仕女圖殘片】

    【由諸三行所作，畫卷已有五百二十一年歷，原材料爲拼縫的女人皮膚，易生蟲，難以保存。】

    沈煉心底嘀咕幾句，還以爲能收穫些經驗。

    “都是人皮，不過殘片的年曆要高個幾十載，具體信息就不得而知，殘缺的實在厲害。”

    “啊，八爺……”

    八哥想補充幾句，沈煉眼疾手快的掐住其脖頸。

    “見笑，我家八哥經常會說些污言穢語，怕擾官爺心境。”

    “恩。”

    祝一虹遞給沈煉一張海捕文書，淡淡的香味撲面，“通緝的那人與仕女圖有關，是…盜匪，少東家平日裏留意點。”

    “有發現來衙門稟告。”

    她不再多言，見到另一名金吾衛已經收拾完屍體，轉身便與後者一同離開何烽街。

    捕快負責搬運屍體，還將原地的血跡用石灰抹掉。

    金吾衛一前一後已經走遠。

    他們來到人少的巷弄口時，才輕聲交流。

    祝一虹率先說道：“王信，仕女圖出自【畫皮鬼】，但畫卷沒有絲毫怨氣，應該早已闢過邪。”

    金吾衛看似職責泛泛，實則卻是大唐設立的鎮妖司，專門處理各地頻出的妖魔鬼怪。

    王信腳步頓住。

    祝一虹繼續補充道：“仕女圖如此清淨，辟邪有段時日了，出手的方士必然境界高深……”

    “拿來？！！”

    王信瞳孔微縮，立刻奪過仕女圖。

    他注意到祝一虹所言非虛，仕女圖沒有殘留怨氣，只是通過畫卷本身，確定源於【畫皮鬼】。

    “典當行呢，裏面有沒有可疑的人？”

    祝一虹聽出王信的凝重，搖頭說道：“全是未修行的凡俗，我打聽過典當行，三代經營。”

    “怪事。”

    王信不可思議的說道：“李度安雖然不是由鬼怪殺死的，但心臟處殘留着淡薄的怨氣。”

    “部分怨氣明顯是不久前入體，李度安死前接觸過鬼物。”

    祝一虹愣在原地。

    能讓怨氣短時間殆盡，除去修士辟邪外，還有一種可能。

    當仕女圖遇到更爲恐怖的妖魔時，不同的怨氣無法共存，較弱的一方便會消散一空。

    祝一虹下意識朝典當行望去。

    虛掩的大門裏有微弱燭光，彷彿是妖魔的眼瞳在窺視。

    “別想太多，或許李度安死前還持有一張畫卷，祝一虹你是清楚的，畫皮鬼最近非常活躍。”

    “恩。”

    祝一虹打消念頭。

    想想也不現實，總不可能有滔天妖魔僞裝成凡俗，悄無聲息的混跡在典當行內吧？

    ………

    與此同時。

    沈煉翻開海捕文書。

    文書上的男子樣貌醜陋，五官擠在肥碩的臉龐中央，紙張背面附帶有通緝者的信息。

    “連金吾衛都能引來，鹽良鎮最近應該沒啥安生日子了，難不成有兇人到處殺人剝皮？”

    沈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定睛注視海捕文書。

    海捕文書背面寫着：諸三行，出身高家鎮，近期犯命案七起，有線索賞金三百兩。

    “等等，諸三行？”

    沈煉思緒萬千，第一反應便是同名同姓。

    “不可能如此湊巧吧，難道此方世界不是什麼低武，修行中人竟然能活過五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