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道爺不記仇

    嗤嗤~

    煙火繚繞之間，燒紅的甲冑褪色、降溫，帶着血色的寒潭水沸騰翻滾。

    “好，成了！”

    雷驚川吐出憋了許久的一口氣，忍不住大聲叫好。

    他見過、打過的上品名器不下百數，但卻頭一次這麼緊張，比自己當時第一次都要提心吊膽。

    “嗯。”

    經叔虎捏着鬍子，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微緩。

    “呼！”

    黎淵沒顧上兩個老頭，瞥見水霧繚繞間那一抹淡黃色，方纔心頭一鬆。

    這一個半月裏，他承受的壓力太大了。

    打這內甲之前，他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爲此各種鐵料都是自己花錢買下來的。

    奈何這倆老頭殷勤的過了份，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好在成了。

    【神火百鍛甲（五階）】

    【掌兵主取諸鐵之精，淬精華成絲，經烈火錘鍊而成之甲冑……】

    【掌馭條件：掌兵主血脈】

    【掌馭效果：

    五階（淡黃）：橫練天賦、

    四階（青）：耐熱隔火、抵禦刀兵、抵禦內氣】

    五階的甲冑，可以抵禦上品名器的劈砍刺擊，比刀兵要珍貴的多。

    他這口內甲，只能說是堪堪上品，但同樣珍貴，至少能換兩口上品名器級刀劍。

    “這通靈術真是神技！”

    黎淵心裏十分滿意，雖然這口內甲只是堪堪上品，掌馭效果也未見得多好。

    但這掌馭條件完美契合他自己，這可太重要了。

    “很好，入門不過半年，就打出一口上品名器，我神兵谷上次出現這種弟子，得是七百多年前了！”

    雷驚川不吝讚美，心中委實激動不已。

    七百多年了，神兵谷再沒出過一尊神匠，歷代鑄兵谷長老心中憋着的悶氣，終於要吐出來了。

    “你這甲……”

    瞥了一眼恨不得將黎淵捧起來的雷驚川，經叔虎皺起眉頭：

    “手法稀鬆、火候拿捏也一般，從挑選鐵料開始就有錯，你這甲，太厚了。”

    甲太厚。

    經叔虎挑出毛病，這次，連雷驚川也沒辦法反駁，無他，這甲不但厚，而且重。

    一副完美的內甲，美觀不說，至少要輕薄、靈活，這甲有礙觀瞻不說，還影響靈活性。

    “這甲雖是上品名器，但作爲內甲卻不合格，失敗至極！”

    經叔虎板着臉，趁熱潑冷水，都已經想好了萬一黎淵反駁，該如何訓斥。

    “弟子受教了。”

    黎淵躬身認錯，沒有解釋。

    如果不考慮掌馭效果，這件內甲着實算不得好，重達一百多斤的甲冑，已算半身重甲了。

    “你……”

    經叔虎有些悶，完全找不到訓斥的由頭和機會，這弟子教的，委實有些不痛快。

    “行了，你當年打的第一副內甲莫非就很好不成？”

    雷驚川看他不慣，反駁了幾句。

    “指其利弊，才是爲人師表之責，你懂什麼？”

    經叔虎頓時大怒：“老夫教導門人，輪得到你來插手？！”

    一言不合，兩個老頭擼着袖子差點開幹，多日在赤融洞裏呆着，他們的火氣都非常旺盛。

    黎淵早已見怪不怪了，絲毫沒有勸架的想法，換上衣服，提起內甲重錘就出了門。

    這件甲冑的材料花了他三千多兩銀子，又是他自己打造的，只需要再掏一千兩銀子，就能以成本價拿下。

    趁着天色還早，黎淵準備再去一遭藏書樓，這一個月裏，根骨改易他也沒放下，又借來一本‘虎威錘法根本圖’，如今也差不多要到了改易根骨的時候。

    難得有空，他準備將最後一次挑選的機會也用掉。

    “湊足大龍形後，根骨改易又快了不少，算上‘熊掌虎尾’，就是十五形了。”

    黎淵心情很好，他覺得，按着現在的速度，說不準三十歲之前就能湊足百形了。

    去藏書樓前，他先回了一次住所，在屋裏將內甲收入掌兵空間內，這才重新出門。

    自打於金幾人暗中保護之後，無論有人沒人，他都要回到院子裏才會動用掌兵空間。

    ……

    藏書樓很安靜，哪怕是殺手鬧的最緊的時候，也並沒有波及到此處。

    倒是有幾個不開眼的想去偷盜神兵閣，被當場撲殺，斬首示衆。

    黎淵來這已經很熟悉了，和看守的幾個老頭打了個招呼，就去了內樓，準備挑選一冊根本圖。

    “最多只有兼顧二形的，連三形都沒有……”

    黎淵這次很仔細的將每間屋子都轉了一遍，什麼角落都沒放過，也沒能從犄角旮旯裏翻出本神功來。

    內樓之上，還有祕樓。

    這段時間，黎淵打聽過了，可惜，那處祕樓只有谷主、少谷主可以出入，其餘五大長老不得允許都不能隨意進出。

    “祕樓會在哪？”

    黎淵環顧四周，最後視線落於地面，他猜測估摸在地下？

    沒有太過引人注目，黎淵轉悠了幾圈，最終選定了一卷‘靈猿槍法根本圖’。

    “帶着靈猿兩字，總該比其他的要好一些吧？”

    選好了根本圖，登記了一下，黎淵與看守的老頭們打了聲招呼，轉身離去。

    胖老頭好心提醒他這是最後一次。

    黎淵笑笑離去。

    一件上品名器足夠讓他進出三次內樓了，哪怕他自己買下了，但打出來就是功勳。

    “等得空問問老雷，祕樓怎麼進。”

    ……

    ……

    幾乎是當天，黎淵打出上品名器的消息就傳遍了神兵谷內門，速度快的讓他都懷疑是不是雷驚川安排的。

    但效果自然很好。

    入門不過大半年就能打造出上品名器，這已經超乎了絕大多數弟子的想象。

    上品名器，那是長老才有資格選取的配兵，一口就得一萬五千兩白銀往上。

    消息傳開後，內島一度很熱鬧。

    黎淵也沒太在意，仍是按部就班的打鐵、看書、練武。

    赤融洞是個好地方，打鐵時，他的錘法等各門武功包括橫練都有不小的進步。

    很快，就到了年關前後，憑藉着赤融洞的高溫高熱，他的七星橫練身終於圓滿。

    “呼！”

    赤融洞中，黎淵舒緩筋骨，只覺皮膜變得韌性十足，稍微一拉伸就發出弓弦拉進的聲音。

    “七星橫練！”

    黎淵微微眯眼。

    橫練到了圓滿，又有不小變化，他發現自己的皮膜越發有韌性，像是天然就披上一層皮甲。

    而且，這門橫練到了圓滿，還有一門壓榨氣血爆發的手段。

    ‘氣貫七星。’

    黎淵還沒細細體會，就聽到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赤融洞口站着個汗流浹背的大漢。

    正是雷驚川的弟子，牛鈞。

    “黎師弟。”

    赤融洞口，牛鈞一臉敬畏，自從黎淵在赤融洞一住一個多月，他就再沒了和他爭個高低的想法。

    對自己都這麼狠的人，對別人該有多狠？

    他簡直無法想象，也根本不想得罪。

    “牛師兄，伱這是？”

    黎淵放下鍛造錘。

    牛鈞壓低了聲音，臉上有些不安：“風長老邀了師傅、大長老去宗門大殿。”

    “宗門大殿？”

    黎淵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宗門大殿是議事之所，常年不開，一開就有大事，他記得上次還是丁止之死，再上次就是他的真傳大典。

    可即便是那兩次，鑄兵谷三大長老也沒去過一個。

    “師傅和大長老幾十年都沒去過宗門大殿，這次聽到消息連衣服都沒換……”

    牛鈞臉上有些不安：“前些天就有人說是三元塢舉兵而來，該不會是真的吧？”

    “牛師兄的消息從何而來？”

    黎淵心中微動。

    宗門大戰一起，那必然有着連鎖反應，前些天他也聽人說過，三元塢、烈血山已有異動了。

    “從哪聽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萬一三元塢、烈血山大舉進攻，谷主長老們都不在……”

    牛鈞憂心忡忡，他雖然是易形大成，但他是個打鐵的，這輩子都沒和人交過手。

    “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着，牛師兄何必過於擔憂？”

    黎淵心裏轉過很多心思，面上卻只是笑笑，安慰着將牛鈞送走，再回來，就有些皺眉。

    “老韓敢動手，想來該有把握應對這兩大宗門吧？”

    黎淵心裏升起些緊迫來，戰火要真燒到了神兵谷，他只怕也很難置身事外。

    “得多做些準備了。”

    深吸一口氣，黎淵再度拿起鍛造錘。

    打聽到掌兵籙晉升所需的精金是打造神兵所用的珍稀材料後，他暫時放下了晉升的心思。

    能露的銀子，都被他換成了各種鐵料，準備打造幾把名器級重錘來。

    現在看來，自己還是保守了，幾把可能遠遠不夠……

    “要是能去一遭神兵閣就好了。”

    錘聲起落間，黎淵猛然想起了孫贊，他還有一筆賬沒算呢……

    ……

    ……

    撲棱棱~

    呼嘯的風雪中，一隻灰色的信鴿從雲中穿梭而來，落於神兵閣外的小院裏。

    裹着狐皮大氅的美豔夫人伸手接過信鴿，快步回屋：“少谷主來信。”

    “哼，老夫還道他真個不爲所動呢？”

    屋外風雪很大，屋內卻一片水汽蒸騰，滿是藥材的浴桶裏，孫贊睜開眼：

    “不還是被那黎淵嚇到了？學了半年就打造出上品名器，這樣的天賦，早七百年都夠資格當少谷主了……”

    他冷笑一聲，抖開信件，只掃了一眼，老臉頓時煞白一片。

    “三元塢大軍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