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子 第七十七章、過去的戰爭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狼家二萌神字數:2351更新時間:24/06/28 14:37:50
“溫月!”這是誰的呼喊?
呼喊聲由遠及近,恍若是萬千人齊聲咆哮於溫月耳畔,驟然猛烈的哭嚎聲、慘叫聲、喊殺聲將溫月的意識裹挾進滾滾潮流裏,她的身軀也猶如羽毛般被高高拋飛,與灰燼一道輕輕落下。灰黑色的餘燼,紅黑色的天穹,還有那一輪耀日!
那一輪,光芒無限的地表耀日。
下一刻,溫月的意識驀然醒來,夢沒有開頭,她與來到陳瀟湘的自我意識空間的三十三名巫術幫成員一樣,沒有任何阻礙地融入了這片戰場。
在陳瀟湘的第一層自我意識空間內,她訓練有素的意識映射化作了一支軍團,自動對抗起沒有保衛局標記的巫術幫成員的侵入。
官是官,賊是賊,不管出於理由進入腦海,沒有受保衛局技術支持的印跡細胞指引,每個探員都會對侵入意識執行完全的意識防禦。
包括溫月在內,三十四個意識壓倒性地壓制了陳瀟湘的單獨意識體,在具現爲一座淪爲巷戰廢墟的城市的第一層意識空間內,侵入意識在剿殺着被宕機病毒挾持了的陳瀟湘意識映射。
儘管溫月所在的進攻方具有優勢,但他們必須逐街逐巷地佔據這座城市,清理負隅頑抗的守衛者,將勝利的旗幟插遍這片土地。而守衛者則絕不放棄任何一寸土地,在這裏,標準長度單位:米,將不再適用,而是釐米!他們會在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車間、以及每一間廚房和客廳中都死戰到底!
這是一場沒有開端的慘烈戰役。
隆隆炮火聲震動着防空掩體,灰塵跌落到溫月手中的三維投影沙盤中,下一刻,戰場上空的察打一體無人機實時傳輸回畫面。
在一衆穿原野綠和城市迷彩軍服的軍官簇擁下,粉色白領軍裝的溫月,看起來好似初臨戰陣的公主,然而在唯意志論的意識空間裏,是否久經戰陣只是溫月一個想法的事情。
她緊緊盯三維沙盤中,代表着一座無名高地的點,圍繞着這座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高地,雙方調集重兵殊死爭奪,被坦克與重炮反覆轟炸過的高地已沒有一寸堅實土壤,充斥着彈片的浮土讓機甲行進都要舉步維艱。
但佔領了這裏,整座城市都將一覽無餘,遠程重炮團可以居高臨下,隨時點名摧毀守軍的集結場與樞紐壁壘,守軍任何調動都無法逃過高地的直接觀測。
溫月下意識就想派出主戰機甲踏平這座屁大的山崗,“始皇帝”、“光武帝”級別的機甲比山巒更加雄偉,光靠渦輪進氣道焰流噴發,就夠燒平這個小地方。
但這個念頭在溫月腦海中一閃而過,並未成行。與溫月通感的金烏,以及背後的三十二名巫術幫成員,在不停否決溫月越來越荒誕的想法。
媽的,你怎麼不派高達呢?
真以爲自己是吉翁的公主了?
意識防禦倒是一流,意識進攻倒是一流的拉胯。
金烏警告起溫月,要按照陳瀟湘的意識邏輯行事,越違反她潛意識邏輯,招致她意識映射的打擊力度就會越大,興許這邊高達派出來,那邊就對應創造出殲星艦乃至於旋風魚雷,一發下去大家集體掉去下一層集體無意識轉圈圈吧。
隨着對於戰場的想象補充到位,這裏的對應武力限制被牢牢固定在了2070年代的軍事水平。
溫月的意識隨之更迭。
“第14裝甲旅擔任主攻,集中剩下所有的東北虎,緊密衝擊隊形往上推!”
溫月比了一個凌厲的手刀,她將沙盤上代表裝甲旅的標誌拉出一條藍箭頭。這支被打到半殘的旅仍然擁有近五十輛各型裝甲載具,其中三十多輛是東北虎式主戰坦克,配備大口徑主炮的同時擁有極其穩固的正面主裝甲,被迫進入巷戰與近距離戰時,是步兵最堅強的移動堡壘。
溫月身邊面容模糊的軍官們紛紛質疑,在如此狹小的戰線上,悍然填充半個裝甲旅,一旦被截頭去尾,這支野戰中鋒銳難當的勁旅,將變成純粹的鐵殼。
“直屬第4、第46炮兵團,提供火力支援,炮火壓制結束後,我不僅要第14旅全部壓上,第3、第29機甲步兵旅,跟隨壓上!”
“這是預備隊!”參謀軍官們驚呼道。
現實裏的速成軍官課程到底給了溫月意識空間裏指揮的邏輯,在這片似曾相似到無限熟悉的城市沙盤上,溫月明白她的時間並不多,不切斷河另一邊的敵方援軍,這場戰役將會無休止地持續下去。
而這個關鍵點,就是這座無名高地。
“預備隊打光了守備隊上!”
“守備隊打光了你們跟我上!”溫月厲聲喝道。
情緒基準值的動盪,讓只在地下摳摳搜搜混日子的巫術幫聞之心神一震,金烏到其他,全是逃了兵役,意識陰人是一把好手,但哪裏置身經歷過地表戰場的波瀾壯闊與決然生死?
“徐進彈幕射擊,炮擊結束,坦克踩着炮點上!排成橫隊往前壓!坦克壞了就讓後邊坦克頂下懸崖!”
“頂不下去就讓機甲步兵去搬!”
“他們搬不動就我去搬!”
下一瞬,溫月出現在進攻前夕的陣地後。在她的身前,是成百上千名在戰壕中靜靜等待的士兵。士兵們互相給彼此的臉上塗抹油彩、整理外骨骼後的陶瓷護板,儘可能再往自動填彈機外再插一個彈匣。
身着單兵機甲的裝甲擲彈兵們,就站在在熱機完畢的坦克與步戰車旁,這些裝甲擲彈兵會隨着戰車撕開防線,打破缺口,堅持到後續支援進入。每個擲彈兵腰後都掛着防毒面具筒與額外的發煙劑、彈藥盒,因爲在溫月和陳瀟湘共同的記憶裏,在戰鬥失利後,他們自尋出路。
滿目的豔紅色雲霞,將天空染成了一種瑰麗又可怕的色彩,這裏隨意識而湮滅、誕生的士兵不會注意到天空外就是意識空間的壁障,他們與意識的主人一樣,只在乎,也只能在乎面前的這一刻。
在夢境中不會存在的細節,卻在意識空間跟隨記憶的顯現而具象化。溫月的記憶、陳瀟湘的記憶,關於地表戰場記憶,關於2070年代前,那場永遠改變了一切的戰役。
熱辣的腥風捲起了溫月粉衣白領上的鬢髮,她側着微微揚起頭,深邃而銳利的目光刺透了大戰爆發前的寧靜,她眺望着在戰場中央,那座高高聳立的雙子塔樓。
這並非夢境,在塔樓出現的剎那,溫月就記起了雙子塔的名字。
海蘭江雙子塔。
但是記得又有什麼用呢?碾過街壘的機甲,雙子塔上的炮擊,哭喊擁擠的人潮,這些混雜在陳瀟湘混亂潛意識裏的景象,與宕機病毒牽連起來,勾連着溫月的情緒基準值,但是那些沒有經歷過的巫術幫成員,牢牢牽住了她。
這是一場,屬於過去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