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子 第七十一章、巫術幫
類別:
科幻靈異
作者:
狼家二萌神字數:4377更新時間:24/06/28 14:37:50
這一疊花花綠綠的卡片是什麼?
溫月隨便瞄了一眼卡片上手寫的內容,便轉手塞給了張凱,後者卻是一張張翻看了起來。
溫月瞥了眼張凱,心說這種有家室的男人就是容易優柔寡斷一點。她抱起胳膊,但頭微微低了一點,對矮了她不少的馮小蕾說道:
“直說,老孃沒興趣和你打感情牌。”
溫月眼神餘光瞅見卡片上關於喜鵲朵朵的內容,但也僅是一眼,然後語氣加重道:
“我見過很多拿子女小孩做擋箭牌的人,說幹這一行是迫不得已,上有老下有小之類的,稍微查查就知道絕大多數還是渣子,純粹的渣子。”
溫月直視着馮小蕾的眼睛,一雙鳳目對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積年軍旅生涯與保衛局探員的氣勢凝在溫月的眼眸中,自有一股威勢。
“所以,不要用孩子做擋箭牌,保衛局不和恐怖分子談判。”
馮小蕾能救回陳瀟湘?
笑話,溫月和張凱受過意識訓練、有神經通感實操經歷,電腦技術雖說不比保衛局專業黑客,但是城寨黑客三個捆一個也趕不上。他們兩個都對陳瀟湘目前宕機入侵狀態束手無策,以至於到了不得不放棄的地步。
馮小蕾區區一個城寨老師,算是幼兒園到中學全包的老師,至多加上幕後黑幫大佬身份,有什麼資格放言說去把保衛局主管救回來?
她也配?
無論是地表清剿或是地下掃蕩,溫月見得多了這種信口開河求饒恕的渣渣。
都在金三角城寨裏謀生了,談什麼白蓮花?
竟然無恥到拿這裏小孩入學卡片做要挾?
特別是,她是如何知道陳瀟湘目前情況?是死是活?溫月相信張凱不會擅自泄露陳瀟湘信息,如果是僅憑張凱空手而歸,就能判斷出陳瀟湘需要格外的支援,那麼這個女人的消息渠道非常可疑!
她應當趁張凱離去時,操作沿路攝像頭監控,又或者乾脆是她設計了這麼一場?在知道今日行動局有行動,而且城寨即將遭殃,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入侵了陳瀟湘!
她對於城寨內孩子的關護,也完全可以是挾制城寨黑幫手段。
一瞬間,溫月腦海設想了許多種可能,許多完全可以成立。
而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是,馮小蕾此人,到底緣何來到城寨,緣何獲得如此大的尊敬?
在溫月眼中,這兩點沒有合理解釋,馮小蕾的動機便十分可疑!
溫月手已按在槍套上,92式仍在。
溫月正欲發作,張凱卻收起了記載了孩子信息的卡片,示意溫月稍安勿躁,對馮小蕾說道:
“馮老師,你的辦法是?”
馮小蕾並未對溫月的直白到堪稱侮辱的話語有表示,她拿回了張凱手中的卡片,從中取出屬於喜鵲朵朵的那一張,說道:
“巫術幫。”
張凱立時有所悟,溫月就沒所悟了,因爲她這會兒連不上保衛局內網,自然無從得知“巫術幫”是個什麼玩意,紫霞區成百上千個大小型黑幫,隨時在新生與消亡,溫月也並非負責黑幫事宜的探員,對更複雜的城寨黑幫更是一知半解。
聽過張凱的解釋,溫月知道所謂的“巫術幫”是金三角城寨內一個規模不大但技術極高的黑客型幫派。平時業務與普通的黑客型幫派一致,是給大幫派提供技術支持,譬如給別的幫派主機植入後門木馬,戰時實時干擾對方義體鏈接與通訊交互等。
不過,巫術幫從不介入城寨內黑幫紛爭,行事極爲低調,並不擴張世俗地盤,而是在專精於賽博空間,讓意識體在其中交匯。冥想之際,實現幫派成員間的精神完全互通,持續神經通感來分享技術與思考,因此是城寨內極少數可以做到神經通感、數據要塞、超夢製作、意識拷打的技術力組織
由於記憶刪除劑被保衛局嚴格管控,巫術幫做不到記憶限制,但因此做到了無條件的成員信任。這一點對於極端強調忠誠的城寨黑幫來說有不可替代的意義。巫術幫的主要收入便來自於讓黑幫大佬通感他人,以強制獲取他們的絕對忠誠。
有這兩點,巫術幫在城寨內享有超然地位的同時,做到了大隱隱於世,未引起保衛局額外關注。
畢竟保衛局對黑客型幫派一直採取嚴打的對策,寧缺毋濫,一個不留。
腦神經科技是開啓下一個時代的鑰匙,神經通感與意識過載,進一步便有可能實現意識覆蓋、人格重塑乃至於人格導入,如此雙刃劍的科技,保衛局自然無法容忍其肆意擴散。
溫月皺眉,即便如此,在巫術幫協助下,通感陳瀟湘,去找回她淪喪的意識,其中風險多大不必多提。
陳瀟湘是保衛局第五分處的高級主管,權限尤其高,她知曉的保衛局祕鑰一旦被巫術幫獲知,保衛局內網都有可能被攻破,屆時就是黑客界的狂歡,再到地表行動局的狂歡!
而且不提這個,現在城寨內充塞了血獸瘋子羣,巫術幫又能倖存下來?倖存多少?
面對溫月質疑,馮小蕾一一解答。
關於泄密,巫術幫早有受保衛局詔安的意思,他們知道僅憑會神經通感之一點,遲早要被保衛局上門,不如趁大腦尚未因常年遨遊賽博空間而肉體退化前,爲自己找個好下家。
如果不放心,保衛局手握記憶刪除劑,定點清除便是,哪怕是殺死通感了陳瀟湘的那名黑客也無不可,都是黑幫,巫術幫懂得何爲投名狀。
關於倖存,巫術幫成員常年意識遨遊於意識空間內,現實動靜幾乎爲零,他們的位置隱祕且安全,比保衛局安全屋更堅固,幫派駐地倖存並無問題。
“你又怎麼知道巫術幫的位置?”溫月仍然質疑。
馮小蕾亮出從張凱拿回的那張卡片,回答道:
“朵朵是巫術幫一位逝去成員的女兒,承蒙他們信賴,寄養在我這裏。”馮小蕾的指肚輕輕撫過喜鵲朵朵信息卡片上的親屬關係一欄。
溫月瞄了眼在往這裏探頭探腦的喜鵲朵朵,小女孩扎着短短的馬尾辮,一點沒有受路上瘋子驚嚇的模樣,像是習以爲常了一般。
溫月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叉腰道:“我們要討論一下。”
馮小蕾點點頭,表示理解,她走到喜鵲朵朵身邊,蹲下來散開了喜鵲朵朵的頭髮,重新給她系整齊。
活動中心空氣自濾系統的淡淡風流,擾動着溫月幾根亂髮,她向張凱索要起香菸,但回答是“我從來不抽菸。”
溫月微微懊喪地靠在窗臺邊,她側頭窺看起外面。
現在是下午5點17分,外頭暴雨如注未改,低處巷道水深目測已近一米,低處巷道被淹沒。
因爲紫霞區工廠密佈的緣故,這裏的雨同樣與外界有許多酸性污染物,透過下班時間打亮的穹頂光散射,能看見鐵皮窩棚上坑坑窪窪的腐蝕痕跡。但今天的暴雨不壞,起碼限制住了瘋子們的聽覺和行動。
溫月忽然想起了豔粉街突襲李皓,那天也是暴雨,也是面對瘋子。
哪種瘋子更好對付?
是被猩紅色硃砂霧氣感染,被惡意本能佔據的瘋子,還是受行動局控制,被洗腦到悍不畏死的瘋子?
溫月兩指豎起,做了個假裝吸菸的動作,她平時不碰菸酒,但愈煩就愈想抽一根,而且最好是味道重的紙菸。
溫月看着與她隔了一個窗臺的張凱,然後偏過臉說道:“你打算去?”
張凱的手在捻着失掉了風鈴的風鈴繩子,回道:“是,有機會,我想試試。”
昏暗無光的禱告室內,與溫月對角站着兩個黑傑克幫的混混,一邊偷看這個漂亮地過分的保衛局美女,一邊竊竊私語。馮小蕾抱着喜鵲朵朵,前者身材瘦小,大眼睛在尖尖的臉龐上顯出一種很奇怪稚氣。她們兩個背對着溫月,坐在長椅上,對着三位一體畫像的方向在窸窸窣窣說話。
長椅上還坐着幾個老邁到一坐可以坐幾個小時的太婆太公。有時候三位一體畫像的油皮反光會映他們臉上。
溫月到底不會說出“我們兩個完全能問出走私密道,再逃出去”的話。張凱與陳瀟湘共事多年,不會放棄她。溫月又怎麼會放棄陳瀟湘呢?是她親手招募的溫月,把溫月從被迫退伍的窘迫境地裏救出來,這一年來護了許多次她在任務裏的恣意。
於是溫月說道:“那好,先把組長救回來再論其他。”
溫月把身子挪過半個窗臺,拍了拍張凱肩膀。
……
“你要我們一起去?”溫月懷疑說道。
“如果只是你們去,巫術幫不會開門。”
馮小蕾答了聲是,把渾身包裹地嚴嚴實實,腰間插滿了防毒過濾芯和防身武器,面對溫月的質疑,她拍了拍自己的左上臂,笑道:“在地上學到的本事還沒忘。”
溫月剛想問她曾經在哪個國防軍單位中服役過,結果一根遞來的紙菸讓她無語凝噎。
A14討好地送上一支紙菸,後邊的三個A一副鼓起加油的意思,頗有種老大努努力,拿下這個保衛局美女的意思。
溫月瞬間氣笑了,長這麼大她還真是頭一回被這樣討好,她反手一指彈開紙菸,完全不施以任何顏色,但是她攥起的手掌,“咔咔咔”爆出的導流線鋼釘反映了她的態度。
只要她想,一巴掌拍死A14都沒問題。
馮小蕾揮手趕開了四個A,爲他們開脫道:“你別生氣,他們最大的就十九歲,年輕輕輕血氣盛。”
溫月根本懶得迴應。
再一次翻出老年活動中心,但這次溫月不打頭陣,而是壓後。她不可能把後背交給不知底細的人,即便有張凱額外盯住也不行。
巫術幫的祕密駐地在城寨西部,距離活動中心直線距離大約一千兩百米。一行人穿梭跳躍在疊樓中高層天街上,四個A的帶路效率遠沒有馮小蕾高,這個身份尤其可疑女人在堪比四維空間的疊樓內如魚得水。總能在兩點間找到最短的路徑。
“避不開前面。”溫月說道。
前面是一羣徘徊遊蕩中的瘋子,攔住了天街吊索。如果要繞過去,起碼要多走一刻鍾,而且沿路並不格外安全。
“麻煩給他們一個痛快。”馮小蕾話未說完,溫月便隻身衝出。
溫月吹了個口哨,一個瘋子轉頭的剎那間就迎面被智能太刀當口刺穿,藉着溫月擰腕的力道,導線絲絲勾纏起這個瘋子的脖頸。
導線急劇回收,溫月猛然發力,導線瞬間割裂皮肉,深深勒住頸骨,瘋子變作擺錘,砸倒了從右邊衝來的敵人。
太刀導線絲絲解纏,韌度極高的導流線染上的妖冶血色在雨中倏忽洗盡。藉着甩出瘋子的大力,溫月旋身掃踢,靴跟將又一敵人照頭踢開數米,繼而一腳重踏!將倒地一名瘋子踩爆頭顱。
靴面沾染的血漿腦髓等紅白之物在水波中滌淨,在腰間的92式溫月不去碰,右手的皮下掛載點凸出,給她的右拳包裹出一層極薄的可塑性陶瓷鋼膜。以層狀基元轉角序構的氮化硼陶瓷鋼爲材料製造的皮下掛載點,其強度驚人地高,同時又擁有室溫環境下相當高的可塑性!
溫月右手食指指骨外包裹了一層這樣的陶瓷鋼,以便爲操縱單兵機甲留下餘地。但此時完全可以當做指虎!
“肘部推進!”溫月對皁絹甲下令道!
外骨骼右臂肘部框架扭矩驟然提升,出力匯聚,溫月一拳搗出,擊中面前之敵,兇狠到極高硬化的右手食指“指虎”,徑直搗碎了這個瘋子的眉骨,直接將他的前衝突進勢力打成了仰面後跌勢頭。
“轟”的一下,指虎貫穿了的瘋子被溫月當做人盾,連續拍倒兩人不止。
溫月毫不顧惜自己突入瘋子羣太深,不用過載出力,皁絹甲戰鬥模式下對付這些只能用數量堆死人的瘋子,實在是殺雞焉用牛刀。
溫月回身一記耳光,抽得一個壯碩瘋子後槽牙含血噴出。溫月看着後頭來補刀的四個A,面無表情抓住壯碩瘋子的腦袋,導流鋼釘刺入此人後腦,然後往窗臺上一砸。“哐”的一下,他半個腦袋都嵌進了窗臺。
血液從溫月指尖不住滴下,她走到A14身邊,面無表情用他的衣服擦乾淨了手,走到張凱保護着的馮小蕾身邊,漠然道:“繼續前進。”
溫月固定住了天街吊索,目睹他們一個個搭上吊輪,穿梭過電線四處聯結、衣物垃圾四處堆放的狹窄滑道。
她擡頭看了眼疊樓遮蔽住的天空,用外骨骼聽力增強仔細聽,可以聽到國防軍浮空車掠過的聲音。她心裏想到,倘若這是一場洪水,自己豈不是成了能選擇誰上諾亞方舟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