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第78章 斷尾求生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填海的精靈字數:2199更新時間:24/07/17 04:41:28
吳居厚冷冷道:“這兒有紙有筆,本欽差只給你們一炷香時間,坦白的就去旁邊屋內寫,頑抗的繼續在院內站着······爾等記住,本欽差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罷,吳居厚他轉身,和燕瑛回去喝茶。
“貧僧要坦白!”
天清寺主持空聞率先破防,忙出來坦白。
本來凶神惡煞的官兵見到,立刻換上笑臉道:“大師隨我去屋內,裏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大師請······”
說罷,帶着空聞邁進旁邊房屋。
“貧僧也要坦白!”
“算貧僧一個!”
“我也一樣!”
“······”
譁啦啦,一大批僧首進屋坦白,進屋後奮筆疾書。
剛剛血淋淋的人頭猶在眼前,他們不會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
與此同時。
汴梁城內的一處私宅內,京城中頗具聲望的十餘士紳、勳貴悄然聚集。
雖是白天,卻關門閉窗。
室內燭火搖曳,爲這聚集增添了幾分神祕與沉重。
主座上的老者滿臉的愁容,讓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更顯得滄桑如刻。
他環顧四周,只見在座衆人皆是一臉肅穆,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他叫王清承,祖上便是赫赫有名的殿前都指揮使王審琦。
太祖杯酒釋兵權,奪了王審琦實權,委以虛職,王氏便走上了勳貴之道。
王家家規森嚴,其中有一條便是不可做對朝廷有害的事。
因爲他們的一切富貴都來自於太祖。
前幾任家主一直低調,後來便慢慢淡下來。
到王清承這一輩,森嚴的家規漸漸活絡了。
王家把大量耕地掛靠在寺廟,逃避鉅額稅賦。
還欺行霸市,吞併耕地,如今成爲京城屈指可數的大勳貴。
“諸位,形勢緊迫,我們需當機立斷。”
王清承緩緩開口,“我們掛了好多耕地在寺廟,地契早已落入吳居厚之手。不久前傳來更爲不妙的消息,各寺廟的僧首又被他召到開封府······此事極爲不妙啊······”
衆人聞言,皆是一陣沉默。
地契在吳居厚手上固然是一大隱患,只要他們捨得割肉,咬緊牙不承認耕地是自己的。
官府也沒理由以此爲據,將他們繩之以法。
但這麼多耕地打了水漂,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現在他們擔憂的是,一旦和尚們受不住官府拷打,成爲證人,轉頭將他們賣了,這事便成爲鐵證。
那他們的名譽、地位瞬間崩塌,很有可能有牢獄之災,就算花錢消災,也得好多錢才能擺平。
“那該如何是好?”
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
“此事非同小可,我們需從長計議。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若真的無法挽回局勢,我們也只能······”
王清承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低沉道,“只能採取極端手段了······”
此言一出,室內衆人皆如被磁鐵吸引,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王清承身上,眼中閃爍着期盼的光芒。
“老夫倒是有個斷尾求生的主意,與其坐等和尚們把我們賣了,不如主動去找吳居厚,坦然承認錯誤。大不了,掛靠在寺廟耕地我們不要了,然後再交點錢,化干戈爲玉帛······”
“你瘋了嗎?”
一人虯髯大漢突然拍案而起,怒目圓睜,“掛靠的土地可是佔了我們田產的一半,都不要了,以後拿什麼收租子?你家大業大,我們還要維繫家族的生計呢······”
此人叫石樹德,是石家家主。
說起他的祖上,可是鼎鼎大名的侍衛都指揮使石守信。
太祖杯酒釋兵權時,罷免的最大、也是最信任的官員。
石家家大業大,但子孫都很紈絝,好多子孫嗜賭如命,敗家敗的厲害。
到石樹德這一輩,家產縮小到原來的一半不到。
聽到斷尾求生,石樹德率先跳出來反駁。
斷不起,真的斷不起。
對石家來說,斷尾就是斷活路。
原本還期待着王清承有神來之筆,誰知竟是這等餿主意。
石樹德這麼一鬧,衆人不禁失望,紛紛搖頭嘆息。
“慌什麼?”
王清承瞪了那人一眼道,“只要不坐牢,手中有足夠的錢糧,損失的土地慢慢就能賺回來。不然還能如何?那你說,我們是選擇逃走,還是等死?”
石樹德仍心存僥倖,犟着嘴辯解道:“依我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更爲穩妥,誰知道吳居厚是否已查到了我們的頭上?早早坦白,就是自投羅網,豈不正中他的下懷?”
豎子不足爲謀。
大宋律法森嚴,逃稅乃是重罪,處罰極其嚴重。
更何況他們逃的是鉅額稅,一旦被查實,所受懲罰必是極爲殘酷。
尤其杖責這種責罰,就可能直接打死他們。
即便打不死,這麼多年逃的稅,估計能將他們家裏的錢糧給罰沒了。
王清承深知這些。
現在只有斷尾求生,才有可能覓得一線生機。
你管這叫妙計?
送死之道而已。
大堂內,衆人臉色陰沉而陰鬱。
朝廷對寺廟的處置實在是太過突然,讓他們措手不及,毫無反應的時間。
接下來,大夥七嘴八舌出謀劃策,但沒有一個是萬全之策,都是餿主意。
王清承見沒有幾個人正視自己的建議,搖了搖頭,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
罷了,罷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老夫懶得再與這些淺薄的人爭論了,誰想作死誰去,他不再干涉。
“別吵了,都散了吧!”
王清承環顧四周,沉聲開口,“有錢的備好錢,沒錢的賣東西備錢,啥都捨不得的,就準備交代後事吧······”
王清承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勸道,“老夫再告誡你們一次,明日一早,務必主動前往開封府,找吳居厚認錯。別抱什麼僥幸心理,以免自誤······”
言罷,他緩緩起身送客。
他身形雖已略顯佝僂,但依舊保持着不怒自威的氣度。
衆人紛紛站起身,步伐沉重地退出大堂,背影顯得極爲落寞。
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氣氛,讓人不寒而慄。
好日子恐怕要到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