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崩壞世界的前奏

    茶白也看到了“真隱藏世界觀”的面板。

    但她無暇去管這些。

    眼前的少女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是個怪物，名副其實的怪物。”

    李諾這麼說着。

    沒錯，這傢伙是個怪物，但是和一般的完全不一樣。

    “獵人”的感官察覺到壓倒性的妖魔“濃度”。

    “濃度”是一般魔物的幾百倍。

    類似於高維惡魔，但她不是惡魔，是龍，而且是接近於神格化的生物。

    也就是說，現在感受到的“強大”，只是少女實力的一小部分。

    李諾後退幾步，伸手護住茶白。

    茶白揚起下顎，緊張的吞嚥口水，血染紅了半邊臉頰，右眼徹底報廢，廢掉的眼球冒煙，回血無法修復。

    對面的少女走出塵煙。

    “你，是來，殺我的？”

    李諾壓下眼眸，死死盯着少女。

    “你，是誰，你不是，你……”

    少女的記憶開始混亂，她彷彿經歷過不堪回首的過去，記憶碎片在腦中凝結成麻繩般混亂的衝擊着靈魂。

    天空狂風大作。

    雲層聚集在一起。

    茶白再次揚起手感受風向。

    “陰天是因爲她。”

    “嗯。”

    李諾淡淡的應了一聲。

    茶白握住他的手腕。

    “要不要逃？”

    她不敢和這個少女交手，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慫了。

    “茶白，離我遠點兒。”

    李諾也有種感覺，彷彿站在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旁邊，但他知道，女孩不會讓他們走。

    而且，這次也逃不走。

    面具列出了對面的數據：

    【崩壞的利維坦】

    【危險度：A+~SS】

    【屬性：水，惡，龍】

    【弱點：光，火】

    【簡述：當前強度爲A+，若是某些契機觸發，則化身滅世兵器，SS級生物，水神利維坦】

    【她可能是這個世界，包含創界山加上外部區域，所有事物中，最爲強大的個體，根據“埃米爾面具”的記錄，也可能是你到現在爲止所遇到的最強之一，嗯，如果不包含那些有特殊手段防止窺探數據的人或怪物，在她之上的兩位也只有“哈利克力架”和“巴哈姆特”，嚴格來說，這種生物不能稱之爲“隱藏BOSS”，她應該叫做“滅世的兵器”，如果是全盛期的她，獲勝概率接近零】

    【提議：如果必須交手，試試水晶的火焰，真身是某個時空的水神利維坦，但五十年前來到創界山的時候因爲某些原因而失去了記憶和力量，她的記憶碎片過於散亂，無法看出答案】

    “記憶碎片過於散亂？”

    這個少女與隱藏世界觀有極大關聯，但很顯然已經是無法正常交流的生物。

    “無妨……”

    李諾揚起眼眸，陰影也無法遮住的琥珀色眸子印着少女遍佈惡意的面容。

    “真相會在火焰中顯現。”

    蒼藍的火焰從他手臂上開始燃燒。

    與此同時，少女的身體化爲水型，天空突然暴雨驟降！

    “木屋裏殘留馬爾傑的氣味，腳下的騷鳥屍體有亨利大叔要的雞冠子。”

    “明白了。”

    茶白退出數米，指尖點向李諾。

    【魔力防護】

    【水抗防護】

    然後瞅向少女，只剩的一隻眼瞪着對方。

    霸主火龍技能，【瞪眼】，目標不知不覺間減弱10%物理防禦力。同時她手裏拿着【召喚類魔晶石】，召喚出一隻陸行鳥……

    茶白往遠處跑去：“看來今天運氣不在我這邊。”

    “又不是所有人每天都會好運。”李諾吐出一口濁氣：“但也說不準是好運啊。”

    就在一瞬間，眼前的畫面一黑。

    大水像倒流的瀑布接着天空烏雲。

    巨大的，黑色長龍，從雨中彙集而成。

    黑色的水神之上，一個少女的上半身融入了龍頭頂部，她雙目無神的注視李諾。

    少女腦中徘徊着許多疑問。

    我是誰。

    我在做什麼。

    我爲什麼要敵視他。

    我……

    我是魔物？

    爲什麼我會記着光的預言？

    什麼是光？

    光……

    我……

    我是什麼？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琢磨自己的時候，正在控制着天空的雨水無差別襲擊下方。

    李諾從樹林中滾出。

    龍女在天空用雙眼瞄準他。

    樹木，廢屋，地面，所有的地方都被標槍般的黑水刺穿。

    李諾被吹飛，一邊遊走在樹林裏，一邊腦中計算着目標的弱點。

    水神利維坦。

    爲什麼有“惡”的屬性。

    “惡是多餘的。”

    李諾剎住腳步，閃開了天空落下的水流，大片的樹林像是被隕石撞擊般，誇張的被擠壓成碎末。

    “水屬性，但是弱火。”

    “身爲神，但是有惡。”

    “用光的火焰燒燬惡。”

    李諾喝下魔藥【瞪誰誰火】，負面效果是使用後衰減視力，而且只能作用一次目標，這玩意兒稍有不慎，可能會把整片樹林都給燒了。

    擡起眼睛盯向了空中的龍女。

    無形的火焰從眼眸中迸發，藍色火焰引燃了龍女那如巨蛇般的身體！

    龍女停下的攻擊，彷彿按下了暫停按鈕，在空中定住。

    【瞪誰誰火】有燃燒範圍，大概是視線中心點的半徑三米，他只是看了一眼龍女，其全身便被大火覆蓋，說明龍女確實弱於水晶火焰。

    “管用。”

    “管用？”

    李諾眼神深處越發懷疑。

    好像……不管用，因爲目標的軀體沒有被灼燒的痕跡。

    龍女依然用冷漠的眼神瞅着他。

    終於皮膚爆開，傷口下涌出了上百條黑色的龍影。

    最終一個眨眼都不到，那些龍就吞滅了火焰。

    李諾牙齒磨出聲音。

    “等找個機會讓她吃了我，在內部破壞。”

    他拔出手杖，與槍身交叉，擺出十字架勢。

    全身燃起像素斑點。

    【像素斬】開！

    少女的意識開始混沌，一種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的恐懼，和對可能再也見不到達姆的恐懼從心中溢出。

    我到底在做什麼……

    我到底爲了什麼……

    記憶碎片彷彿在爆炸。

    五十年前。

    門。

    黑色的死氣。

    “到底……我忘記了什麼……”

    ……

    破敗、蕭條的鎮子裏。

    怪異的野獸徘徊在鎮子中。

    恐暴龍在鎮子邊緣尋覓食物。

    燃燒紅色火焰的暴鯉龍沉於水中。

    雙眸冒着紅光的電老鼠在枯草裏穿梭。

    黑色和死亡的氣息環繞這座城鎮。

    城鎮盡頭。

    高高的尖塔上，金髮的王子看着遠處的陰雲。

    “來了，最終兵器，是什麼讓你從封印中覺醒啊？”

    王子坐在佈滿了灰塵的椅子上，面對着破敗的庭院，如同一個瘋子般展露病態的笑容。

    “看啊，我也有麻煩了……”

    “有個人看了《邊獄》的書，竟然沒有被蠱惑心智……”

    “這世界要翻天了，什麼瘋子傻子都在往外蹦。”

    他笑了出來。

    笑聲迴盪在安靜的鎮子裏。

    詭異和扭曲街道上，風捲着笑聲穿過。

    “噓。”

    馬爾傑靠在門框旁。

    異化藍速龍從門縫外走過，他才安心的把屋門關上，回頭看向了那些神志不清的女人。

    “放心，我會把你們從王子的迫害下帶走。”

    一個小女孩站出來：“請問……您靠譜嗎？”

    馬爾傑淡淡一笑：“哼，沒問題。”

    實則心道：誰TM來救救我。

    ……

    《王子與遺骸村》。

    相傳有個瘋子王子在一個無人能到達的鎮子裏，關押一羣無辜的人。

    這是一本見聞傳記，撰寫人因爲瘋狂而死亡，爲這本書添加了一勺人氣。

    茶白從木屋裏找到了這本書，其中一頁有紅筆做出的標記。

    而且從書頁底部，她看到了馬爾傑的字。

    ——“我要去救這羣女人。”

    她把書合上，塞進魔素格子裏。

    外面突然降下水炮，地面被震得開裂！木屋一角被震碎！

    木屑飛舞中，茶白滑步離開屋內。

    她擡眼看向了正在襲擊李諾的龍女，又看了眼遠處疲於遊走的李諾。

    她清楚，現在李諾還沒有找到怎麼剋制龍女的手段。

    怎麼辦……

    要麼使用【穿梭之門】強制離開。

    要麼……

    她望向了龍女的方位。

    “如果光的火焰無法灼燒你的靈魂，就牽引命運的力量降下制裁……”

    【聚焦者2.5】開啓。

    茶白牙齒磨出聲音。

    “如何殺死她……”

    發動效果：如遇到極難解決的問題，可因爲意外而解決該問題（每個劇本只能使用一次，且該問題不能難到無法解決）。

    天空一道水線砸落。

    一棵樹歪倒在地上，樹邊一隻水蛇滑過，好巧不巧的被掉下的樹葉遮住眼睛，動作頓了一下。

    此時，膠底鞋踩過，李諾腳尖磕在水蛇光滑的身軀上，踉蹌間快速穩住步伐。

    嘩啦的一聲。

    回過頭。

    有個東西從武器匣子裏掉了出來。

    天空落下劍雨一樣的水刺，頃刻間摧毀了這片區域。

    李諾站在一棵樹後，半張臉正在像素修復中，手中拿着剛纔從武器匣子裏掉出的事物。

    【十字聖輝】

    【效果：發動一道十字架光線，對纏滿了死亡氣息的生物有奇效，其餘時刻，它的攻擊猶如微風拂面】

    是完成虎眼桃枝相關任務後得到的獎勵品。

    李諾一步往前，在天空的水刺降臨前避開。

    龍女接近地面，身軀下的巨龍張開大口，噴射出鋒利的水刀，切開了樹林。

    李諾快速隱去蹤跡。

    密林幽深靜謐，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龍息的聲音迴盪在天空上方。

    李諾握着【十字聖輝】，把它戴在脖子上。

    是茶白用了【聚焦者】吧……他這麼想着，既然是“命運”的選擇，那這個東西就有它存在的作用。

    十字，聖輝，水晶，火焰。

    聯合在一起……

    驅除惡意。

    也就是，驅除利維坦身上的“惡”屬性。

    一道水炮砸落。

    地面濺起了碎石和樹木，巨坑像深淵的大口。

    密林中噗地一聲，掀起一股紅色的大爆炸，突出樹林十多米高，不見火光，漫天都是紅色的濃霧，正隨風散開，逐漸蔓延。

    【以太之血】開啓狀態中的李諾踩着機械手直衝天際。

    他叼着【十字聖輝】，另一只手握着手杖的同時摘下了氈帽。

    風雨洗刷着面龐，直指的上方是黑色的巨龍。

    少女望着衝過來的神官，目光的烏黑一點亮光，記憶再次甦醒，五十年前……門裏的惡意，來自天球交匯的她，以及戰敗後許下的心願：

    “讓光，來，解決，未來……”

    “光……”

    “到底，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是什麼！”

    “啊——！”

    她發出撕裂般的吼叫，龍口大開，噴出了激盪的水霧！

    氈帽切開了水流。

    李諾一瞬間現身在氈帽下方，一條腿斷裂中正在修復，迴歸的機械手握緊【十字聖輝】，對準了少女蒼白的臉頰。

    四目對峙。

    時間仿若停滯。

    “雖然不知道怎麼用……”

    “但賭一把。”

    李諾釋放出【亞登之印】，將魔力全部凝聚在手中的【十字聖輝】上。

    舌苔的【喚魔烙印】突然發燙。

    【法印升級】

    【驅散惡意之印】

    【類型：附魔技能】

    【學習條件：靈力值100，獵魔人體質，有驅魔者行爲經驗，體內有水晶魔力，成功壓制過惡意事物（岡特·歐迪姆）】

    【效果：作用在“神官”類道具中，驅散目標被附身的怪異屬性，視目標被污染程度消耗魔力量不同，最多會清空所有魔力值】

    【簡述：用它燃燒惡意！】

    “燃燒……”

    李諾雙眸深處蹦出水晶的魔力因子。

    大火點燃了手中的聖輝。

    霸主火龍的“大字火爆”迸裂空氣，裹着碧藍的魔力和十字光芒席捲了崩壞的利維坦。

    少女望着落下的李諾，眼前的顏色被藍色火焰填滿。

    腦中的記憶碎片再次混亂。

    首先闖入記憶的是那個不嫌棄她爲怪物的達姆。

    身體外側的黑暗皮膚被水晶的火焰灼燒殆盡，聖輝的光芒驅散了暴虐。

    她望着自己其實早就在五十年前支離破碎的身體。

    這副身體到底是什麼？是不是變得更像人了？

    這樣的我，如果被達姆看到了，他會爲難吧？

    天空的陰雲散去。

    李諾落下的時候，面具產生了新的解讀：

    【黑暗的侵蝕讓她多活了五十年】

    【一旦邊獄的力量被驅散，她也將步入生命倒計時】

    少女的名字從【崩壞的利維坦】變成了【瀕臨死亡的水神利維坦】。

    強度從A+衰減到了B。

    就在這時，少女擺脫了龍神的軀體，扯斷自己的雙腿，從上面躍下，撞開了空氣，白皙的手拉住李諾的脖領。

    四目相對。

    惡意攆除後，少女的腦中迴盪出那被消退的部分記憶。

    時間回到了五十年前，創界山頂層，化爲人形的利維坦像野獸一樣喘着粗氣，步履蹣跚。

    她對着漆黑的四周，雙手握在一起，禱告着天空。

    ——“我請求……光明的牽引能摧毀邊獄的門扉。”

    ——“請水晶給予我指引。”

    黑暗席捲了她的身體。

    意識被完全剝離。

    那一刻開始，她忘記了所有，成爲了真正的魔物。

    現在。

    少女露出微笑。

    她說了些什麼，然後在李諾面前化爲水霧消散。

    天空陰雲散去，在夕陽散射之下，大水淹沒的密林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李諾結束了像素化，變成了紙片人，在空中飄落。

    最後落在了茶白手中。

    “對了，茶白，幫我在附近撿點利維坦留下的魔力元素或者鱗片，我得做藥。”

    “記着呢。”茶白看着一巴掌大小的李諾，卻笑不出來：“她算是自殺吧？”

    “嗯……反正。”李諾發出蹩腳的聲音：“先回去再說，記着把我藏起來，我怕被怪物給叼走。”

    “我記着伱變成紙片人以後說不了話？是因爲屬性值更高了？”

    “好像是因爲適應了……”

    茶白只好“嗯”一聲，撩開衣服，準備把李諾裝進溝裏。

    李諾：“你要不要考慮裝次逼？”

    茶白一個腦瓜崩給他彈迷糊了。

    他進入茶白的胸裏，迷迷瞪瞪之間，見到胸前夾着的還有一張紙片。

    “這，是什麼……”

    “好像是龍女留給重要的人的信件。我在木屋裏找到的。”

    “上面寫了什麼？”

    茶白把往裏面李諾塞了塞，拿出那張紙片。

    泛黃的紙張上灑滿了雨後的陽光。

    紙片上用蹩腳的文字寫着：“我準備走了，別找我。”

    “她可能提前預感到自己會死。”

    “誰知道呢。”

    “李諾，她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李諾回憶着，當時的少女已經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只能依稀聽到：

    “水晶……”

    “你，光……還差一個。”

    “請，你們關閉門扉，殺死魔神的僕人。”

    “拯救達姆依存的世界，謝謝……”

    當他們走出密林時，看到了相同的任務面板：

    【真·隱藏世界線：來自水晶與邊獄的祈禱者】

    【任務詳情：擊敗魔神的僕人】

    【提示：光之工匠與光之戰士】

    ……

    “老會長。”

    雪梨拱了拱正在酣睡的老會長。

    “咳……”

    顛簸的車子裏，老會長伸了個懶腰。

    雪梨指着窗外幾公裏遠的一片散去的陰雲。

    “那邊是怎麼回事？”

    老會長眯着眼，活動着滿是褶皺的嘴脣：“咩哈哈哈……我記着龍女就在那個區域……”

    “話說……老會長啊，你爲什麼就覺得創界山這次的動盪和龍女有關啊？”雪梨不解的問道。

    但沉默了數秒後，老會長卻說道：“不對……感受不到她的魔力了。”

    “怎麼會？”雪梨看過去。

    卻看到，老會長的雙脣在顫抖，雙眼中流露出名爲瘋狂的東西。

    “她真的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