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二十年

    鍊金術這東西啊，玩起來就像開盲盒。

    相同的材料，因爲煉金術師的技術問題，得到的答案也不同。

    我們做個評級，假設某豆丁老爸“霍恩海姆”是價值998的技師，咱李技師也就是那個98的。

    李技師做藥水就跟阿甘打開巧克力盒一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巧克力裏有沒有活蛆。

    所以他做的東西，雖然絕大多數有用，但無法發揮最高水準。

    比如鏡子大師的那個魔藥，要是李諾水平能當鋼之煉金術師他爸，沒準能整出一個“惡魔降臨”的藥水。

    但你讓他放着這東西不給煉了，又不可能，我辛辛苦苦弄來的材料，憑什麼不煉它！

    再說了，囤積材料，等能力就位再一飛沖天的做法適用於那種不用拼命的遊戲，對於現在的狀況，隨時要拼命的狀況，能用的資源還是得用。

    說回【妖魔的血肉】這玩意兒。

    李諾一直以爲是自己能力不夠，所以不能把這東西做出好的藥水。

    現在他明白了，原因不是他不夠牛逼，而是這份材料太牛逼，牛逼到他看到完成品才知道爲什麼他做不出來。

    【微笑的迪妮莎的煎藥】

    【品質：史詩】

    【毒性：180%】

    【效果：觸發“迪妮莎”的洞察力】

    【簡述：迪妮莎，第77期182號戰士，本代排行No.1，擁有“歷代最強”稱號和“微笑的迪妮莎”之稱，《大劍》世界觀當之無愧的歷史第一，最突出的能力是“妖氣感應”】

    【好吧，說點人話，這娘們是某幻想世界觀裏的最高戰力，放在遊戲裏就是能秒殺隱藏BOSS的絕頂，含金量咋樣能明白吧？但問題是，這塊妖魔血肉並不是迪妮莎的，因爲這女人其實沒有留下妖魔化的血肉在世上。它其實是某個玩家的“惡作劇”，把迪妮莎的細胞與血肉融合的產物，所以只能得到迪妮莎極少部分的能力加持。】

    【——“想要我的血肉嗎？想要的話可以全部給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財寶都放在了《大劍》！”】

    “毒性180%……”

    他在空間做過一個實驗，毒性超過130%的情況下，他的血量呈現10%每秒的速度驟減，180%的毒性，估計褲子都沒脫就死了。

    換言之，不開【殘血者】，李諾根本不敢喝。

    嗯……說到【殘血者】，3.0版本開啓條件是積攢【血之子彈】斃了自己。

    子彈用過一次後，需要殺死同級別強度生物才能積攢。

    所以他現在再開啓只能是2.5版本。

    然後李諾發現一件事。

    我的技能怎麼全是“超殺類”……

    他也想像格鬥遊戲裏的人物那樣，蹲一下站起來往前走一步就能搓出一個衝擊波。

    全他娘的是傷敵一萬自損八百的招，李諾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偷走了崑崙派的七傷拳。

    李諾把【微笑的迪妮莎的煎藥】收進了煎藥欄。

    這次事件過去後，可以去一趟《大劍》，反正他有那兒的車票。

    然後扣了一下耳麥。

    “馬爾傑，你是哪找到的卡西姆的靈魂？”

    聲音傳到了幾公裏外的小巷裏。

    陽光照不進潮溼陰冷的巷子，也照不到倒在地上的小乞丐。

    當初馬爾傑接近砂羽的目的，一開始九成原因是因爲砂羽的任務線與“卡西姆”的靈魂有關。

    雖然後來九成以上都變成了砂羽。

    但在那之前，他已經把砂羽身邊的人查了個底朝天。

    索倫的眼鏡能辨別出他隊友靈魂在誰身上，所以根據查到的已知線索進行人員排查，很快就能找到卡西姆的位置。

    只是，意外在於……赤井發佈的任務，殺死砂羽的接單人正好是這個小乞丐。

    而這傢伙，就是承載了“卡西姆”靈魂的原住民。

    他殺了乞丐，利用義眼連接的電子腦，取消了剛剛處於無人接單的“刺殺砂羽”的任務。

    然後默默將冒煙的槍口放下，從臉上取下了“索倫的眼鏡”。

    “砂羽住宅附近。”

    他回給李諾地點，切斷了通訊信號。

    馬爾傑知道李諾這孫子肯定會立刻趕過來，所以想在燈泡來之前，把自己要做的最後一件事給解決了。

    擡眼過去。

    紅色的雙眸凝着他。

    感覺自己越來越正常的馬爾傑很不自在。

    “這是……我剛纔路上買的。”

    他只有一隻手能用，所以笨拙的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票。

    站在咖啡館不遠的砂羽凝視着他。

    走過來，擡起手沒有接過票，而是拿着從家帶出的紗布給他斷手重新綁上傷口。

    拆下繃帶，馬爾傑的傷口已經復原，這是血藥的緣故。

    但他還帶着繃帶的原因也很簡單。

    這是砂羽給他綁的。

    “我以前有個同事，他身體強度能硬接子彈都不死，但有一次，他的胳膊被炸彈給毀了，斷了手的他沒有死於敵人的包圍網，而是在某個倉庫裏因爲流血過多死亡了。”

    她低着頭，垂着眼簾。

    “所以，馬先生的傷勢恢復速度真是驚人。”

    馬爾傑知道這話的弦外音。

    “那羣小家夥告訴你什麼了？”

    “嗯，教主大人。”

    “砂羽，你怎麼想？”

    馬爾傑的意思是，是否要加入機械邪教。

    “那樣一來，如果我想見到馬先生，就先要在另外一個世界存活下去？”

    “我會讓它們給你特殊照顧。”

    “然後二十年一見？”

    “或許我能找到其它辦法。”

    “馬先生希望我和你的關係停留在教主和教徒？”

    砂羽問完後，嫣然一笑。

    拿走馬爾傑手中的車票。

    她瞅了一眼票上的時間。

    “還有四個小時就要發車了，是加急票，伱一定很希望我儘快離開這個國家吧？”

    “因爲……”

    “因爲會出現很危險的狀況，而以我個人的能力會成爲累贅，我明白。”

    砂羽輕輕點頭。

    “我都明白，如果我會成爲你的軟肋，我就消失，但我有個問題。”

    “……”

    “馬先生，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馬爾傑不知道。

    砂羽知道他不知道。

    “二十年。”

    “啊？”

    “我等你二十年。”

    “啊……”

    馬爾傑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嗯……是那種正經又驚訝的表情。

    “既然你們教會每一次見到你的時間是二十年，我就等二十年，馬先生，大家都不乾淨，有些事情……不用我過多闡述，對不對？”

    “嗯。”馬爾傑默默點頭：“對。”

    他拿出一根煙。

    砂羽把他手上的煙奪走。

    然後墊起了腳跟。

    馬爾傑永遠想不到自己有那麼一天會體驗到李諾的感覺。

    他變成了自己看不起的人。

    砂羽拿過車票。

    轉頭離開。

    “我得抓緊時間走了……”

    她站在咖啡館的門口，望着一臉呆滯的馬爾傑。

    “記着，二十年！馬先生你不準毀約！”

    “……”

    馬爾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那身能收納萬物的白大褂此刻連自己的心跳都收不下。

    “我，如果我，二十年……”

    “如果二十年你不出現，我就默認你死了。”

    聽砂羽這麼說，馬爾傑鬆了口氣。

    “你既然是邪教教主，死了以後肯定是下地獄吧？”

    馬哥瞳孔閃動，慌了。

    “如果你不守約，我就去那兒把你抓回來。”

    砂羽留下最後的淺笑。

    轉身打開了咖啡館的門，最後看了他一眼。

    然後消失在馬爾傑視線中，卻永遠的留在他腦海裏，在那個金字塔的位置上，牢固的站在最上方。

    傍晚，夕陽褪去白晝。

    開往外國的火車響着聲音，從鐵軌上開始緩緩的前行。

    暖光照在少女的紅色眸子上，把十七年的陰霾全都清掃乾淨。

    她摘下了用父母的血做成的耳墜，本來想順着車窗扔出去，但腦海中蹦出馬爾傑從耳墜裏出現並擋在她身前的畫面，於是默默的將耳墜收進了行李箱。

    這些年做殺手，手裏積蓄不多，不過臨行前，一個小機械生命體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裏面都是赤井這老逼登欠她的工資。

    這筆錢足夠她自己一個人生活二十年了。

    所以馬爾傑用特殊的方式迴應了約定。

    ——我一定會在那之前回來。

    “我咋回來啊……”

    馬爾傑坐在咖啡館外的臺階上。

    一個人默默的拿着煙在數着。

    李諾騎着不知道哪弄得自行車出現在他前方。

    他看到馬爾傑的那一瞬間就想到了怎麼回事，說實話他不捨得打擾現在的馬爾傑。

    馬哥不說話的時候，就跟《幽遊白書》劇場裏跑出來的小閻王一個樣，要不是和“屎”結緣，這傢伙的稱號大概率是“裝逼的美男子”。

    李諾巴不得這傢伙別神經起來，但也就是想想。

    “看來你讓砂羽走了。”

    馬爾傑不用擡頭，光是聽腳步聲就知道李諾早就在這兒了。

    “不走幹嘛？任務地點圈定了這個國家，她在這兒就會變成我的弱點，你在列車裏發了瘋一樣爲了茶白小姐屠車的那一幕，我可不想經歷。”

    “其實你怕的是娜娜米來了以後弄死你和她吧？”

    “娜娜米來了以後，最先弄死的大概率是你，她不傻。”

    “沒事，把她忽悠成傻子的備選方案我有十個。”

    馬爾傑沒什麼心情開玩笑的樣子，沉了口氣，理論上他在這個世界隨時能聯繫到砂羽，但愁的是離開後怎麼辦。

    李諾又賤又正經的說道：“老馬，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個精靈球，到時候幫你把那小娘們給綁回來。”

    “你一開始收服茶白小姐的原因是什麼？”馬爾傑突然問道。

    “嗯……”李諾想了一下：“想把她變成扎古。”

    “你說實話。”

    “好看，美腿，大屁股，還能打，自帶技能，不花錢的保鏢。”

    “然後？”

    “我有一天突然發現和她在一起特別舒服，所以精蟲上腦了。”

    “後來呢？”

    “發現離不開她了。”

    “再後來呢？”

    “在永生列車上第一次明白，她比我的命要重要的多。”

    “對啊，你都覺得她比你的命重要了，如果現在我換成了你，你會找個精靈球收了她？”

    李諾嘴角一歪。

    “爲什麼不啊？”

    “哼……？”

    李諾攤開手，一副看傻子的樣子說：“謀事在人，我憑什麼錯過我希望得到的東西，我得到了我就用命去守着，我能得到而不去得到那我就是一傻逼。我雖然有時候犯傻，但我從不認爲我自己是個傻逼，所以‘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的行爲在我身上永遠不會發生。”

    他抓住馬爾傑的頭髮，琥珀色的瞳孔緊縮着義眼。

    “你不對勁，老馬，你不是這種人，告訴我實話，不然我用【亞克西之印】。”

    馬爾傑面無表情，從嘴裏蹦出四個字：“我的初吻……”

    李諾鬆開手，一臉呆傻。

    “……”

    “……”

    “啊？”

    “嗯。”

    “你以前……都是直接下屌嗎？”

    “雖然我的人生裏發生過幾次意外，但我其實……是理論派。”

    沉默蔓延。

    夕陽餘光透着一股尷尬的寂靜。

    “對不起。”李諾竟然道歉了。

    馬爾傑注視着旁側，從咖啡館裏走出來的一位熟女。

    他腦中迴盪砂羽的音容。

    想到，二十年後，砂羽三十七歲，兜兜轉轉又是一個熟女。

    ——Σ()

    ——d(д)

    ——Σ(дlll)

    原來我真的跟熟女有不解之緣……

    這麼想着，他拿起一根煙點上：“往好了想，我最起碼有二十年的時間戒菸。”

    李諾拿出一張“紅燈區”的單子，安慰道：“呃……這是我在路上撿的，你要是需要……我陪你逛窯子去……”

    馬爾傑沉默。

    李諾解釋道：“老馬，我把你當朋友，這句話沒騙人，所以我能爲你做到的最大犧牲，就是陪你去窯子，你如果不給我這個臉，我抽你。”

    馬爾傑：“茶白小姐會直接用大隕石的卡片把這個國家給滅了。”

    李諾：“沒事，帶着她，我們倆還沒試過在窯子裏。”

    馬爾傑驚恐的望向李諾，你們倆這麼野？

    “算了，你那單子上的都太年輕了。”

    “看來正常點了。”

    李諾站起身，把那張逛窯子的單子揉成球扔在地上，俯瞰馬哥，說道：“咱可不是戀愛漫畫，收拾好心情的話，現在咱倆把正事弄一下。”

    他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一行字。

    “有人跟蹤我，從現在開始，用手機交談。”

    馬爾傑掃視四周，故作鎮定，但根本沒發現有可疑的人。

    李諾搖頭，示意先說正經事。

    馬哥拿出了一個閃着粉光的圓球。

    【卡西姆的第一人稱錄像】

    這玩意兒是殺了小乞丐後得到的。

    把這東西捏碎後，他倆包括正在做美體的茶白在內，全都眼前一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