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紅衣小女孩（1.1W）

    雅科爾哪知道什麼“賽博精神病”啊。

    雖說她會時不時偷窺玩家們，但有個問題，大部分跑《尼爾》劇本的玩家並沒有超過40級，那羣剛過考覈的幼畜能不能跑《賽博朋克》造次全看命，當然了，能不能回來也看命。

    雅科爾在無盡的輪迴中見過太多東西。

    換言之，她屬於眼界很開闊的那種。

    幾百年的輪迴觀測中，還真有那種大聰明想用某些手段改變世界，比如某個不知死活的老哥給人造人注入了“HIV血清”……

    再比如更猛的，有位玩家，他把G病毒給帶了過來，被他禍害的那個機械生命體後來被雅科爾轉移到了地心，屬於自己動手DIY個隱藏BOSS出來了。

    即便見過各式各樣搗亂的玩家，但她還真的沒有現在這種……靠，完蛋，的感覺。

    因爲之前的玩家都犯了一個錯誤。

    想讓人造人和機械生命體出問題，最根本的方式不是物理上，而是入侵核心AI。

    雅科爾有點後悔，不明所以的後悔。

    她一開始幫助馬爾傑和李諾是因爲這倆傢伙雖然看着有點危險，但表面上還是挺和善的，那一聲聲“雅科爾小姐”給她叫的疲軟了。

    但現在她好像明白了。

    那不是和善。

    是核善。

    “總感覺你要摧毀整個寄葉啊。”雅科爾用質疑的口吻說道。

    “不，雅科爾小姐，不是摧毀，是死亡後的新生。”馬爾傑仍然那麼愛不說人話。

    一旁的維克多只好代替解釋道：“賽博精神病並不是入侵思維的病毒，不會對各位造成致命打擊。”

    雅科爾對維克多的看法是，應該是個好大叔，至少比一旁的中二病穩重。

    馬爾傑也換上很專業的口吻說道：“由於植入在身體裏的硬件以及軟件阻礙思維邏輯，導致內分泌和多巴胺障礙的精神方面人格障礙，這就是賽博精神病，所以它並不是病毒，和邏輯病毒有本質區別，是一種普通的‘心理疾病’罷了。”

    維克多笑道：“馬兄這麼說，我倒想起一件事，我有個鄰居義體裝得太狠，於是每天噩夢纏身，用了荷爾蒙阻斷藥後出現幻聽，終於發了瘋，有一天帶着槍出門朝人羣開了火。”

    馬爾傑：“哈哈哈，維克多先生說的真有意思。”

    維克多：“哈哈哈，我當時也笑了好久。”

    雅科爾厲吼：“這不好笑吧！你們完全是要毀了寄葉！不，不對……是毀了整個世界！”

    可以說，雅科爾已經慌了。

    她後悔爲什麼要帶他們過來。

    “這就叫變化，雅科爾小姐。”馬爾傑用那副冷靜的想讓人抽他的表情說道：“你能辦到嗎？”

    辦不到，這是雅科爾下一秒就給出自己的答案。

    所以她明白了，李諾所說的破局兩個必不可缺的主角意義是什麼，雅科爾被邏輯限制，很多事情無法去做，那就讓玩家做，玩家很多地方去不了，那就讓雅科爾幫助玩家。

    這叫行爲閉環。

    雅科爾的腦子發麻了。

    以身入局，來給她演示何爲破局方式。

    千言萬語匯成兩個詞，法克，好牛逼。

    她想多了。

    維克多試了幾分鐘，得出的結論是：賽博神經病是從茶白邏輯迴路裏抽出來的，“病毒”已經適應了寄葉機體，適配這裏的人造人，網絡後門裏有某種不知名程序在阻擋，所以實際效果會差一些。

    其實這倒無所謂。

    這羣人造人生死輪迴，喊打喊殺，心理壓力極大，這種人，伱不讓他得個賽博精神病，那簡直是浪費可消耗性物資。

    通訊機響了一聲，小舞的聲音在電波干擾下斷斷續續的發出來。

    “你們在哪，我真的快被打死了。”

    “馬上。”

    馬爾傑回了一聲，從醫生大褂裏翻出幾個試劑。

    “雅科爾小姐，這裏有多少寄葉戰鬥型機體？”

    “十個作戰型，二十五個輔助型，六個掃描型。”

    大部分作戰機體在地表工作中。

    但就算這樣，留在此處的機體也夠把玩家打出屎來了。

    維克多把放置賽博精神病病毒迴路的芯片插入終端機，說道：“病毒傳輸還需要五分鐘。”

    “好，明白了。”馬爾傑走向離開房間的大門。

    “現在去哪？”雅科爾問道。

    “還用說？”

    馬爾傑手裏握着治療賽博精神病的藥劑【巴洛咯酶】。

    “我是個醫生，當然是去治病了。”

    ……

    “司令……出事了……你在哪裏……”

    “司令……”

    “司令……”

    “司令……”

    “我們想，想殺人……”

    “我們……我們……救救我們……”

    懷特身側的輔助機放射出的光幕上，作爲聯絡員的寄葉機體瞳孔發愣。

    狠厲和瘋狂抑制不住的從眼神內部往外溢出。

    “我們爲什麼一定要遮住嘴。”

    “我們爲什麼一定要矇住眼。”

    “我們要……”

    “啊……啊——！”

    聯絡員的腦袋被切開，走過來替代她位置的是一個男性戰鬥型人造人。

    “司令……你在哪，我想……我想【嗶】你。”

    嗶——！

    懷特掐斷了聯絡訊號。

    “你們對這裏做了什麼？”

    懷特的聲音裏透着忌憚，散落的長髮遮住了半隻眼睛，白皙的皮膚下有少量的機械骨骼暴露在外。

    李諾的面具裂開了縫隙。

    左肩有傷口滲着血。

    兩人交手好幾回合。

    李諾摸清楚了懷特的攻擊方式。

    操控輔助機浮空干擾，趁機欺近再利用近戰砍殺對手，所以先毀掉輔助機才能對懷特展開攻勢。

    “做了什麼啊……馬爾傑那家夥還真的用這損招了……”

    他從剛纔的畫面中窺探到了人造人的瞳孔沒有變紅，所以肯定不是“邏輯病毒”，那麼造成他們出現弒殺情緒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賽博精神病，主要表現爲狂暴，少部分人表現爲強迫性撒謊、盜竊癖、虐待狂、獸性、人格分裂或出現其他極端暴力的情緒波動。人本身就是一種情緒化產物，人造人也一樣，說白了，賽博精神病攻擊的是情感量子糾纏。”

    “賽博精神病是靈魂的過載，在植入義體的挾持下，犯罪衝動和激情迸發逾越的最後一道屏障，可以把它當做一次腦內的小型EMP。”

    李諾說到這裏時，手腕轉了一下，喚出【劣質的旅團之書】。

    從中選出了米哈留下的技能【鯉魚旗幟】。

    “說完了嗎？”

    懷特打了個響指，輔助機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排浮空炮臺。

    金黃色的流體激光竄出炮口，像水刀一樣切割開地面和牆壁。

    “vitre！（玻璃）”

    茶白吼出了上古精靈語。

    玻璃一樣的魔法護盾一瞬間罩在她和李諾身前。

    射線轟在護盾上，濺起一層又一層的魔法漣漪！

    餘音嫋嫋不絕，房間內爆炸摧毀的聲音不絕於耳。

    懷特佇立在原地，雙手不斷顫抖……

    那雙美得令人陶醉的眼睛裏全是糾纏在一起的怨恨。

    “狡詐……陰險，你們是比普通機械生命體還要棘手的潛在危險。”

    李諾在魔法煙塵中發出笑聲。

    “您能這麼想，我很高興啊！”

    他必須高興，懷特生氣了，那以後的玩家就有的受了。

    “再說了，我又打不過你們，既然都打不過了，哪有堂堂正正決鬥的道理。”

    水流衝開了濃煙。

    一隻水構成的鯉魚遊走在李諾周身。

    【守護靈：鯉魚旗幟】

    【類型：技能】

    【效果1：水屬性防護層，對魔力傷害提升40%抗性，對火焰與爆炸傷害提升65%抗性】

    【效果2：變化成魔法子彈，或是給武器做屬性附魔（該效果你不能使用）】

    【簡述：無（不屬於你的技能）】

    這招兒能防住大量的魔力傷害，加上本身擁有的火抗BUFF，至少李諾可以不顧及爆炸後的火焰反傷。

    通過這次與“永生迴廊”的交手，李諾初步判斷，米哈的技能來自於他們所處的現實世界。

    現實世界的差距說明了爲什麼休閒類遊戲爲主宰的“無盡迴廊”被判定爲“最弱”一檔。

    但仔細想想，未來如果能放開權限，在現實中接觸到真正的開羅君，或許“無盡迴廊”的威力才能顯現出來。

    李諾單手持槍，【八星銃】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懷特，面具被火光映照成火紅一片。

    “來了啊。”

    【內在潛力】發動。

    砰！

    霰彈槍發射的是爆破子彈。

    彈頭撞在旋轉的射線上引起火焰呼嘯的吼聲。

    懷特白皙的手掌前伸，魔素粒子幻化出一把純白的長刀。

    澎湃氣流後，鯉魚之型掀開了魔素的激光流，異界旅人身卷殘血塵光直衝而出！

    金色髮絲遮住眼眸，懷特手起刀落，杖與刀刃撞在一起，水霧頓時綻開漣漪！

    風聲與氣浪壓低了燃燒的火焰，火苗瘋狂扭曲抖動。

    懷特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她驚訝於眼前人的戰鬥力在持續增加。

    輔助機發射魔素的射線，逼退李諾幾步，擡手【阿爾德之印】衝散了飛空的輔助機，轉手抽出霰彈槍崩毀了一個。

    懷特冷漠的臉毫無波動，只是握刀的手又緊了幾分。

    驀地，脖子一寒。

    滑膩的冰冷感覺在一瞬間傳遍懷特全身。

    因爲李諾的手杖化爲鞭刃勢大力沉的抽了過來！

    她能察覺到這一擊的威力，扭轉身體，後撤數步，以【魔女時間】閃開攻擊。

    鞭刃頂部的十字針擦過懷特皮膚時，被吸引開注意力的她沒構想到李諾的目的是輔助機。

    【木偶提線】的詭絲瞬間纏住輔助機，李諾趁機將斷開控制權的機器拉入懷中，用【伊格尼之印】燒燬了機器。

    懷特已欺近。

    銳利寒冷的刀鋒架在李諾脖頸，鯉魚突然炸開水霧。

    逼退懷特的同時鞭刃纏住對方的腰肢，手腕用力回拉，拉近雙方距離。

    【八星銃】頂在前面！

    懷特身體柔軟的詭異，面對槍口拍過來的子彈，後腳發力跳起，子彈只在她脖頸劃出一道焦黑血痕而已。

    人造人自帶雙段跳義體驅動，空中扭轉身體，刀刃下劈！

    李諾不閃不躲，整個腰身前俯，還想着用【八星銃】近距離射擊懷特。

    懷特鏖戰數百年，少見這樣橫衝直撞的怪人！

    刀刃斬開霰彈槍，滑過李諾手臂。

    泛着金光的【昆恩之印】憑空擋在李諾身前，被刀刃斬開，迸裂出蜘蛛網紋路炸成碎片。

    李諾左手一鬆，身子往邊上一揚，右胳臂夾住懷特的手臂，接着左手從面具裏掏出馬洛裏安手槍，對着懷特的身體狠狠扣下扳機！

    子彈砰砰砰的宣泄！

    懷特被架住了手臂無從閃避，任由子彈穿過身軀，千瘡百孔！

    她最後狠着心折斷左臂，倉促後退到自認爲的安全區域，口中和身上不斷的涌出人造血。

    大腦突然間感覺到一絲異樣。

    她本以爲是對方在用什麼奇怪的能力控制了自己，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是網絡信號出了問題。

    有一種莫名的病毒像猛獸般涌進大腦！

    咚！

    熔爐核心重重一跳！

    懷特的瞳孔變得茫然。

    眼前所過的場景成爲了戰場，四周彷彿有無數的機械生命體，她看着的李諾變成了高聳入雲的大型機械人，百年前戰場的畫面反饋進眼眸。

    垂下的發簾沾着血，一滴滴血打在地面。

    懷特的表情從呆滯變得狠厲。

    賽博精神病控制了她的大腦，但僅僅一秒，她思維就恢復了回來。

    因爲李諾的手杖貫穿了懷特的胸膛，點醒了她最後的清醒。

    突然劇烈的火光從外面侵入，籠罩住這個房間。

    被綁着的茶白念出咒語護住李諾。

    火焰和硝煙微微散開後，在一陣陣焦糊味中。

    李諾擡起頭。

    一個寄葉戰鬥型人造人割下了懷特的腦袋，抱在懷裏，跪在地上。

    “司令……”

    “你永遠都屬於我了……”

    瘋癲的人造人歪着頭，看向李諾。

    “殺我，我意志力出了問題……”

    下一秒，人造人的表情呆愣住，扔掉了懷特的腦袋，站起來，扯下黑色戰術護目鏡，手中握着長刀。

    “去死，機械生命體！”

    她衝了過來。

    李諾反應極快的用【木偶提線】上的炮口射出了激光線。

    紫色光線貫穿了人造人的軀體，她上半身化爲碎片，只有腰以下的雙腿無力跪在地上，冒着煙，停止運轉。

    茶白說道：“看來是適配了我體質的賽博精神病，算是變異的病毒吧？”

    “不知道。”李諾走過去，摸住她手臂上的魔素手銬：“這玩意兒怎麼鬆開啊！”

    “好像有個機關在哪擺着，你要不要四處看看有沒有按鈕什麼的？”茶白如此說着，其實腦子裏想的是別的。

    當初在列車上，邏輯病毒爆發時所見的幻覺中，李諾一人站在她身前，面對無數的寄葉戰鬥員。

    那場面和現在出入還是挺大的。

    她在想，是不是有些事情不能相信“幻覺”，也沒準是因爲，某些人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既定命運。

    “好吧。”

    李諾鬆開手，瞅了眼茶白。

    她穿着經典的寄葉體操服，就是那種抹胸勒着腚溝子的白色緊身衣……你要說這兒是個酒館，有個茶白這麼掛在牆上當裝飾品，那也算天國了。

    李諾覺得晦氣無比，賽博精神病整的這裏都快成阿卡姆了。

    相比於邏輯病毒只有殺戮的命令，賽博精神病明顯更高級，它甚至還會引發性慾，換一種思路想，能算是出門旅行必備產物。

    以後可以多做一點兒【神經病毒氣】。

    李諾篤定了未來的人生發展路線之一，要去尋找開關按鈕時，上面的碎裂管道震了一下……

    “不會吧……還有啊。”

    轟的一聲，上方的天花板裂開大口，有個帶着眼罩、手拿大劍的戰鬥型寄葉人造人站在那裏。

    “麻煩了。”

    寄葉機體裏，戰鬥型人造人的實力大於等於司令官懷特。

    打個懷特都費勁，要弄死寄葉機體不得浪費多少煎藥，李諾本來還想把煎藥留給可能會出現的機械生命體老大N2。

    與此同時，房間被炸開的牆面後，兩個帶着面紗的輔助型人造人走了進來。

    從她們行屍走肉的步伐來看，應該都瘋了。

    李諾握緊手杖，準備拿出煎藥時，兩方人造人統一動了起來。

    上方的跳下來，展開大劍。

    側方的衝過來，輔助機連成一排。

    茶白念出傳送法陣的咒語。

    上方的掉進傳送法陣，再出現時被卡在了地板裏。

    側方竄出兩支弓箭，從後偷襲的插進了那倆人造人的腦袋裏。

    李諾對着三個傢伙補了幾槍。

    小舞從門外走了進來，渾身浴血，長髮散落，身上冒着焦煙，跟瓦爾基裏叛逃的女武神似的。

    三個寄葉人造人被茶白和小舞就這麼給解決了。

    李諾悟出了一個道理。

    出門還是得靠女人。

    “馬爾傑到底幹了什麼？”小舞相當不爽的抱怨着：“一羣寄葉機體發了瘋一樣自爆，我差點被炸成碎屑！”

    “那不挺好，省的你捱打了。”李諾說道。

    小舞啞口無言，他說的對，但是挺欠的。

    李諾在一堆碎零件殘骸下找到了一個類似於指紋的控制器，他立刻把懷特的無頭屍體拖過來，把她手指按在上面。

    綁住茶白手腳的魔素手銬化爲顆粒消失。

    茶白無力的掉下來，被小舞接住。

    “我噻……”

    小舞看到茶白的後背都傻眼了。

    因爲寄葉部隊對她檢測的關係，後背皮膚被剝下來，裏面密集的機械構造暴露在空氣裏，只有一層半透明薄膜罩在機械外面。

    有部分血肉連接着機械，小舞彷彿看到了一個皮膚透明的血肉機械人，驚的手顫了一下。

    “我說……你這是怎麼回事？”小舞把茶白架好在地上，解開披肩輕輕的罩在她身上，幫她擋住過於暴露的肉體。

    “就像你看到的。”茶白說出了實話：“我是機械人。”

    李諾點頭：“嗯，愛，死亡和機器人。”

    “不不不，不是，這太震撼了，咱們可剛剛從25級過來！怎麼突然就機械人了！”小舞這姑娘反應能力比不上索倫那貨。

    茶白解開小舞的披肩：“謝謝，暫時不需要披肩，我衣服很多。”

    她從揹包裏取出了某個支線獎勵的MOD衣服，一套很正經的“攻殼機動隊連體外套”。

    乍一看就跟從EVA裏跑錯劇場的衣服似的。

    小舞虛着眼，她琢磨着爲什麼要帶着衣服參加劇本任務……

    然後茶白毫不避諱的脫下緊身衣換衣服，小舞還給她擋着別讓李諾看見，殊不知早習慣了，李諾正在剝取懷特的“肉質”，想着找時間做個“懷特煎藥”。

    外面傳來腳步聲。

    小舞目光如炬，回身拉弓。

    茶白正好換好衣服，說道：“不慌，是馬爾傑，腳步聲就能聽出來。”

    “哼，茶白小姐還真是瞭解我。”馬爾傑從外面的硝煙穿過。

    身後還跟着倆精神狀態迷幻的人造人。

    小舞問道：“怎麼還有人造人跟着你？”

    馬爾傑說道：“她們是我在路上治好的。”

    “治好的？”小舞懵逼了，她們不應該是被你害成神經病的嗎！爲什麼還要治她們！

    雅科爾出現在小舞身後，輕聲說道：“惡魔。”

    馬爾傑一路上選取中病毒不深的人造人，用【巴洛咯酶】治療她們，然後裝作救世主。

    先讓她們得病，再醫治她們，讓她們矇在鼓裏感恩戴德。

    “惡魔。”

    雅科爾想到的是在檻裏面時，從李諾身後看到的那個高禮帽，現在想想，那可能是個惡魔的投影。

    “他們是惡魔。”

    然而事態還在升級。

    馬爾傑看到李諾在切着懷特的皮膚，目光突然一怔。

    “你……”

    他又看到了懷特身首分離的軀體。

    “我的懷特……”

    懷特，是每個熟女控的夢，是伊甸園裏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

    馬爾傑咬着牙低吼：“你至少給她留個全屍啊！”

    雅科爾虛着眼：“你也賽博精神病了嗎？”

    茶白吐出一口濁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馬爾傑手指捂住額頭，一隻眼透過指縫瞅向李諾，低沉又憤恨的說道：“是啊，我能感受到，我也賽博精神病了，我要給懷特小姐報仇。”

    李諾：“好啊，輪椅的事情正好算一算。”

    馬爾傑握住拳頭，藏在衣服裏的機械動力甲被他叩開開關。

    李諾拿起手杖，杖尖杵在地上，火附魔。

    “哼……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啊，我等着抽你的這一天好久了。”

    轟！

    茶白對着天花板放出一發火球。

    打碎的零件像灰塵般落在李諾和馬爾傑中間。

    “咳。”

    茶白咳了一聲。

    兩人收起武器。

    李諾：“咱倆的事兒，以後再說。”

    馬爾傑：“哼，給你個面子。”

    小舞擰着眉瞅向茶白，她彷彿看到了一柄刀鞘。

    總之，事情簡單的告了一段落。

    懷特被李諾牽制，導致賽博精神病爆發時，那羣人造人沒了主心骨，神經病快速傳播，大量人造人自相殘殺起來。

    託他們感染了精神病的福，某個人造人把自己幻想成自爆卡車衝進人堆，導致大量的戰鬥型寄葉機體報廢。

    某些十八禁和少兒不宜的內容就不多說了。

    來此處的目的之一是找到衛星定位系統。

    馬爾傑扮演濟世醫生，救了幾個感染稍輕的人造人。

    “我們帶路，位置就在上層的觀測室。”

    被救的人造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當了二五仔。

    雅科爾感受到了人性的腐敗。

    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使命，如果人類的本質與這羣異界旅客一樣，讓人類滅絕，對世界沒準是更友善的選擇。

    “感謝你救了我們，但能問一問，要找衛星定位器，要做什麼？”

    人造人帶路的時候不忘問着。

    “找個區域，有點兒事要做。”

    李諾倒是直接把實話亮出來。

    反正也沒什麼隱瞞的了。

    帶路的人造人並不悲傷。

    反正寄葉的人造人軀殼滅了也無所謂，只要資料上傳就可以一直存活，所以懷特的事情在那羣人造人眼中沒被放大，也算是走了狗屎運了，要不又得血流成河。

    邏輯病毒的可怕就是直接感染記憶迴路，導致資料都被摧毀。

    路上有掃描型人造人爲昏迷的同伴治療，能看出那份焦急。

    馬爾傑順帶的用【巴洛咯酶】抑制賽博病毒，然後留下一句“醫者仁心”就走了。

    小舞都想抽他。

    “總之，咱們下一步有兩件事是必須做的。”

    接近觀測室前，李諾支開了帶路的人造人。

    “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衛星定位，把咱們第一次降臨的座標找到，第二件事就是把N2逼出來。”

    馬爾傑摸着下巴。

    “都鬧成這樣了，N2還不出來，是不是得去檻裏面看看？”

    李諾不以爲意。

    “看個屁，心中有檻處處都是檻。”

    檻是監牢的意思，雅科爾只能瞪着死魚眼。

    “你們也太隨便了，這麼做能滿足你們的目的嗎？”

    李諾笑了一聲。

    “誰知道啊，不試試哪能拿捏。”

    他老能整出一些花詞，讓雅科爾重新審視人類的歷史。

    李諾看出雅科爾的胡思亂想，便解釋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有時候不要想太多，做個大體的定位，然後奔着一個目標走下去，說不準你哪只腳就踩到了彩虹色的棉花糖，所見所想未必會發生，但只要動起來一定能得到答案，所以實操永遠重於紙上談兵。”

    “雖然我覺得你在胡扯……”雅科爾低聲說道：“就好比網絡系統的具象化N2，本身造型是個紅衣女孩，但那只是幻想，眼見不一定是真實的，需要去親身確認才能得到她真正的一面。”

    馬爾傑在旁邊點頭，恍然大悟。

    “對啊，萬一機械生命體的網絡核心幕後黑手其實是僞裝成平胸蘿莉的大胸美少女呢。”

    “神他媽的大胸美少女，你是不是還想跟她談談感情？”李諾笑着打開了觀測室的大門，外面還有動靜和吵鬧聲，不過進入這裏後就安靜了不少。

    觀測室有全景大玻璃，能觀測到宇宙。

    入眼便是地球。

    然後便能看到不遠處的月球。

    以及藏在地球後面，正對另一面夜之國的奇怪的巨大星體。

    馬爾傑走到定位器前，打開個人任務面板尋找着第一次《尼爾》劇本時的任務信息。

    初步斷定，第一次降臨位置應該就是《尼爾機械紀元》原劇情發生地之一的廢墟都市。

    在他尋找時，李諾摸着下巴仔細看着地球後那個碩大星體。

    自從見到那個大星體以後，【召喚類魔晶石】就有了反應，現在能確定夜之國與《最終幻想》產生了聯繫，但還是沒有任何思路表明兩者之間的關係。

    和他同樣陷入沉思的還有小舞。

    “我說，好眼熟啊。”小舞皺眉。

    “什麼眼熟？”茶白問道。

    小舞指着那顆星球說道：“那顆行星的版圖，是《最終幻想7》的大地圖。”

    “你確定？”李諾驚訝。

    “當然。”小舞很自豪的說道：“《最終幻想7》我通了97次，我愛薩菲羅斯。”

    李諾閒得慌的腦袋不由自主轉了起來。

    他想到一開始的隱藏任務叫【潮汐鎖定】。

    泛指的應該是《尼爾》世界地球如同月球一樣沒有自轉的現象。

    “潮汐鎖定泛指月球的現象，當地球也潮汐鎖定，就代表它與月球是相同性質的存在，月球也就成爲了地球的一顆衛星，它們一起成爲了某個星球的月亮……”

    “……”

    李諾給了自己一巴掌：“想什麼呢我。”

    這一幕驚到了小舞和雅科爾，茶白倒是不吃驚，她是清楚李諾想事兒的時候經常做出驚人舉動。

    “雅科爾，那顆星球怎麼回事？”李諾問道。

    “不知道。”雅科爾表示：“無法接近，屬於……嗯……制衡我們的一個區域。”

    “制衡？”

    “就是去不了。”

    “那三百年前來到夜之國的外星人呢（開羅星人）？它們說過關於那個星球的事情嗎？”

    “它們就是說過……那裏有大量的奇怪能量外泄，無法接近。”

    能量外泄……

    李諾有點茅塞頓開的意思。

    已知夜之國的魔力與晝之國的魔素不同，又知夜之國上空的巨大星體可能是《最終幻想7》，再知《尼爾機械紀元》的世界本身與《最終幻想》有聯動，最後知開羅星人表示那顆巨大星體有奇怪能量外泄。

    這道該死的邏輯思維應用題傻子都知道答案了。

    李諾低聲嘀咕：“那顆星球還真是《最終幻想7》的星球啊？”

    “找到了！”馬爾傑大吼一聲，阻斷了李諾的思路。

    “座標點位置大概能確定一個方位了。”馬爾傑手指點着衛星屏幕說道：“就在日本海岸線一帶。”

    所有人都聚過來看着屏幕點位圖。

    看不懂。

    突然的安靜讓他們發現一件事。

    “有沒有感覺到特別的安靜，外面的吵鬧聲都沒了。”

    李諾打開了觀測室通往走廊的門。

    “硝煙的氣味也沒了。”

    突然的異常只能有一個解釋。

    “來了。”雅科爾如臨大敵。

    潛藏在第十三號軌道衛星基地的機械生命體網絡聚合體，N2，來了。

    在衆人中央，一個由點位圖構成的人形輪廓緩緩的組合成型。

    不止一個，遍佈了整個房間，甚至是外面的走廊。

    這些人很小，穿着寬邊的衣服。

    【主線任務“請各位，跳出這個糟糕世界的無限輪迴”已更新】

    【擊敗N2，獲取機械生命體網絡核心的歷史資料庫】

    李諾、馬爾傑和茶白都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還真是N2。”

    其中兩個女孩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鮮紅色的短裙。

    ”那些紅衣服女孩她們看起來不像一般的孩子，我以前見過她們幾次，每一次都被入侵思維導致無法交流。”

    雅科爾回憶着她們某一個雅科爾曾經見過的畫面。

    N2不是人類。

    她們的熱信號與人造人迴路裏記憶的人類不匹配。

    “歡迎。”

    N2率先開口說話。

    她們長得像人類，說話也很像人類。

    她們的聲音刺耳，這顯然是人爲的。

    “我們是機械生命的終極形態。”

    “我們曾按照你們的樣子被塑造。”

    機械生命，終極形態。

    很難把這些術語和這兩個女孩聯繫起來。

    但她們確實就是機械生命體的幕後主使。

    甚至，其實《尼爾》與《龍背上的騎兵》背後輪迴的主使也是她們。

    機械生命體的終極形態最終成爲更爲可怕的進化體，進入新一波的輪迴，來到了《龍背上的騎兵》，在幕後製造了一些事故，導致輪迴不休不眠。

    以上的故事和李諾他們現在要面對沒太大關係。

    李諾用【埃米爾的面具】探查了一下。

    【N2】

    【等級：lv？~lv55】

    【特殊構造體，不具備實體傷害能力，但危險度無法衡量】

    也就是說，N2的破壞力在於邏輯思維，而非直接性傷害。

    李諾對所有人說出了這件事。

    雅科爾自然是擔心的。

    但玩家們很高興。

    邏輯思維？

    能站在這兒的玩家都是一羣狠人，這些傢伙才不會被一個機械構造物搞崩邏輯。

    紅衣服姑娘們圍着他們轉來轉去，好像在跳舞。

    “我們一直在等你們來。”

    兩個女孩把頭歪向一邊，像鏡子一樣，右邊的女孩把頭歪向右邊，左邊的女孩把頭歪向左邊。

    她們的行爲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

    類似於恐怖谷效應。

    “你們爲什麼這麼努力？”

    “你們爲什麼這麼想赴死？”

    “你們爲什麼要製造特殊的病毒體侵害我們？”

    “你們爲什麼要阻擋我們的計劃？”

    前兩句問的是雅科爾和茶白這兩個人造人，後兩句則針對馬爾傑。

    N2明顯是因爲感覺到賽博病毒進入網絡後門而被逼出來的。

    N2笑了出來。

    “我們駭入了服務器，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這很重要，所以仔細聽。”

    “尤爾哈是作爲實驗性武器部署的。”

    “出乎意料的激烈戰鬥和情況被地堡預料到了。”

    “地堡希望使用你們的作戰數據從去創造出更先進的戰士。”

    “地堡策劃了這一切。”

    她用常規方式，想對人造人進行精神攻擊。

    就像未來某一日她用這招將A2的精神搞崩潰一樣（注）。

    但是……

    這羣傢伙根本上選擇了無視N2的存在。

    李諾，馬爾傑和小舞這仨純“人類”圍在一起嘀咕着。

    李諾：“這小丫頭片子沒有物理攻擊力，咱要不要給她罵哭試試看。”

    馬爾傑：“哼，我跟你們說個重要的事情，N2穿了黑絲。”

    小舞：“馬爾傑……你正經點兒，她再怎麼樣也是個少女。”

    雅科爾有點受不住了，她對N2沒什麼辦法。

    茶白這時拉住了雅科爾的手腕，微笑搖頭：“很快就結束了。”

    雅科爾知道，茶白指的是“異界旅客”會把一切搞定，但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方式能幹掉N2。

    N2見沒人理她，也不在意，閉上眼睛，四周的場景變化成一片白茫茫的碩大空間。

    這裏是“檻”。

    是N2用網絡能力生成的傳送技能。

    這裏是N2的主場，任何人造人來到這裏都只有葬送的命運，但如果來的不是人造人，而是玩家，事情的翻轉就有變化了。

    “就算你們並非這個世界的產物，我也可以提取你們的記憶。”

    當N2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雅科爾慌了。

    她怕N2將李諾背後那個高禮帽作爲記憶生成網絡數據實體化出來，那將是絕殺，誰都無法逃離的絕殺。

    雅科爾能感受到，惡魔就在身邊潛藏，只是無法穿透次元壁來到這裏。

    “我們，好好聊聊怎麼樣，N2。”雅科爾咬着牙蹦出這句話，只爲了拖延時間。

    “有什麼可聊？”N2嘴角劃出了詭異的弧度，笑得樣子很嚇人：“你們入侵了網絡後門，將病毒釋放在我的網絡之中，你們率先對我展開了攻擊……”

    李諾突然喊道：“大人說話小孩兒閉嘴！”

    N2一愣。

    “你說什麼……”

    小舞解釋道：“我們在商量怎麼弄死你，麻煩你給點安靜的空間行嗎？”

    N2從沒聽過這種請求。

    太他娘浪了。

    她有點，生氣了。

    毫不在意這姑娘態度的李諾小聲說着：“搞崩她的思維是最直接的手法。”

    小舞搖頭：“很難，如何搞崩一個機械生命體網絡的思維能力，得從根上開始。”

    茶白側目，提議道：“連根拔起的關鍵點，應該是瞭解她的本質吧？”

    李諾：“本質……本質，深一點挖，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

    小舞：“喂，你這思路跳躍的有點大，不過，倒是個方式……《尼爾機械記憶》本身是無病呻吟的變態世界觀。”

    李諾：“變態。”

    茶白：“變態。”

    小舞：“變態。”

    三雙眼睛彙集在馬爾傑身上。

    但馬哥的眼神不對。

    渙散。

    無光。

    就像關機了一樣。

    因爲N2已經對他展開了攻擊。

    她用邏輯思維攻擊植入體。

    對N2來說，馬爾傑是植入賽博精神病的主謀，N2能很快適應病毒載體，並入侵找到與載體相似的事物，由於茶白表面還是寄葉人造人，N2沒攻擊她（因爲覺得好搞），但她一定要把最不安定的因素幹掉。

    所以主宰了賽博精神病一系列事情的馬爾傑成爲了被攻擊目標。

    這是一場思維的博弈。

    N2駭入馬爾傑的電子腦，馬爾傑則需要在被侵蝕的幻覺中給N2製造一個麻煩。

    或者說，一個屬於人類的世界。

    ……

    此時，馬爾傑被入侵的大腦中。

    倫敦。

    大霧瀰漫的城市。

    “誰來買我的火柴。”

    天冷極了，又快黑了。

    這是一年的最後一天──平安夜。

    在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個沒戴手套、也沒穿鞋子的小女孩，在街上緩緩地走着。

    “誰來買我的火柴。”

    小女孩只好赤着腳走，一雙小腳凍得紅一塊青一塊的。

    她的舊圍裙裏兜着許多火柴，手裏還拿着一把。

    這一整天，誰也沒買過她一根火柴，誰也沒給過她一個錢。

    她在一座房子的牆角裏坐下來，蜷着腿縮成一團。

    她覺得更冷了。

    她不敢回家，因爲她沒賣掉一根火柴，沒掙到一個錢，再說，家裏跟街上一樣冷。

    “我要湊足錢，去探望外婆，我要堅持住……”

    女孩一雙小手幾乎凍僵了。

    她忍不住了，她需要火，從一大把火柴裏抽出一小根，在牆上擦燃了，來暖和暖和自己的小手。

    哧！火柴燃起來了，冒出火焰來了！

    她把小手攏在火焰上。

    多麼溫暖多麼明亮的火焰啊，簡直像一支小小的蠟燭。

    這是一道奇異的火光！

    一個穿着白色大褂的紳士走近她。

    “姑娘，你爲什麼要在這裏？”

    女孩的視線已經被冷風颳得模糊。

    “我，我要賣火柴，然後去外婆家給她治病的錢。”

    “你真可憐。”

    “那，先生能不能買我的火柴？”

    紳士低下頭，握住女孩的小手。

    “多冰涼啊。”

    “先生不要這樣……”

    紳士伸出手，撫摸女孩黑色頭髮。

    “先生……不要這樣……”

    “你認爲，我會怎麼樣？”

    “先生……”

    男人的眼神很熟悉，很囂張，很精神，充滿了自信，這才是人類的眼眸？女孩突然升出了奇怪的想法。

    “先生……”

    砰……

    男人把女孩的臉撞在了牆上。

    女孩不可思議的捂着鼻子，鼻血落在紅衣上，變成了機油。

    “這……”

    “哼，還沒明白嗎？”

    馬爾傑亮出身份，揚起雙臂。

    “作爲機械體竟然敢入侵人類的思維殿堂，歡迎來到人類的世界，賣火柴的紅衣小女孩！”

    N2瞪大眼睛。

    “等，等等……發生了什麼！”

    注：A2的前傳，在任務中遇到紅衣女孩N2，造成了小隊團滅，最後也由於N2把寄葉計劃的真相告知，導致了A2背叛寄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