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旅途，前往夜之國

    理查德根本就沒明白李諾的意思。

    “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理查德把碩大的管鉗抗在肩膀上，火焰卷在他的左肩，但他沒有一絲被灼燒的痛苦。

    李諾手指摸着因【伊格尼斯煎藥】而出現的光球，撇了撇嘴：“你這話問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實際上我覺得我自己這計劃……可能還真是我瘋了。”

    話未落，人影已至。

    理查德身快如風，碩大的管鉗猛的砸來。

    李諾擡掌輕推，將屬於伊格尼斯力量的光球近距離彈出。

    管鉗上燃燒的火被瞬5間擴大的光球淹沒，面對這位《KOF》最終BOSS的能量球，理查德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他直接放棄武器，開了個奇怪的技能，身形化爲數個殘影像後折去。

    李諾手掌感受到炙熱的焦灼，白色光球向着前方猛烈爆發，將管鉗炸成了碎末，如微型雲爆般捲起地面，狂風一樣追向理查德。

    緊緊一秒，眨眼而過。

    理查德咬着牙，臉上血色全無，全身顫抖，他右邊胳膊半截被摧毀，突出於血肉之外的骨頭是斑駁的機械骨骼。

    “你混蛋……”

    “哈……”李諾笑了一聲：“機械骨骼，那就更好辦了。”

    面對對手伱不能把話說清楚，但也不能一字不提。

    簡單來說就是，用謎語人的方式施加壓力，讓中了【賽博精神病】的理查德陷入更大的精神幻覺中。

    此刻，理查德眼中的李諾變成了瑪麗羅斯。

    嗯……就是和2B（茶白）齊名的3D區扛把子之一，瑪麗羅斯。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

    因爲同屬一個世界觀的瑪麗羅斯住他家樓下……

    這就造成了理查德沒法出手了，他現在很清楚自己產生了幻覺，便突然間退去，然後拿出【鎮靜劑】扎入腰間。

    當意識緩和片刻時，李諾突然間出現在他身前五米遠。

    對李諾來說，他將兩者之間的距離計算的相當準確，五米，剛好就是手中鞭刃的最長觸及範圍之內。

    鞭子比以前更長後的手感讓李諾有點不適應，抽出的鞭子被理查德攥住，鞭子前面的十字架尖刺正好抵進了皮膚裏。

    李諾手腕用力往回狠狠拽了一下。

    十字架尖刺名爲“吸血鬼之針”，上面複雜繁瑣的紋路發出微光，其升級後帶來的特殊能力“血腥爆炸”觸發。

    一聲悶響，炸出了紅色的火光！

    理查德一隻眼睛爛了，血肉模糊的眼眶裏流出粘稠液體，掛在顫抖的嘴角上。

    另一只眼，死死的盯着李諾，瞳孔裏滲出令人恐懼的恨意。

    李諾心頭一緊，立即使出【昆恩之印】。

    前方黑影一閃。

    理查德急速前衝，全身力量彙集在腰部，踩出大坑，如同勢不可擋的坦克，凝聚了龐大衝擊力的頭槌頂在李諾胸口。

    即便有法印護身，但李諾還是感受到胸口一悶，彷彿被狂奔的卡車正面撞到，身體不受控制飛出去，他擡手放出詭絲，拉住理查德，兩人一起向後飛出，撞在樹上才停下。

    李諾瞬時拋出兩枚【高等北風】，冰爆炸出藍色煙塵，將落雨也凝結成冰粒，一起砸在理查德身上。

    “草……！”

    理查德跪在地上，捶着地面，剛剛恢復過來的神志因爲一時的精神緊繃又陷入迷幻。

    李諾趁機猛開【內在潛力】，血霧噴涌的那一刻拔出馬洛裏安，扣下扳機，打出水銀子彈，連續命中理查德。

    “事情不應該這樣的……我才是入侵者啊！”

    理查德暴起，不顧身上多出的一個個血洞，身體再次異變，體表長出藏藍色鬃毛，僅剩的一隻手臂從揹包格子裏拿出了一柄長刀，寄葉部隊人造人戰術長刀，飛奔向李諾。

    刀身裹着電磁，快速的幾道斬擊被李諾用剛學會的【平移】連續閃開。

    兩者在雨中追逐而戰。

    鞭刃抽打連續變形斬抵擋理查德的攻勢，趁着一個機會，手槍崩出【槍反】，一腳踏破水霧，踹在對方身上。

    然後變化手杖，杵向了理查德。

    “草——！”

    理查德這傢伙完全瘋了，即使被桶穿身體也抱住李諾，兇狂地張開大嘴，野獸一般撕咬向李諾的脖子，粘連的涎水和帶着血絲的牙齒咬合下去！

    簡直生猛的不像個人！

    李諾千鈞一髮時側過頭，理查德只咬住了他的肩膀，血滋滋的外冒。

    “嘶！”

    李諾咬着下脣，腰間用力將其拍在地上。

    兩者同時動手。

    李諾一杖竄向理查德僅剩的眼球。

    理查德揚手一發【爆發式火焰旋渦】擊向李諾身軀。

    深紅色的流焰從兩人身上爆射而出，火柱子足有四五米之高。

    李諾立即用出【認真的後撤步】，然而火焰一下子就爆了，炸的雨水都被蒸發。

    這一擊他沒機會防下了。

    兩人同時受傷。

    李諾被震出數米，身上冒着焦煙，咳出大量的血，【殘血者】觸發。

    理查德捂着眼睛，不斷抖着身體。

    滾燙的火焰四射在草堆與泥土上，周圍化成一片雨中火海。

    理查德的慘叫盪出迴音。

    卻被身後的腳步聲掩埋住。

    李諾瞳孔一緊，終於看到了從遠處趕來的人造人抵抗軍。

    來的人不多，也就十來個，但各個全副武裝，手拿AK……

    “停手。”

    抵抗軍那邊傳來聲音。

    十幾個槍口，一半指着李諾，一半指着理查德。

    後方又來了兩人，其中走在前面的是旅館那個金髮女孩。

    女孩看見李諾後，表情一怔。

    “你怎麼跑這兒惹禍來了？”

    與此同時，理查德爬起來。

    雙眼失明的他本來打個血藥能恢復血量的同時再恢復少許視力。

    但他瘋了。

    他聽到的不是抵抗軍的聲音，而是來自於“現實”中那些可憎者咒罵自己的聲音。

    老闆、同事、前女友……老闆、同事、前女友……

    日他媽的！

    各種讓他不想回憶的聲音在耳邊徘徊。

    他躥了出來，飛撲向李諾。

    當李諾準備用【阿爾德之印】來最後一套連擊的時候，身邊，金髮女孩像炮彈一樣躥出。

    人造人女孩一腳將理查德撂到地上，然後軀身一拳砸在他身上。

    一擊震起地面的水跡，女孩笑着，眼神裏肆意放縱着暴力。

    “我可是戰鬥型的！”

    理查德口中噙出了血。

    李諾爲了不讓人頭被搶，馬上拔出【八星銃】，對準理查德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砰——！

    爆破子彈轟碎了入侵者的腦袋。

    【已擊殺玩家8726】

    【該玩家來自於“永生迴廊”，爲特殊入侵者】

    【獲取經驗值12000（擊殺入侵者加持）】

    【獲取金幣：10000】

    【可以選擇繼承他的某種事物，包括裝備和任務，需要投擲骰子，是否現在繼承？】

    “否。”

    【已更新種族情報，是否現在查看？】

    “否。”

    李諾心裏連着兩次“否”，看向那些全都指向自己的槍口。

    “新來的，怎麼回事？”一個抵抗軍問道。

    李諾指着理查德的屍體，另一只手悄悄的給自己打了個血藥。

    “你們是沒明白怎麼回事嗎？”

    “什麼……？”

    “血肉，外形，你們看看哪一點和咱們人造人一樣？”

    李諾給出的問題讓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理查德身上。

    人造人自“出生”開始就被賦予“保護人類”的程序。

    他們會無條件的聽從人類，並對人類產生特殊的感應與服從意識。

    安娜貝爾說過，來到這裏的異界人算是外星人，姑且不算該世界的人類，但身體構造與人類相同。

    那……對抵抗軍來說，與人類相同的構造，又不是人類的生命體，能是什麼。

    “進化的機械生命體。”

    李諾搶着說道，算是給所有抵抗軍一條思路，雖然是半真半假的話（注1）。

    “沒看見那個只有機械生命體才能發射出的紫色激光炮嗎？”

    當然了，那一炮是李諾用安娜貝爾給他改造的【木偶提線】放出的，當時的目的是爲了吸引抵抗軍過來，並留下一個證據。

    他做這一切，爲的就是把矛盾指向理查德是機械生命體的謊言。

    從他問安娜貝爾“如果殺的是機械生命體”開始，大體的計劃框架就在腦子裏出來了。

    最後，他還加了一句：“而且是發了瘋的機械生命體。”

    人造人們把槍放下。

    有人說了一聲：“通知首領，出大事了。”

    聽別人都這麼說了，李諾稍稍踏實了下來，然後走到理查德屍體前，發動了“偷竊”。

    理查德共有12個格子。

    七個格子紅的，不能拿。

    這麼一來，他就乾脆把其它5個格子的東西都拿走了。

    兩份血藥，一份以太，一份修理光粉，最後一個是一本叫《忍體術》的書。

    他翻了翻。

    看不懂。

    揣進兜裏。

    不一會兒，人造人們開始檢收理查德的屍體。

    李諾坐到樹旁的石頭上，喘着粗氣，身上疼的難受。

    他想先歇一會兒再走。

    到了25級以後，血藥對疼痛的抑制力降低了不少。

    “嘶——”

    他揉了揉肩膀，裂口還沒恢復，隱隱作痛。

    “不管怎麼說……入侵者是真的厲害。”

    “差點翻車了。”

    硬碰硬不一定輸，但贏可能也是慘勝，如果這就是入侵者的平均實力，那就不妙了。

    李諾想這些的時候絲毫沒帶入另一件事。

    他才32級。

    對方42級。

    不管怎麼說，這次入侵者交手，他明白一切要重新開始了。

    未來面對的對手，應該只會更強。

    現在茶白的邏輯病毒治好了，體內核心也換了，只要不是寄葉部隊特殊的“核心系統（必須連接機械生命體網絡）”，就可以連接賽博世界的網絡了。

    下一步就得想想救出馬爾傑，給茶白連個新的賽博網絡，徹底杜絕邏輯病毒的可能性，然後就是……找這個世界的各種隱藏事物。

    “咳……”

    李諾低頭咳了一聲，胸悶氣短的，這股子難受勁跟以前得了上消化道疾病的感覺差不多。

    “燒傷還沒好利落呢吧……”

    他自言自語着查找到剛纔的任務面板。

    點開後提取出“獎勵”和“情報”。

    先出現的是情報。

    【種族情報：已開啓“獵魔人”升級百分比數據鏈】

    【獵魔人種族提升的兩種模式：1、在“支線或主線任務中”擊殺特定或隱藏的妖魔，即提升百分比數值；2、多種世界觀獵魔類職業融合】

    【您當前爲“血之獵魔人”】

    【種族熟練度：76.3%】

    【熟練度到達100%後，輕微質變】

    【如果是世界觀獵魔類職業融合，質變程度更高，但需要觸發多種特殊條件才能拿到“種族進階任務”】

    “啊……這個意思啊。”

    李諾自顧自的頷首，這不就是培養職業化路線嗎，跟上大專一樣啊。

    【是否要投擲子決定點數繼承權？】

    【注：骰子一共只有三面，點數三最高，可繼承三種事物】

    “呵，投。”

    他相信自己那個黴運，一定不會……

    【點數“三”】

    “……”

    【可以選擇繼承玩家8726的某種事物，包括裝備和任務，隨機性繼承模式，是否現在繼承？】

    “是。”

    【正在提取記憶碎片……】

    【繼承玩家8726被動技能“火焰親和”】

    【技能：火焰親和】

    【學習條件：靈力20】

    【效果：火抗+35%，爆炸傷害抗性+10%】

    【簡述：這樣一來，爆炸不回頭就不用擔心屁股被燒焦了】

    “還行，至少是個保命的玩意兒。”李諾毫不猶豫的就給學了。

    只要是個防禦類技能，他從來不問別人需不需要，哪怕茶白他也不問。

    這世上沒人比他更需要防禦。

    【繼承玩家8726裝備“跑者長靴”】

    【跑者長靴】

    【品質：精良】

    【裝備條件：反應18，體質22】

    【效果：奔跑速度增加10%，不受重物影響】

    【簡述：它的上一任使用者有汗腳，對，說的就是玩家8726，希望你沒有，否則這雙靴子就太慘了】

    “原來簡介還帶着隨時更新啊。”

    李諾瞪着死魚眼，一邊吐槽一邊換上了靴子，找了塊破布包起自己那雙獵人的長靴，準備以後扔到“爆率系統”中碰碰運氣。

    他繼續看系統：【繼承玩家8726主線任務，正在統籌中……】

    【普羅米修斯之火】這個主線實在是……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很坑的感覺，畢竟涉及到機械生命體的神靈。

    如果有另一條主線可以選擇，那就多了一條路選。

    所以……理論上只要那家夥的主線別太坑，就算是多了一條活命的路。

    【已繼承玩家8726主線任務】

    【去往太空，然後找個星球呆上一個小時】

    【任務詳情：已經在任務名稱裏了】

    “坑爹啊！”

    李諾託着下巴一臉的不痛苦。

    “這不比【普羅米修斯之火】還難。”

    理論上吧，只要去了寄葉部隊的衛星軌道基地，就有機會搞到去往外太空的飛船，就是那個難度……一言難盡了。

    一方面，寄葉部隊對他而言比機械生命體更危險，因爲茶白的原身份，和那羣人造人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會很愉快。

    另一方面，想去衛星軌道基地這事兒本身難度就極大。

    大地圖，開放世界，就算知道哪有能升空的設施，也得費盡心思先去找到設施再說，時間、精力，兩方面都不允許他在這事兒上浪。

    “算了，也不可能什麼都是好事吧。”

    他站起來，迎着細雨伸了個懶腰。

    “回去睡一覺吧。”

    “……”

    李諾正了正帽子，轉過頭，對旅館的人造人女孩說道：

    “能不能幫我問問什麼時候有夜之國的船嗎？我想快點過去。”

    ……

    晝之國沒有黑夜，用擡起頭看天的方式很難算出現在大概幾點。

    天空永遠有一層灰濛濛的霧氣。

    港口。

    李諾困得出神，他懷念黑夜。

    劇本到現在爲止連一天都沒過去，他已經感覺自己要死了。

    累死。

    最可悲的是人造人不吃東西，他醒來後一直在喝水，現在餓的跟逃荒的似的。

    不過好消息是，劇本才開始20個小時，他已經能搭上去往夜之國的貨船了。

    安娜貝爾做事效率很高，聯絡了附近一艘不停靠的船隻，緊趕着送李諾走，生怕他留下來再來點兒什麼意外事件。

    至於蘇美她們，沒人敢去存在大量機械生命體的夜之國。

    臨分開前，蘇美送給李諾一根用於止痛的煙，其實她當時是想看看李諾掀開面具後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

    但李諾沒讓她得逞。

    幾人就算在此告別了，大家對於互相來說，無非是路上的過客，偶然同行了一條街，分開並沒有什麼遺憾的。

    就是還能不能活着見到，純看命運了。

    嗚——！

    遠處，一艘貨船在濃密海霧裏若隱若現。

    “沒想到還真有去夜之國的船啊？”

    李諾很疑惑這事兒。

    就他對《尼爾機械紀元》的瞭解來說，人造人在太空有十三個衛星軌道基地，全都只能觀測到晝之國這一面，夜之國的情況無法觀測到。

    安娜貝爾解釋道：“舊式人造人自生自滅，沒人會管，只要我們這些新式人造人老實聽話就可以。所以夜之國，理論上隨便進出，只要你有那個命就行。”

    “很危險嘍？”李諾問道。

    “當然，雖然我沒去過……”安娜貝爾撇了一眼走在後面的茶白，小聲說道：“那個芯片你先別用呢，她在適應期，而且功能上暫時缺失。”

    “你這人……”李諾都被整的沒法接話了。

    茶白是後到的，她感覺這一路簡直跟走在佈滿碎石的坡道上一樣。

    左腳比鉛塊還重，走一步就會累得喘氣。

    好不容易踏出左腳，接着換成右腳關節發出吱吱嘎嘎的悲鳴聲。

    身體還在適應中，不過她自己也知道，至少不用擔心有隱性疾病了。

    “有一件事兒需要你幫忙。”李諾打開任務面板，對安娜貝爾說道：“關於那個寄葉部隊的G小隊，能不能幫我把她們屍體收集起來，找個地方安葬？”

    “她們的數據已經上傳了，軀體只是個殼而已。”安娜貝爾不明白李諾的用意。

    “如果你不答應，我就當着所有人的面給你跪下。”

    “好吧……我試試。”

    實際上，這就是李諾當初接到的一條支線任務。

    【少女的記憶】

    【任務要求：找到少女同伴的屍體，回收，或者看你怎麼做了】

    【任務獎勵：未知】

    由於時間問題，這條支線必須暫時擱置。

    但李諾清楚的記着第一次來《尼爾》時，讓埃米爾幫忙運那個昏迷的人造人也算他完成任務。

    那這次拜託安娜貝爾幫忙，沒準也能起到一樣的效果。

    遠處的船很快衝破海霧，來到碼頭。

    上船前，李諾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雅科爾，這個名字你知道嗎？”

    “那個武器供貨商？”安娜貝爾雙手抱胸，那半邊有皮膚的臉上做着挑眉的動作：“每半年或三四個月來一次，到處賣武器的女孩，雅科爾，當然知道，也認識。”

    “那，你知道在哪能遇見她嗎？”李諾又問。

    “抱歉，不知道。”

    “那就算了。”

    “等會兒。”安娜貝爾叫住李諾，問道：“那個女孩有什麼特殊的嗎？”

    李諾回過頭，看着安娜貝爾和從遠處走來的旅館女孩，笑着說：“你既然知道我們這羣異界人，就應該知道這個世界大體所發生的事情吧？”

    安娜貝爾點頭：“嗯，聽過。”

    她轉過頭，讓所有附近的人造人都離開。

    幾分鐘後，這裏只剩下她們三個。

    “11945年，尤爾哈計劃最後階段，寄葉部隊被邏輯病毒銷燬，11946年，和平協議，幾千年的戰爭結束，然後……”

    “那關於更久遠的呢？”李諾問道。

    “我，不知道。”

    “那就別知道了，你還有很長壽命，知道的少一些，活的能輕鬆一點兒。”李諾頓了一下，笑着說：“真的，相信我。”

    四目相對。

    安娜貝爾選擇接受。

    點頭，無奈，釋然。

    “對了，把他名字告訴我。”李諾說道。

    安娜貝爾一愣。

    李諾：“就是那個你一直在等的人（玩家），也許我能找到他。”

    安娜貝爾：“他……”

    李諾：“你幫了我很多，作爲回報的報酬罷了，只是不一定能做到。”

    安娜貝爾露出與之以往不一樣的神色：“邢凱，他是這麼稱呼自己的。”

    “有照片嗎？”

    “沒有。”

    李諾招了招手，拿起行禮，和茶白走向通往貨船的樓梯。

    “茶白，是這麼稱呼吧？”安娜貝爾突然喊道。

    茶白轉過頭，輕輕頷首。

    安娜貝爾將左手放到胸前，做出寄葉部隊的敬禮動作。

    茶白看着她，搖頭。

    “我早不是寄葉的了，抱歉，還有，感謝救命之恩。”

    安娜貝爾釋然的笑了出來，爲第一個擺脫這個世界的人造人而高興。

    “一路順風。”

    船開走了。

    貨船有推進裝置，五天內就能到達夜之國的維加斯地區。

    安娜貝爾回到住處，站在走廊上，從乾淨的箱子裏抽出一打照片，最上面的照片正是那個叫邢凱的人。

    從相見到分開，每一幕都在安娜貝爾腦中銘記着。

    只是她知道，照片裏那個男人，不可能再回來了。

    ……

    夜之國。

    約克城。

    一家霧氣蒸騰的蒼蠅館子，燈光昏暗，污水橫流。

    地上擺着支離破碎的機械生命體。

    女孩卷着身子，縮在門框旁，手裏抱着一把長柄錘，望着只有她能看到的面板，笑了出來。

    “理查德那傻逼死了。”

    正在翻箱倒櫃找食物的三目男人不慌不忙的問：

    “米蘭，看看是誰殺的？”

    “玩家5900，來自《開羅遊戲世界》，等級不知道，但一定有手段。”叫米蘭的女孩來了精神：“哈爾，又是開羅的哎！”

    戴着忍者面罩的男人揉了揉眉心，悶聲悶氣的說道：“怎麼又是開羅的……上一個不久前剛碰到……叫什麼來着？”

    三目男人喊道：“傑爾馬六六六！”

    “不管了……一開始我就說了，咱們的主要任務不是獵殺。”名叫哈爾的男人看着窗外的夜空。

    圓月後面，碩大的星球若隱若現。

    “是隱藏故事線。”

    門口，屋外，街道上，天空下着濛濛細雨。

    渾濁的鋼鐵建築被打溼。

    牆壁上貼着一張通緝令。

    畫像上是個男人，眼神深處放射着一抹濃重的龍傲天之色。

    ……

    貨船行駛在海面上。

    李諾一邊釣魚一邊拿着一本書在看。

    書是從安娜貝爾那弄來的，關於機械生命體網絡編程的數據。

    他看不懂，只能現學。

    考慮到玩家7300那孫子之前留下的通往機械生命體網絡密鑰，他覺得有必要搞清楚這東西是怎麼回事。

    上面也確實明確提到了邏輯病毒。

    他現在是完全明白邏輯病毒的治療方式了。

    置換編好程序並有加密碼的核心系統，清理病毒，然後放一個沒編過程的新核心。

    舊式人造人的核心系統在沒有編程輸入指令的時候可以更換成別的網絡信號，最後輸入一個與邏輯病毒不匹配的新網絡，就算是完全隔離了病毒再生。

    李諾突然覺得茶白就是個會行走打架的機箱。

    不管怎麼說，他能確定的是，邏輯病毒確實從茶白身上消失了。

    魚竿動了一下。

    一條大魚被勾了上來，樂的李諾狂吼，終於有飯吃了！

    船員看着說道：“小哥釣魚技術不錯啊？”

    “哈哈哈，還好。”李諾開始琢磨怎麼處理這條魚時，船身晃了一下。

    海霧中，碩大的機械生命體從船身旁走過。

    “我靠……”

    李諾看呆了。

    “沒事的，這種大型機械生命體對小船隻沒有攻擊慾望。”船員說道：“但如果乘坐飛機，它們就會發射導彈給轟下來。”

    當李諾震撼的時候，茶白從船艙裏出來。

    他扭過頭，看到她新換的一身衣服，差點沒憋住笑。

    “你要出家啊？”

    “對，出家。”茶白皺了皺眉。

    因爲李諾完成了入侵者的任務，導致特殊好友的她又加了一套MOD服裝。

    這次是修女服。

    黑色長裙，開叉的那種……不過相比於其它的稍顯保守的多，露背也只是爲了方便肩胛螳螂炮的使用。

    因爲邏輯病毒已經清除，所以肉絲退場了，穿着【音伽】長靴，裏面掛着G3的那個……吊帶……

    總之，她發現就沒個正常衣服。

    但這些MOD衣服的詞條又特別優秀，比如修女服加魔力威力10%，增幅魔力含量15%，自帶一個淨化負面狀態的技能，就是逼着你穿……

    茶白打算回去以後改一下，最起碼整個正經褲衩。

    李諾問道：“賽博精神病怎麼樣了？”

    茶白坐到他旁邊，吹着海風，平靜的說道：“那個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而且還有正反饋加成。”

    【賽博精神病】算技能，能讓她把2B時期的技能回憶大部分出來，而且有特效藥，暫時不會出事。

    茶白突然伸出手，捏住李諾的臉，露出笑容：“這下放心了吧？”

    李諾：“啊……嗯。”

    “那接下來做什麼？”她問道：“去救馬爾傑？”

    “啊，他啊……”一提到馬爾傑，李諾那表情就變得很奇怪：“他又死不了，不用管他。”

    口是心非罷了，茶白笑着皺了一下眉毛，她太瞭解他了，眼珠子左右轉悠的時候就是在說謊。

    “好啊，那你準備幹什麼？”茶白給了個臺階。

    李諾說道：“尋找這個世界能發掘的東西，第一步就是找到雅科爾。”

    茶白：“我記着你在鎮子裏問過安娜貝爾，那個雅科爾是誰？”

    “這個……涉及到這個世界輪迴的真相了吧……”李諾摸着下巴，然後把魚放進水箱裏，搬出折凳。

    茶白喉嚨滾動：“不用那麼正式，隨意說說就行……”

    李諾笑着解釋道：“這個世界換成遊戲，應該有五部作品，不對……是四部，有一部關係不是太大。”

    “《龍背上的騎兵1和3》、《尼爾僞裝者》、《尼爾機械紀元》，我先說一個前提，每一代故事都有多個結局，我只說那個我認爲有可用情報的結局。”

    “首先是《龍背上的騎兵3》，公元586年，伊比利亞半島發生大地震，一夜之間出現了巨大的城市廢墟，那裏有着超越世代的高科技產物，據原作所說，那個廢墟都市是來自於被時空傳送而來的未來世界。同時，平凡的世界出現了魔法、龍、怪異生物，世界開始混亂。”

    “公元981年，主人公zero出生，她在死刑前眼前生出了一朵花，那朵花會毀滅世界。”

    茶白一愣。

    “毀滅世界的花……滅世之花？”

    她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李諾、馬爾傑和陳壽帶着她通往工廠頂層見到的那朵巨大白花。

    後來茶白被強制科普過《龍背上的騎兵3》的這段劇情，能很快想起來。

    “嗯，只有龍能毀掉花朵。”李諾說道。

    “所以你當時篤定讓我召喚巴哈姆特的原因就是因爲，龍能毀掉滅世之花？”茶白問道。

    “聰明！”

    李諾繼續說道：

    “接下來是《龍背的騎兵1》，同一個世界中，時間來到公元1099年，人類爆發大型戰爭，反正世界很混亂，這一代沒什麼關鍵內容。”

    “如果要說重要，那就是其中一個結局，龍穿越到了日本新宿，把名爲毒素的事物帶給了這個世界，白鹽症因此出現，人類滅亡進入倒計時。”

    李諾指着甲板。

    “這裏所說的人類滅亡的世界，就是這裏，《尼爾僞裝者》、《尼爾機械紀元》。”

    “人類滅亡前，從龍的屍體中研究出魔素，也就是魔法，並證實了多重宇宙的存在。”

    “人類掌握了以魔素爲基礎的新科技，你們尤爾哈靠的大量科技就蘊含了魔素，所以茶白，爲什麼當初你會成爲‘女術士教廷’的源術士，就是因爲，你自被創造開始，就有魔素在體內。”

    “然後作死的神操作來了。”

    李諾笑的更有趣了，直接攤開手說道：

    “人類利用魔素點了新的科技樹，發現可以穿越時空，然後他們利用時空穿越把魔素送往另一個時空，也就是《龍背上的騎兵3》的世界，結果他們穿越的時間很巧合，正好來到了當年龍背3主角zero的時代，還正好趕上了zero被衛兵抓住要處刑的那一刻，魔素自然而然的附着到zero的右眼上，滅世之花與zero誕生，然後時間故事走向陷入了一個循環，一個死循環。”

    茶白說：“也就是從《龍背上的騎兵3》到《尼爾僞裝者》，再迴歸《龍背上的騎兵3》？”

    李諾說道：“其實不是……總之這事兒說起來太複雜了……關鍵的是，歷史事件中，有個叫雅科爾的記錄官穿梭於時空記錄世界過去與未來發生的一切，她不只有一個個體，而是複數存在於各個時空，且，她是人造人。”（注2）

    “不過最重要的是，雅科爾平時僞裝成武器商人，你想想啊，穿梭於各個時空的武器商人，那她手裏一定有很多有用的東西吧。”

    “可惜的是，她不一定在夜之國。”茶白歪了歪腦袋。

    李諾搖頭說道：“反正這個世界沒有鏡子大師那種瞪我一眼就得死的玩意兒在。”

    茶白：“然後到處搞事是吧？”

    李諾隱隱的發現，茶白越來越活潑了……

    “啊，對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李諾還抱着微笑，說道：“和這個世界通用一個世界觀的，還有《最終幻想》。”

    茶白忽然的神色凝重：“你，不會又打算重複《獵魔人》跳到《賽博朋克》那種高危操作吧？”

    “怎麼可能~”李諾說道：“我有自知之明，《最終幻想》那種世界的強度我才不去碰瓷呢，再說了，就算想去我也去不了啊，你可以看看【召喚類魔晶石】，那玩意兒想使用必須注入大量魔力或者在《最終幻想》的世界附近。”

    茶白打開揹包格子。

    拿出的【召喚類魔晶石】閃着微光……

    茶白捧着它，凝重的說道：“李諾，這個……我真的沒注入過魔力……但它可以使用。”

    李諾也傻眼了：“這個展開有點奇怪啊……”

    此時。

    貨船衝出厚重的海霧。

    來到了晝之國與夜之國的分界點。

    圓月後浮動着一個碩大的星球，幾乎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視野。

    【隱藏世界線已觸發：潮汐鎖定】

    ……

    與此同時。

    太空，十三號衛星軌道基地。

    “檢測到2號機體存在痕跡。”

    “鎖定位置，最後出現地點爲白令海——海岸工廠——碼頭，衛星無法鎖定剩餘位置。”

    “看來有落單或叛逃機體去往了夜之國。”

    “司令，照片已上傳到郵箱，可隨時查看，該2號機換了衣服來僞裝自己，系統覈定爲80%是叛逃者。”

    身穿白色長裙的司令官懷特站在高臺上，低着頭俯視一衆寄葉人造人，目光滿是疑惑。

    她記得很清楚，十三號衛星軌道基地並沒有叛逃人員。

    “聯繫一支小隊，出發夜之國尋找叛逃機體，她不能落入機械生命體手中，另外，通知夜之國的龍騎兵，全力搜索。”

    她剛要說最後的敬禮詞時，突然發來了一張照片。

    耳邊傳來了地表寄葉機體的探查結果。

    “司令，經過對G12的記憶掃描，發現拐走2號機體的嫌疑者，並錄有一份他對咱們的語音，是否現在聽？”

    司令微笑着說：“就現在聽。”

    屏幕上的畫像動了起來。

    畫面中，李諾摘下了帽子與面具，露出了面容，與畫面外的司令官對視在一起。

    音箱播放出李諾當時對安娜貝爾所說的話：

    “如果有朝一日，寄葉部隊來找你，或者說，她們能提取出你的記憶，那就好好看着我的臉，記住我的長相，安娜貝爾。”

    “讓她們來找我。”

    “我叫李諾，來自另一個時空，一個苟延殘喘的、退休的獵魔人，不介意重操舊業，就這麼告訴她們。”

    語音播放結束後，司令部一片沉寂。

    司令官臉上的笑容消失，冷靜的話語自脣間吐出：“按照原計劃，收回逃往夜之國的2號機體，無論是多殘酷的任務，我們寄葉部隊都必須達成。至於拐走機體的違規者，可以隨時處刑。”

    司令懷特完後，左手舉到胸前。

    “願人類榮光永存！”

    下方數十人站起來，整齊的重複她的動作和語言。

    “願人類榮光永存！”

    注：機械生命體能升級，後來也確實發展出類似於人類的外型。

    注2：只針對於對尼爾熟悉的朋友，尼爾錯雜時間線的開始，可能是《尼爾機械紀元》而不是《龍背上的騎兵》。這條線過於混亂，有需要我會整理出來寫在文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