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天女的禮物

    因爲地中海氣候的影響，葡萄牙的十一月份雖然應該是秋季，但是卻呈現出有如夏季一般的氣象——潮溼、熱烈、時不時還會有一陣綿延的長降雨襲來。

    而這段返夏現象，又正好落於聖馬丁節的前後，所以葡萄牙的十一月又被稱爲聖馬丁之夏。

    因爲氣候酷似夏季，所以很多已經本應入秋衰敗的花卉，在這一段時間得以重新散發生命力。這種神奇的景象在古勒岡這種遠離現代化的農業城鎮尤爲明顯。

    沿着街道走來，四處可見叫不上名字的鮮豔花卉。男男女女穿着民族服飾在街邊上漫步，道路中央上一匹又一匹的馬疾馳而過，讓路明非有一種回到了幾百年前的歐洲的感覺。

    不得不說古勒岡這個地方雖然不大，但是景點還真是不少。從中世紀的大教堂到保存完好的中歐花園應有盡有。景點前聚集着一看就是特意從外地而來的遊客，因爲他們的潮流的穿着和本地人明顯格格不入。

    路明非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發現自己其實也是這些外地人的一份子。甚至自己的穿着打扮還不如他們接地氣。

    他和蘇曉檣現在正漫步在查爾斯雷爾瓦斯花園裏，據小天女本人說，這是本地最有代表性的一個花園，灑水器在帶着牛仔帽的老農夫手裏旋出飛花，陽光下小小的彩虹在花園裏映現。

    雖然一開始小天女表現得扭扭捏捏的，但是一旦有了個合適的話端打開話題之後，交際就變得不再那麼困難了。

    雖然小天女的更像是東方美人的長相，但是穿着葡萄牙民族服飾的她倒還真有幾分異域的美。白色的長裙衣襟鼓鼓囊囊，側寫出少女美好的輪廓。只可惜沒有多少人能看見小天女不同風格的美。

    路明非站在花壇旁，手裏提着小天女買的大包小包，看着她幫着一對葡萄牙老夫婦拍照。

    “剛纔他們和你說了什麼嗎？”

    看着小天女揮手告別了老夫婦之後向自己走來，路明非問道。

    他看見小天女在拍完照，將相機交還給站在花壇前面的老夫婦時，那對老夫婦好像跟小天女好像說了什麼的樣子。然後小天女就瞥了自己的方向一眼，然後馬上搖頭擺手。

    蘇曉檣身形一僵，有些心虛地說道：“哪，哪有說什麼……你看錯了吧。”

    “噢……”見小天女不願意說，路明非也就沒再多問。

    蘇曉檣回憶起剛纔那對老夫婦把自己和路明非誤認成是情侶，並且還說出了祝願自己能和喜歡的人百年好合之類的話，好不容易才騙自己忘掉的羞恥回憶又再一次浮上心頭。

    自己和這貨哪一點像情侶了，真是的……！

    自己明明和他已經站的保持距離了好吧！

    難道說……還是靠的太近了麼？

    像是爲了轉移內心的慌亂一般，小天女瞥了路明非一眼：“你很有閒心是不是？很閒的話就幫我把東西都拎着，正好本小姐還有不少東西要買呢。”

    路明非把手裏的大包小包提起來：“都已經買這麼多東西了，伱還有要買的麼？”

    “當然。”蘇曉檣一樣樣介紹，“這是給淼淼買的禮物，這是給我……給老頭子買的禮物，這是給李叔買的禮物，這是給陳雯雯買的禮物……”

    “連陳雯雯的禮物都有？”路明非吃了一驚。

    “之前我們不是一直坐一起吃飯麼？只送給淼淼禮物不送給她，感覺也不太好，而且也花不了幾個錢。而且我覺得她人也還蠻不錯的，長得漂亮，說話也和和氣氣的，感覺可以交個朋友。”

    在路明非的記憶裏，小天女好像一直都這麼大方，高中的時候經常就是心情一好就請全班的人吃麥當勞肯德基必勝客，在花錢方面從來沒有對誰吝嗇過。

    反之家境同樣優越的趙孟華卻和小天女完全不同，雖然趙孟華在炫富方面的功力比起小天女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給別人花錢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只有圍在他身邊的那羣小團體能夠偶爾得到趙公子豪爽的宴請。

    不過路明非想起來上輩子兩個人還是情敵關係來着，小天女每次見到陳雯雯都不會有好臉色，這輩子居然還成了朋友，而且小天女還主動給陳雯雯買禮物，忽然覺得人生還真是反覆無常。

    不過上輩子小天女和淼淼也一直不對付來着，這輩子倒是也成了閨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之後，帶來的蝴蝶效應。

    不對……好像這輩子小天女和柳淼淼也是情敵……

    不知爲何，路明非忽然有一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路明非聽着小天女娓娓數來。然而直到她把所有人都數完一圈，連她家的狗都被點到之後，路明非卻始終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

    “等下，不對吧，怎麼沒有我的禮物？”

    “你還要禮物麼？”小天女明豔的眼波掃過來，“你不是都自己飛到葡萄牙了麼？”

    “免費的禮物和自己買的禮物能一樣麼？”

    其實路明非本來想說的是“自己買的禮物和你送的禮物能一樣麼”，但是想了想之後還是馬上篡改了發言，畢竟剛纔那句話實在是太過於曖昧，說出來多少有一點不太合適。

    蘇曉檣又上下打量着路明非，然後呵呵一笑：“唷，你還真是不客氣，都學會薅起我的羊毛了？”

    “資本家女兒的羊毛不薅白不薅！”路明非配合地說起白爛話。

    然後兩個人互相對視了片刻，接着“噗嗤”一聲，不約而同的笑了。

    這種互動確實已經久違了，自從兩個人互相察覺到對彼此的異性情感之後，兩個人之間的交際就變得越來越忸怩和不自然。上次這種你來我往互相接茬的嘴損場面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之前的了。

    但是這種看似既分生死也分高下的互損爛話，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舒適與和諧。好像對於他們而言，這種相處方式才算是正常。讓他們做出那些婉轉曲直你進我退忸怩不自然的互動才是有大病。

    彷彿隔在兩個人之間的那層薄膜被某個東西徹底捅破。小天女叉着腰，像個女王似的英氣十足地擺手：“行咯行咯，看在你幫本小姐拎了這麼久的包的份上，本小姐就賞你幾件禮物。你想要什麼？”

    “都送禮物了，不得你親自挑選才有誠意麼？”路明非得寸進尺。

    面對路明非的得寸入尺，蘇曉檣倒是沒有說什麼，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在路明非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後未施胭脂就已經足夠紅潤的檀脣微微張合：“我才發現，你怎麼穿着這麼厚的衣服來葡萄牙？出門之前都沒做攻略的麼？”

    攻略？哪還有時間做攻略？當時路明非火急火燎地趕到柳淼淼家拜見岳父岳母之後，就馬上要趕着坐飛機，一路上都走的積極切切，壓根時間去查葡萄牙的天氣預報。

    因爲葡萄牙和華夏帝都的緯度大致相似，所以路明非就照着一般秋季會穿的衣服，隨便打包了幾件，然後就提着行李箱匆匆忙忙的趕到了葡萄牙。壓根沒想到葡萄牙這邊還有勞什子的“聖馬丁之夏”的說法。

    夏季的短袖短褲倒是也帶了，只不過路明非只帶了一身。畢竟他想的是，連他家鄉的南方沿海城市都降了溫，畢竟葡萄牙和帝都同緯度，就算那裏再怎麼倒秋老虎應該也不會有多熱。

    但是，直到在葡萄牙落了地，路明非才終於感受到了地中海氣候的威力。

    不過好在混血種的基因優勢體現在方方面面，對於冷熱的耐受力也優於常人，所以即使穿着長袖長褲，路明非倒也覺得還能勉強接受。

    只不過，看着身邊小天女有些怪異的打量自己的目光，路明非忽然有一種好像自己被鄙視了的感覺。

    等下，自己不會被小天女認爲是體虛了吧？

    “我是沒想到葡萄牙會這麼熱，所以才只帶了長袖長褲來！”路明非馬上解釋。

    “我又沒說什麼。”小天女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是臉上卻露出彷彿惡作劇得逞般地恣意壞笑。

    她眨了眨眼，說道：“既然你沒有帶夏天的衣服來的話，那就正好帶你去買幾身衣服吧，就當做送你的禮物了。免得顯得本小姐多小氣似的。”

    聽小天女說要帶自己去買衣服，路明非起先還以爲小天女是準備帶自己去百貨超市之類的地方，沒想到順着街道七拐八繞的，就來到了一片很大的空地上。

    空地位於古勒岡城區的某個角落，這裏好像不允許通車，壓實的黃土地上是密密集集的地攤。從飲料小吃到一些從未見過的手工藝品再到頗具葡萄牙風情的衣物應有盡有。

    路明非愣了一下，忽然有一種誤入哪個南方小鎮市集趕集的感覺。他之前一直以爲趕集只是華夏的名俗，沒想到身爲老牌資本主義國家帝國的葡萄牙的旅遊城市的地毯上，也有賣十歐元一個的Louis Vuitton皮包，旁邊還立着個牌子信誓旦旦地說這是真鱷魚皮。

    看到這熟悉的地攤貨工藝，連路明非都懷疑起這個皮包的進貨渠道，究竟是不是來自於某個遙遠東方大國某田還是某烏了。

    “怎麼樣，是不是沒想過葡萄牙這邊也有集市？”蘇曉檣問道。

    路明非點了點頭，嘖嘖讚歎：“確實沒想過。”

    不過路明非想起來，霓虹所謂的盂蘭盆節煙火大會盛典裏，也總是少不了擺地攤的，和華夏元旦或者中秋時節的廟會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霓虹的攤位規劃的稍微規矩一點，加上動漫的宣傳，又爲這些節日慶典增加了一層濾鏡，所以才覺得這種節慶相當熱鬧。但是說到底也就是普通的擺攤罷了。

    路明非忽然覺得好像全世界的風俗也都大差不差，只不過各自呈現的方式不一樣，所以才有了個體化的差異。

    “你可別小瞧這些地攤了。”蘇曉檣語氣驕傲地說道，“雖然紐約第五大道巴黎蒙馬特里號稱可以買到全世界的衣服，但是只有這種地方才能買到葡萄牙最正統的民族服飾。很多古勒岡本地年輕時做紡織女工的老奶奶，老了之後閒着沒事做，就會做一些手工縫製的衣服在這兒來賣。我還小的時候，每次回葡萄牙，我媽媽就會帶我來這裏。我現在穿的這些衣服也是在這兒買的。”

    “其實這種地方華夏也有來着。”路明非補充。

    “真的假的？”小天女側過頭，露出狐疑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了。”路明非估計是小天女八成是沒有去過農村的趕集，“回國之後，有空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一下。”

    “回國之後啊……”蘇曉檣把這句話放在脣邊抿了抿，“回國之後的事等回國之後再說，現在先把你的衣服給買了。”

    路明非跟着小天女往集市裏面走，說實話，集市裏面，人羣的密集程度倒是超乎了路明非的想象。

    雖然古勒岡是葡萄牙最著名的旅遊城市之一，地位類似於華夏的西安或者張家界，但是這個年代可還沒有小藍鳥或者INS之類的社交媒體軟件。這種隱藏在古勒岡角落裏面的打卡點只能靠遊客們口口相傳。

    蘇曉檣回頭看了看路明非，猶豫了一下，主動拉住了他的衣袖。路明非也隨之愣了一下，然後就由小天女這麼走在前面牽着自己。指端在行走中，時不時地會互相觸碰一下。

    再往裏面走了點，路明非甚至還看見有跟國內一樣的那種拿槍打氣球的攤位，擊中一定數量的氣球之後就能獲得相應的獎品。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文化輸出。

    蘇曉檣明顯也看見了這個畫風與集市頗爲不合的攤位。路明非注意到，蘇曉檣的目光好像被攤位上的某個東西吸引住了。順着蘇曉檣的目光看去，路明非看見了一堆獎品裏面的一個101忠犬的玩偶。

    好像小天女很喜歡這個系列的玩偶來着？路明非想起來，上次躲到小天女閨房裏面的時候，也看見了小天女的牀上放着一個101忠犬的玩偶。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看得有些久了，蘇曉檣趕緊收回視線，回頭悄悄看了路明非一眼。而路明非則是在心裏默默記住了這個攤位的位置。

    再深入一點，兩個人總算走到了這個集市的盡頭。盡頭處是一片空地，不算很大，但是人卻是最多的。似乎大多數人也知道這裏有賣本地的特色服飾似的。

    蘇曉檣帶着路明非來到了最裏面的一個攤位，看見蘇曉檣來，攤位裏面的老奶奶立刻笑着和她打了個招呼，接着用葡萄牙語說了幾句話，似乎兩個人已經是老相識了。

    老奶奶看了路明非一眼，然後目露慈祥地笑着和蘇曉檣說了一句話，路明非也聽不懂兩個人究竟說了什麼，只是看見小天女在聽見那句話之後，臉“刷”地一下就立刻紅了，急忙抿着嘴擺手。

    “這個老奶奶究竟說了什麼啊？”路明非好奇地問道。

    “要你管！”小天女扭頭瞪了路明非一眼，俏臉微紅，惡狠狠地咬牙。

    ……

    ==今天趕火車，長途奔襲有些疲乏，明天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