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從未想象過的相遇場景

    夏綠蒂原本還想問路明非來葡萄牙的目的是什麼。但是路明非已經自爆了家門，夏綠蒂也就自然而然地推測，路明非是爲了調查“銻”事件而來的。

    她當然想不到，路明非不惜翹課好一段時間，從遙遠的華夏坐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來葡萄牙，只是爲了當護花使者。

    路明非還擔心夏綠蒂就這樣把自己放走，會不會引起那個叫什麼勞什子聖殿會的人懷疑，夏綠蒂卻搖了搖頭說不用擔心這件事。想起之前那些人對夏綠蒂恭恭敬敬的樣子，路明非倒也就沒再擔心了。

    歐洲這邊屠龍世家層出不窮，想必夏綠蒂的身份也不簡單，路明非覺得那些人應該不會爲難夏綠蒂。

    只不過這次來到葡萄牙之後，他才發現，好像他前世所瞭解的那些信息，好像只是混血種世界的冰山一角。

    就像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爲卡塞爾學院是混血種世界的西點軍校，是屠龍領軍勢力，是全球混血種的頭兒。

    直到後面他去了霓虹執行任務之後，才知道霓虹的分部執行局和卡塞爾學院只是表面上的總部和分部關係。實際上霓虹分部執行局完全隸屬於蛇岐八家。

    沒撕破臉皮前，他們對卡塞爾學院還是會客氣客氣，撕破臉皮之後他們就直接不裝了攤牌了。

    而這一次，如果他不來葡萄牙，沒遇見夏綠蒂的話，也不知道在這裏還有個叫所羅門聖殿會的混血種組織。

    “忽然覺得自己上輩子活得也太渾渾噩噩了點，居然完全沒有瞭解過這方面的事情。”

    路明非在心裏面嘆了口氣，看向夏綠蒂，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麼？”

    夏綠蒂搖頭：“沒了。”

    “噢噢，那我先走了，我這邊還有要緊事……”路明非說，“對了，你的行李箱還給你。”

    之前下火車時就是路明非幫夏綠蒂把行李提下車的。路明非走上前，正準備把手上的行李還給夏綠蒂，卻發現自己纔剛往前走了一步，夏綠蒂就往立刻後退一步。

    路明非怔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夏綠蒂就立馬又後退一步，始終和他保持着兩三米的距離，彷彿兩個人是在跳着什麼滑稽的探戈似的。

    路明非撓了撓頭，剛想問夏綠蒂怎麼了的時候，夏綠蒂就指着他手上的行李，囁嚅着脣小聲說道：“伱……把行李放在那裏就好，等會兒我會記得拿的。”

    路明非一愣，這才明白夏綠蒂這是還在犯着社恐症。剛纔在車廂上他和夏綠蒂牽了手，後面又正常說了話，路明非還以爲她已經對自己脫敏了。

    不過看着夏綠蒂因爲緊張而眨巴着的綠色瞳眸，路明非忽然感覺這個歐洲蘿莉還挺可愛的——當然，這個可愛可沒有摻雜着什麼非分之想。畢竟看夏綠蒂的年紀也就十三四歲，哪怕放在歐洲也是三年以上最高無期。

    “那我就放在這裏了？”路明非把行李箱放在兩人中間。

    “嗯。”

    夏綠蒂看着路明非鬆開手，接着就拖着他自己的行李箱，撐着傘轉身走進雨幕裏。一直走出有一段距離之後，夏綠蒂才終於邁開步子，走到自己的行李箱面前。

    雨水在箱子上迸開成水花。握住箱子提手的時候，夏綠蒂感受到了還沒來得及消散的溫度。

    ……

    古勒岡屬於聖塔倫區下轄的一個城鎮，但是遠離中心城區，距離聖塔倫市還有着不小的一段距離。葡萄牙的鐵路運輸網絡並不算發達，接下來一段路就只能乘坐大巴前往。

    這一段路途倒是四平八穩，特別是進入古勒岡之後，天氣便逐漸放晴起來。

    古勒岡這一塊區域曾經屬於裏巴特茹省，而裏巴特茹省是葡萄牙傳統省會的中心區域，也是葡萄酒的重要產區之一。這裏氣候溫和，降水穩定，特茹和和奧摩塔河從這裏穿過，爲這裏的葡萄生長帶來了優渥的條件。

    路明非合上手中的地理圖冊，看向窗外。

    車窗外不時有曼努埃爾式和龐巴爾式的建築閃過，鱗次櫛比，彷彿在這裏已經矗立千年。繽紛的旗幟在建築間懸掛和飄揚，路上甚至還有人騎着馬。看着這些人臉上洋溢的表情，大約也能想到這裏的人們生活是多麼輕鬆和悠閒。

    相比起里斯本或者是波爾圖這些大城市的已經現代化的一切，古勒岡就像是被時間封印在了千年之前。

    路明非其實並不知道蘇曉檣的老家具體位置在哪兒，連蘇曉檣的母親姓什麼都不知道。古勒岡這個位置還是路鳴澤告訴他的，路鳴澤給他的那本《日常用葡萄牙語小字典》的第一頁就寫着這個地名。

    路明非雖然不知道這個地名到底是不是小天女的老家，但是想來路鳴澤也不會無緣無故給一個座標給他，索性就衝着這個地方來了。

    當然，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路明非打開手機給小天女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告訴她自己來葡萄牙找她了，問她到底在哪裏。但是想起那天小天女在雨裏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路明非也拿不準小天女會不會接自己的電話。

    “不過雖然是來了，但是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路明非下了大巴，擡頭看着路標上並不認識的文字，長嘆一口氣。

    明明巴掌大一個歐洲，怎麼就這麼多語言呢？而且葡萄牙也是的，明明是發達國家，居然也不跟國際接個軌。也沒奢望你做中文路標，但是起碼路標下面要標識英文吧？

    路明非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下電話簿，置頂的電話號碼是柳淼淼的，緊接着的第二個名字就是蘇曉檣。

    葡萄牙在東一區，比帝都時間慢8個小時。現在是葡萄牙的下午兩點半，對應的國內時間應該是晚上十點半的樣子。

    雖然答應了小毛丫頭，來葡萄牙每天都要給她打個電話的，但是今天上午發生了一堆事情，給他忙忘了。小毛丫頭一向睡得很早，這個時間點也不知道睡着了沒有。

    路明非按着方向鍵，手機屏幕的光標移動到柳淼淼的名字之上。還沒等他按下撥號鍵，忽然“嗖”的一聲，像是一陣風忽然從面前吹過，一道巨大的力量拽着路明非連走了好幾步。

    路明非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一輛摩托車在自己的視線裏逐漸走遠，而自己手上的手機和身旁的行李箱也跟着消失不見了。

    路明非一愣，接着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靠！自己這是遭遇飛車搶劫了！

    說好的老外全都素質高，掉個東西在地上別人還會幫你守着等你回來呢？高個屁！

    摩托車上，一男一女摘下面罩。

    “怎麼樣，我就說這些華夏人的東西最好搶了，沒錯吧？一點戒備心都沒有的，又有錢。”紅鬍子男人用葡萄牙語說道。

    “行了。”短髮女人一邊駕駛着摩托車一邊說，“等下找個安全的地方停下車，看看包裏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吧。”

    “就前面那個小巷子裏吧，那裏沒有監控。”

    “好。”

    女人擰了擰摩托車的把手，正準備壓彎拐進小巷，就聽見身後傳來“噠噠噠”的聲音，聲音急促有力。女人下意識看了一眼摩托車的後視鏡，接着就大驚失色，一副彷彿看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Que merda（What fuck）？”女人大叫，“那家夥是怎麼跟上來的？Chinese Kongfu？”

    ……

    蘇曉檣背着手，走在查爾斯雷爾瓦斯花園裏的小徑上。

    查爾斯雷爾瓦斯花園是一座建立於十九世紀的古建築物，是古勒岡著名的地標性建築之一，也是許多遊客來到古勒岡之後必來的打卡點之一。

    蘇曉檣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喜歡種花，小時候每次來到葡萄牙時，自己母親總會帶着自己在這個花園裏參觀，感受葡萄牙風情花園的浪漫氣息。

    母親去世之後，每年來祭拜母親時，蘇曉檣也會在表姐表哥的陪伴下，到這裏來轉一轉。

    只不過……

    蘇曉檣剛垂下眼簾，身旁就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蘿塞拉（Roseira），你是不舒服麼？”

    蘇曉檣趕緊擡頭，對着身邊的人笑了笑，用葡萄牙語回覆道：“沒有啊，貝蒂娜。”

    “沒有麼？”貝蒂娜的眼神並沒有從蘇曉檣的臉上移開，“我看你來葡萄牙的這兩天，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連來逛花園都有點心不在焉。所以想問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那是……”

    蘇曉檣頓了一下，笑着說道，“可能是有點水土不服吧。”

    其實哪裏是什麼水土不服，從華夏飛到葡萄牙的路上，她就一直想着路明非的事，想着那天在大雨裏，自己衝動之下說的那些話。這兩天也一直想着。因此才總是興致懨懨的。

    只不過沒想到自己表現的這麼明顯，連貝蒂娜都看出來了。

    貝蒂娜是她的表姐，貝蒂娜的媽媽安託內拉姨媽是自己母親的姐姐，蘇曉檣現在就跟她們一起住在她外公外婆家的莊園裏。

    貝蒂娜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問，就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如果實在沒心情逛花園的話，那我們就回去吧？”

    蘇曉檣看着貝蒂娜，點了點頭：“嗯……”

    跟着貝蒂娜走出花園，走在人行道上時，許多人都被這對長相驚豔的姐妹花吸引住了眼球，忍不住駐足回頭，打量她們苗條纖細的背影。

    但是蘇曉檣卻並沒有在意這些人的目光，還是低着頭想自己的事情。

    自己當時怎麼就頭腦一熱，把心裏面想的話全部說出來了呢……

    難爲情只是一個方面，更多的還是後悔。明明自己已經忍耐了這麼久，最後卻還是沒有忍住，說出了那些話。

    路明非一定也會很爲難吧？

    自己……還能和他們接着做朋友嗎？

    啊……好煩好煩好煩！自己爲什麼要說出那種話來啊！

    一想到這裏，蘇曉檣心中就忽然一股煩悶之氣涌上心間，要不是有貝蒂娜表姐在身邊的話，她一定以及忍不住捂臉跺腳了。

    不過這時，前方一陣熙熙攘攘的動靜，吸引了蘇曉檣的注意。

    不算寬的人行道上，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圍觀的路人。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連警察都招惹來了，議論聲此起彼伏。

    警車閃着紅藍相間的警燈停在一旁，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在外圍維持着人羣的秩序，一名像是他們上司模樣的人拿着圓珠筆和小筆記本擠進了人羣。

    “那裏是發生什麼事故了麼？”蘇曉檣踮起腳尖問。

    “不知道。”貝蒂娜搖了搖頭，“你想去看看麼？”

    “倒也沒有啦……”

    貝蒂娜看着蘇曉檣的臉，忽然說道：“我過去看看，蘿塞拉你在這裏等一下我。”

    “啊……”

    還沒等蘇曉檣反應過來，貝蒂娜就已經走了過去，像一把刀一般切進了人羣，沒過多久就又像一把刀似的切了出來，淡淡地說道：

    “好像是兩批人因爲某些問題起了爭執，其中一個還是你們華夏人。”

    “華夏人？”

    蘇曉檣聞言，心底忽然涌現出一些好奇。她來葡萄牙那麼多次，除了自己以外，還真沒有見到過幾個華夏人呢。

    貝蒂娜看出了蘇曉檣的好奇：“你想去看看麼？也行，我看那個華夏人好像還挺爲難的，不怎麼會說葡萄牙語，在用英語和警察溝通。我們正好可以去幫幫他。”

    人羣裏面，紅鬍子男人正捂住臉上的傷口，一邊一臉無辜地向警察解釋，一邊心裏面洋洋得意的打量着身旁那個華夏人。

    當時，他們看見這個華夏人居然靠一雙腿就能追上自己開到六十碼的摩托車時，確實心底產生了震驚和恐懼。

    不過在那個華夏人將自己的摩托車踢倒之後，紅鬍子男人馬上大聲呼喊吸引周圍路人過來，然後反咬了一口這個華夏人，說自己本來開摩托車開的好好的，這個華夏人突然就跳了出來襲擊自己，害自己摔傷了。

    等到警察來了之後，紅鬍子男人更是變本加厲的向警察哭訴，痛斥這個華夏人的暴行，還要求華夏人給予他們賠償。而這個華夏人還不懂葡萄牙語，只能夠憑藉英語跟警察簡單交流，更是百口莫辯。

    而這個倒黴的華夏人，當然就是路明非了。

    當時他好不容易追上摩托車，搶回自己的行李和手機，沒想到這兩個飛車賊秒變碰瓷黨，躺在地上捂着胳膊按表走路。

    而警察來了之後，也只是一邊聽着兩邊的話，一邊默默地記筆錄。

    “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警察合上本子，看着路明非說道：

    “現在你們雙方各執一詞。現在，你和他們都需要先跟我一起回到警察局去做筆錄。等到我們蒐集好證據，調查完畢之後，才能對這件事劃定責任。如果是跟你說的一樣的話，我們會對他們處以罰款和拘留；如果這件事情是他們說的那樣的話，那你就要向他們賠償醫藥費，嚴重的話甚至還可能被驅逐出境。”

    路明非愣了。媽的，你們這些警察是幹什麼吃的，這不明擺着的飛車加碰瓷，你們居然都看不出來麼？

    也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人羣中響起。

    “路明非？”

    路明非一愣，下意識地轉過頭，就看見蘇曉檣站在人羣裏，漂亮的眼睛瞪地大大的，正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