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落狂流之暗(4)

類別:網遊競技 作者:莫一摸魚字數:2757更新時間:24/07/01 21:31:14
    “路……路鳴澤?”路明非結結巴巴,“你怎麼會出現?”

    “真傷心吶,哥哥。”

    路鳴澤將手從車窗外縮回來,回頭,故意在臉上做出哀怨的表情:

    “我特意來看你,你卻好像不怎麼歡迎我。”

    “屁,我在高度育成中學讀高三,差點被綾小路清隆阪柳有棲那幾個人玩死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蹦出來?”

    路明非雖然這麼說,但是看到路鳴澤出現的時候,他的心臟其實也悄悄劇烈跳動了起來,這是他三年來第一次見到路鳴澤。

    “可哥哥你自己不也好好地解決了那些困難麼?”

    路鳴澤輕聲地說,

    “哥哥你還沒發現,其實你早就不是很久之前的那個衰小孩了。雖然時間後退了,但是你的那些經歷對你而言卻是真實存在的。

    你親手殺死過三條龍,在霓虹的街頭與數萬人的霓虹黑幫發生過械鬥。

    你的膽識和智慧都有了長足的增長、遠超常人,而卡塞爾學院的體能課也確確實實提升了你的身體素質。

    你沒發現你剛纔在面對柳淼淼的時候,都能毫不猶豫地拒絕她了麼?要是以前的你,肯定做不到這些的。”

    路鳴澤說着,輕吐出一口氣,那雙漂亮的黃金瞳與路明非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用嘆息又欣慰的口吻接着說道:

    “哥哥你也……長大了啊。”

    “呸呸呸,不要用一副老父親似的模樣說話好麼?”

    路明非忍不住吐槽,但是緊接着又不說話了。

    兩人相顧無言了有好幾分鍾的時間,路明非才繼續問:“所以說,你也有我穿越回來之前的那些記憶?”

    “當然吶,哥哥,有你的地方就有我。”

    “那你知道這一切究竟是這麼一回事麼?”路明非問。

    在他眼裏,小魔鬼路鳴澤對於這種超自然的東西應該是全知全能的,

    “我記得我們在東京灣的上空和赫爾佐格決一死戰,爲什麼一覺醒來之後,我就變成了一個霓虹的高中生……還和那些輕小說角色當了同學。還有在霓虹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現過?”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尼伯龍根麼?”

    “記得。”

    “世界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尼伯龍根。”

    路鳴澤收回視線,那雙璀璨的黃金瞳重新望向了漆黑如墨的暴雨的夜空,

    “每一個尼伯龍根裏,都有着自己的鍊金規則,即便是我也無法違逆,只能尊重規則,順勢而行。

    那個世界裏沒有龍族,沒有混血種,也就沒有我,所以我便沒法出現,只能沉睡在你心裏的某個地方,直到你再一次回到這個世界之後,我才從長眠中甦醒。”

    路明非沉默了十幾秒,又問道:“那我之前穿越到的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說只是我的一場夢?”

    路鳴澤忽然笑了,透過後視鏡與路明非對視:“你說呢,哥哥?”他問,“世界上可不止有一個尼伯龍根。”

    這時,天空中有一道驚雷劃過,冷厲的藍光像是在天幕中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隙,光在天空中停留了幾秒鐘之後漸漸消失,可雷聲卻遲遲沒有傳來。

    路明非看着恢復寂靜的夜空,忽然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在路鳴澤暫停的時間裏,爲什麼天空中會有雷電閃過?

    “‘他’已經發現我了。”路鳴澤說,“我的掌控力在慢慢消失,沒法在這裏待很久了。”

    “‘他’是誰?”路明非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哥哥你猜一猜。”

    路鳴澤說,

    “你不覺得高架橋上有點太空曠了麼?堵車堵得這麼嚴重,怎麼可能只有他一個人想到從高架橋上繞路走呢?這裏這種寂靜又寒冷的感覺,你曾經也體驗過的。”

    “你是說……我們現在在尼伯龍根裏?”

    路明非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一直盤旋到頭頂上,他激動地想要站起來,頭卻“咚”一聲磕到了邁巴赫的車頂,可他此時哪還有餘心顧得頭頂上的疼痛呢?

    他死死地盯着小魔鬼,希望從他嘴裏得出否定的答案,可是路鳴澤只是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回答:“是的。”

    “爲什麼?”路明非想問的是,爲什麼他們會莫名其妙地開進尼伯龍根裏。

    “每一臺車在起航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它的終點。這輛邁巴赫的終點就是在雨夜的高架橋上。

    這是在哥哥你歸來之前,就已經發生過的事,他們的生命已經和這座尼伯龍根的主人綁定,即便是我也無力改變。”

    “交換生命也不行?”

    “爲了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男人交換生命麼?”

    路鳴澤輕笑,“你變了,哥哥,當初爲繪梨衣付出四分之一的生命,你可是都不肯呢?”

    路鳴澤的話像是一根永恆的刺,猛一下扎進了路明非心臟附近的某個位置。

    路明非忽然感覺到無端的憤怒,握緊拳頭,聲音忽地大了起來:“別廢話,我就問你交換生命,能不能改變宿命?”

    “可是我不想跟你交換,哥哥,而且你也不是真的想交換。”

    路鳴澤轉過身來,跪在駕駛座的座位上,扶着椅背,眼睛透過頭枕看路明非,搖搖頭,“你現在還不夠絕望。”

    “交換又不交換,廢話還這麼多,那你突然冒出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我只是來通知哥哥你一件事,你不會死在這裏,所以不用太擔驚受怕的。”

    “那誰會死?”

    路鳴澤忽然不說話了,重新端坐在座位上,手再一次伸出窗外,去撫摸已經逐漸開始滴落的雨線,同時輕輕晃動起了腦袋。

    雖然很慢,但是路明非還是看見了,雨線在以肉眼勉強可見的速度下落和震顫着。

    路鳴澤的表情是那麼的莊嚴肅穆,又極度投入,卻又那麼悲傷,令路明非有一種錯覺,彷彿他指尖帶過的細線真的不是雨水,而是真實存在的音弦似的。

    不,這並不是錯覺,路鳴澤是真的在彈奏一首音樂!因爲他耳邊已經聽到了由雨線震動而組成的樂章。

    是肖邦的《葬禮進行曲》!

    路明非忽然明白了,路鳴澤爲什麼是穿着一身哥特式黑色喪服出現的。

    因爲他真的是來參加葬禮的!

    忽然,一聲響雷聲緩慢而又憤怒地傳來,是剛纔那道閃過的那道雷電發出的聲音,居然現在才傳過來。

    路鳴澤忽然從車窗外收回手,使得沉重的《葬禮進行曲》在某一章節突然斷裂。

    路鳴澤臉上露出可惜地神情。

    “雨下的越來越快了,這首曲子彈不完了,我得走了。”

    他說着,扭頭,對着路明非輕輕揮了揮手,“哥哥,我們下次再見。”

    像是錄音機的播放鍵被誰按下,路鳴澤身影在副駕駛上消失的瞬間,周圍的一切又重新開始流動起來。

    在邁巴赫裏流淌的音樂也再不是《葬禮進行曲》,而是男人一開始播放的《Daily Growing》。

    男人悠然地開着車,楚子航面無表情地支臂看着窗外。一切正常如故。

    似乎路鳴澤從未有過到來,也從未有過離開。

    路明非忽然有一種僥倖的心理,也許剛纔路鳴澤說的那些話只是他的誤判。

    邁巴赫在雨夜的高架橋上筆直行駛着,從來沒有繞過路,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開進什麼尼伯龍根裏呢?

    但也就是突然一瞬間,路明非從後視鏡裏觀察到了男人臉上忽然發生的變化。

    原本男人的表情跟芬格爾似的吊兒郎當落拓不羈,但是一剎之間,男人臉上的肌肉就繃緊了起來,眼角青筋跳動如小蛇,整個人就像是紅熱的鐵潑上冰水淬火般收緊。

    楚子航也從後視鏡裏觀察到了男人的變化。在他的記憶裏,男人從未出現過這種表情。

    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獅子遭遇到了從未遇到過的兇猛敵人般,驟然收緊的瞳孔裏透出巨大的驚恐。

    “啪、啪、啪……”

    車門突然被人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