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生日快樂。”

    陳雯雯站在路明非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把紙袋塞到自己手裏，心裏忽然像是有只小鳥雀在跳躍。

    和她想的一樣，路明非居然真的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雖然10月10號是自己生日的事也不是什麼祕密，別人問她，她也會如實告訴別人。像幾個關係好的女生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趙孟華之前也問過她。今天的時候趙孟華還特意來問過她下午有沒有時間，他約了幾個同學一起去唱歌。

    陳雯雯當然是拒絕了，倒不是抗拒這種場合，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確實太忙了。路明非還特地來幫自己一起編撰社刊，自己總不能丟下路明非自己和同學出去玩吧。

    但是印象之中，路明非應該是從來沒問過她的生日是哪一天的。

    “路班長。”陳雯雯沉默了片刻，問出了自己心裏的疑惑，“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是的生日的？”

    班上的花名冊填寫好之後，都是由班長去交給的老師，所以路明非的這個藉口倒也還算是合情合理。

    “沒了？”路明非一怔，“怎麼沒的？”

    “嘿嘿，我就知道師兄你是個好人！”夏彌笑容燦爛。

    從河邊離開之後，兩個人又共行了一段路，最後在路明非熟悉的那個路口彼此分別。陳雯雯微笑着向他擺擺手，然後曼妙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收斂的斜暉之中。

    場景和氣氛都烘托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

    她又哪裏知道，曾經的某些年月，這個男孩的眼睛裏曾經只有過她呢？

    “看過。”路明非點頭，“所以你買的是涼宮春日的cos服麼？”

    雖然陳雯雯的正臉不如柳淼淼和蘇曉檣，但是文學少女的側臉總是完美的，這完美裏糅雜了太多詩情畫意和驚心動魄的浪漫，又有一種婉約嫺靜若處子的溫柔。

    但是這句話落到陳雯雯耳朵裏，卻有一些變了味。

    要不到時候……自己再找柳淼淼和面癱師兄借點本金去？

    不過，想起WCG的比賽之後，路明非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蘇曉檣。上一次WCG的體育彩票，還是小天女去香港幫自己買的。可這一次他又能找誰呢？

    路明非不是傻子，他當然感覺得出來，小天女這兩天對他和柳淼淼在刻意的躲避。

    還是說這只小龍女真有一個龍胃能夠吞山飲海？可路明非平常也沒看出來啊。而且這小龍女怎麼光吃不長個啊？這麼能吃，也沒見丘陵變成山巒。

    女主收下了男主送的生日蛋糕……或者說是生日瑞士卷，都準備走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這時候男主角忽然叫住女主角，而且又是夕陽西下又是小雪般的蒲公英漫天飛舞。

    夏彌低着頭，邊在一堆小裙子中間翻找邊嘀咕。

    其實路明非也不是眼睛從來沒有看向過陳雯雯。或許是因爲潛意識裏面的習慣，上課偶爾走神的時候，他的眼睛也會下意識看向陳雯雯的側臉。

    “那啥。”路明非撓了撓頭，“我還有一件事，憋在我心裏很久了，不知道陳雯雯你能不能答應。”

    陳雯雯一怔，於是乎春天的小鹿又偃旗息鼓，變回了那只隱隱在跳躍的小鳥雀。

    所以陳雯雯才覺得，路明非的眼睛好像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她似的。

    “人，人家也是女孩子的好嘛！除了吃飯之外也有其它需求的，而且人家也好久沒買小裙子了，所以看到好看的衣服才會情不自禁。”

    路明非突然感覺心臟的某處有些抽動，不知道算不算疼，但是很煩躁很不爽。

    一般人看花名冊，也就是粗粗略略地掃一眼，很少會去記住一些其他人的關鍵信息。除非那個人比較特別。

    “你玩我是吧！”路明非狠狠齜牙。

    “可惡啊，本來只打算去看一看的，沒想到一進去之後就踏入了陷阱，簡直比牛頓畫的鍊金陣還難掙脫，一不注意就身陷囹吾了。”小龍女咬牙切齒。

    “那就……謝謝你的蛋糕咯，路明非。”陳雯雯歪着頭微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夕陽浪漫的染色，兩個人的臉上都拂上了一層紅霞。

    陳雯雯心想的是，而路明非是從花名冊上知道她的生日的。要是只是普通地看一眼，肯定沒辦法記住。

    她甚至都沒有想好自己該怎麼拒絕，或者說自己該不該拒絕，就聽見路明非接着說道：

    他嘆了口氣，決定暫時不去想小天女的事，轉而走到沙發的一側坐下，像是轉移注意力般地問夏彌。

    “啊？”

    而且說來，柳淼淼和路明非的關係，好像也沒有經過兩位當事人的親自確認，一切傳言都是來自於仕蘭中學論壇裏面的那本，而那本的作者甚至還是自己。連路明非和柳淼淼已經訂婚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自己OOC（自創）出來的設定。

    “哪部動漫的？”

    “《涼宮春日的憂鬱》，不知道師兄你看過沒有？”

    “不是說了，最近一段時間比較忙，可能會回來的比較忙嘛。”路明非邊換拖鞋邊說，“而且昨天不是給你留了五百塊錢，要你餓了的話自己出去吃點麼？”

    路明非有些頭疼的捂着頭，不知道夏彌之前一個人獨居這麼久，經濟來源都是從哪兒來的。他只覺得自己要是不再快點賺錢的話，自己就會因爲養這只小龍女而破產了。

    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光誒？

    ……

    陳雯雯雖然想不明白路明非爲什麼要特意爲自己慶祝生日，但是卻能從路明非的行爲裏感受到他的好意。這好意不知道有沒有夾雜着好感，但是起碼沒有目的性，至少陳雯雯沒有感受到有目的性。

    “這次就算了，下次打算買衣服之前，必須要先跟我說一聲。”路明非擺擺手。

    “怎麼又這麼晚才回來！”夏彌跪坐在沙發上，下巴抵着靠背，虎視眈眈地盯着路明非，“我都快餓死了。”

    “好啦好啦，我都說了。”夏彌嘟囔，“今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啦啦隊的同學約我一起去附近的服裝城逛一逛，我心想去逛逛也沒什麼關係，就一起去了，沒想到進去再出來之後，錢就沒了。”

    WCG比賽還有一個月……也不知道自己這點存款還能不能夠堅持住。

    確認陳雯雯已經走遠之後，路明非才回過頭，沿着這條走過不知道多少遍的老路回到了大路口，然後打了一輛車回去。

    “沒，沒了。”夏彌嘟着嘴脣。

    他愣愣地杵着，第一次沒來得及躲開陳雯雯的眼神，第一次迎上她的視線。

    一推開門，夏彌的抱怨聲就撲面而來。

    “花了？怎麼花的？”

    陳雯雯感覺到自己胸腔中的那只小鳥雀忽然變成了一隻蹦蹦跳跳的小鹿，這只小鹿也不知道是餓極了還是春天已經到了，所以才怪興奮的，一直在陳雯雯的胸口撲通撲通停不下來。

    “不是啦！……等一下，找到了！”

    每一個長得漂亮的女孩，當然都知道自己長得漂亮，隨着年齡慢慢長大之後，也能從異性身上感受到那種似有若無的侵略性。就像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似的。

    聽到這句話之後，夏彌瞬間噤聲，眼神心虛般地移開。

    如果不是被扒手竊走了的話，那只可能是不小心掉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馬上編出了個理由，“你忘了剛開學的時候我們填過花名冊嘛。我是在花名冊上看見你生日是10月10日的。”

    雖然自己和柳淼淼在學校裏面並沒有公開表明過關係，但是想必心思縝密的小天女已經看出來了吧？

    “師兄你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現在路明非忽然覺得夏彌連貓咪都不是了，簡直就像是自己的女兒。自己不但得管她吃管她住管她生病，還得管她買漂亮的小裙子。

    但是在陳雯雯看來，這塊草莓瑞士卷，對他們兩個來說好像更有意義？

    “還有一件事？”陳雯雯一愣。

    “我買的是朝比奈實玖瑠的cos服！”

    “沒關係的，以前你……以前的同學都是這麼叫我。”路明非說。

    那時候大概也是在讀高中，他和陳雯雯相伴而行，經常會路過這條河，陳雯雯總喜歡在河邊摘蒲公英，有時候還會和他一起在河邊泡腳。

    “一部4月份才出的新番。”

    夏彌突然擡起眼睛，撇撇嘴，“說到底還是怪你昨天給我五百塊錢，要是我沒錢的話不就沒有這檔子事了。”

    但是路明非看向自己的眼睛裏有沒有呢？

    陳雯雯不知道，因爲路明非的眼睛從來沒有真正看向過自己，每次對上視線的時候都是一觸即退。

    中學時期的流言蜚語傳得很快，班上哪些男生喜歡哪個女生，不僅在男生羣體裏一清二楚，在女生羣體裏也不是祕密。陳雯雯也知道自己初中班上有好幾個男生爲自己較着勁。

    “那就謝謝班長伱的瑞士卷了。”陳雯雯把紙袋抱在胸前的位置，說道。

    “……”

    “你以後能不能直接叫我路明非啊？”路明非問，“總是班長班長的叫我……總感覺怪生分的。”

    路明非一開始覺得自己養得是一隻龍王，但是在隨後的接觸中，路明非又覺得，自己養得好像不是一隻龍王，而是一隻愛撒嬌又愛鬧騰的小貓咪。

    作爲一名資深宅男，《涼宮春日的憂鬱》這部經典動漫路明非當然看過。他也依稀記起來，上輩子初遇夏彌的時候，好像看過夏彌cos涼宮春日的cos照來着。

    文學名著裏最不缺乏地就是放棄一段穩定的關係而去追求真正自由的愛情的故事。從最久遠的《簡·愛》到近一點的《安娜·卡列尼娜》再到當代的《霍亂時期的愛情》，爲追求愛情而衝破社會的枷鎖背棄世俗的偏見似乎都是值得謳歌的。

    因爲他們兩個，是因爲這塊草莓瑞士卷初見的。

    可他……爲什麼要做這些事情呢？她的緋聞女友不是柳淼淼麼？

    文藝女青年的小腦袋瓜裏一旦開始思維氾濫起來，聯翩的浮想就開始止不住了。

    她的聲音像是無風的蒲公英一般輕輕落地，路明非恍然失神，一時間有一種回到了很多年之前的感覺。

    “直接叫你路明非，會不會顯得有點太不禮貌了？”陳雯雯問。

    路明非呆住。

    “對啊。”夏彌點點頭。

    但是路明非卻好像沒有什麼目的性似的，就跟他說的一樣，好像只是因爲自己近段時間太累了，所以他就買了一塊蛋糕來犒勞自己，順便給自己慶個生。

    陳雯雯之所以能在仕蘭中學和鋼琴小美女柳淼淼，以及小天女蘇曉檣分庭抗禮，就是因爲這抹遺世獨立的氣質。

    也就是說他是特意注意過自己的生日的？

    一念及此，也就想通了。難怪路明非今天會和自己共行這麼遠的一段路。原來是一直在等着給自己送生日蛋糕的契機麼？

    雖然最後送的也不是生日蛋糕，而是一塊草莓瑞士卷。

    五百塊錢，2006年的物價，只要不去Aspasia那種米其林星級餐廳，就算頓頓吃麥當勞全餐和肯基德全家桶，也能夠吃半個月吧？

    “我拿去買小裙子去了。”夏彌從一旁的沙發上拿起幾條嶄新的裙子，“還有cos服。”

    路明非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錢呢？”

    文藝女青年不但小腦瓜子愛幻想，眼睛心思也十分敏感澄澈。每次路明非和柳淼淼在一起的時候，她都能看見兩個人的眼睛裏閃着光。路明非和蘇曉檣單獨相處時，他們眼睛裏也會有類似的光芒。

    陳雯雯低下頭又擡起了頭，然後眨眨眼，看向路明非。

    不過陳雯雯思緒只飄忽了一下，就馬上收了回來。雖然她是一個頂級戀愛腦，但她想了一下之後，還是覺得路明非肯定不會是因爲喜歡自己，才特意這麼做的。

    陳雯雯有一個習慣，就是愛偏着頭，所以總會對路明非露出半張側臉。

    “對了，你剛纔是不是說你還買了cos服？”

    夏彌說着，終於從幾條小裙子中找出來那件cos服。

    而每當陳雯雯好像注意到他的目光，回過頭來看他時，他又會猛然把視線移到別的方向，裝作在看黑板的樣子。

    “花了。”夏彌低下頭，聲音越說越輕。

    “所以……那五百塊錢是丟了？”路明非問。

    看着沙發上鋪着好幾條裙子，路明非忽然覺得五百塊錢買這麼多條似乎不算貴？這只小龍女好像也還蠻持家的。

    多少男生只是因爲偶爾和陳雯雯擦肩而過，對她飄動髮絲下的側臉驚鴻一瞥，夢裏面就被一片白月光照入。

    附近服裝城的扒手雖確實多，經常有學生進去逛街之後，出來發現手機或者錢包丟了的。可路明非並不覺得有哪個扒手能從這位龍王兜裏扒走東西。即便這位龍王現在處於虛弱期。

    陳雯雯眼波微動。

    “……你給我退了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