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哥哥妹妹

    “不·要·死。”

    話語出口的一瞬，路明非的瞳眸中前所未有的燦爛金色閃過！

    不要死。不是祈禱，也不是懇求，而是一種命令！這條命令威嚴無雙，彷彿來自世界的御主、至尊的君王！

    在這條命令之下，酒德麻衣的嬌軀在一點一點恢復溫度、變得柔軟；血跡下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她嘴脣魅惑般的紫色也緩慢褪去——這是她體內的水銀毒素正在被清理的證明。

    黑袍人一言不發，兜帽下的眼睛靜靜地與夏彌對視。

    “格拉墨之劍？”夏彌挑眉，“不錯嘛，那家夥居然願意把這把武器給你。”

    “你很危險。”黑袍人說，“我能感覺得到，你比剛纔那個女人還要危險得多。”

    “我就把這當成是伱對我的誇獎咯。”夏彌聳聳肩，“‘祂’在哪兒？”

    黑袍人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

    纖細的身影如疾電般閃過，夏彌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青灰色的鱗片自右手處一直蔓延覆蓋到她的小臂關節，關節處黑色的骨骼逆向生長，尖利的龍爪探入兜帽底下，掐住黑袍人的纖細喉嚨。

    “弄清楚一點，我不是在問你問題，我是在命令你回答。”

    夏彌的臉上還是在人畜無害的微笑着，聲音卻古奧森嚴。這是來自龍王的命令。在這一刻，她已然蛻變成了龍王，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

    周圍的死侍們一副躍躍欲試想要衝上來的姿態，卻又被動地臣服於這股威嚴之下不敢靠近，像是面對火焰的螞蟻。

    夏彌在手上使出了最恰到好處的力道，既不至於讓黑袍人被捏碎喉骨而死，又讓他感受到了窒息的絕望。

    這是黑袍人自誕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恐懼究竟爲何物。他被碾壓了，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但是體內流淌着的驕傲血脈支撐着他的意志，讓他忍住了想俯身下去跪地求饒的衝動。

    “這就是……龍王的力量……嗎……”黑袍人努力從喉嚨被壓迫的間隙中擠出幾個字。

    “不要問無謂的問題。”夏彌說，“你只需要告訴我，‘祂’在哪兒就是了。”

    “你們……這些傢伙……真有意思……”

    黑袍人嘶啞着聲音，“‘祂’……全盛的時候……你們都躲着……，現在卻……冒出來……”

    夏彌冷笑着不語，手中使力，捏住了他喉管中的最後一絲間隙，使得黑袍人後面的話全部變成了聽不見的咽音，“咔擦咔擦”的骨質折裂聲不斷響起。

    下一刻，空氣卻忽然開始震動，緊接着無形的氣幕在周圍凝結，雨水在半空中被彈開，看不見的圓形領域以黑袍人爲圓形，迅速擴張！

    言靈·無塵之地！

    黑袍人剛纔發出的，並非是說不出話的咽音，而是在以極小的聲音吟誦着龍語，無塵之地的鍊金領域在一瞬之間生成。他企圖以無塵之地，將夏彌從領域內排斥出去！

    英氏的仕蘭中學初中校服被領域拒絕、撕毀，在空氣中碎裂成布片。夏彌巍然不動地站在原地，渾身赤裸，金色的瞳眸冰冷。

    漂亮可愛的師妹在雨夜之中不着一縷，想象裏這一幕本應該十分香豔，然而現實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因爲夏彌此刻已經徹底完成了龍化，唯有頭顱還是少女的模樣。

    遠遠看去，覆蓋在她身上的青灰色盔甲就像是一身巨大而奇怪的玩偶服或者體外骨骼，柔順秀亮的長髮在狂風之中飛舞。

    “退下！”夏彌面無表情的開口，聲音在高速公路上迴盪！

    無塵之地本應當是天空與風之王脈系的言靈，身爲大地與山之王的夏彌，應該是無權封印或者解除的。

    可是在夏彌的這一聲之威下，黑袍人的鍊金領域範圍卻在迅速縮小。

    黑袍人口吐鮮血，發出慘烈的痛叫。

    根本不是無塵之地被封印，而是夏彌用風王之瞳的言靈，硬生生的和無塵之地的鍊金領域在對撞！

    作爲序列更加上位的風系高危言靈，風王之瞳正一步步地壓縮着無塵之地鍊金領域的範圍！領域碰撞的邊界耀眼的電弧在遊走，風在空氣中尖銳的呼嘯！

    連接橋身的粗大鋼索也因爲這鍊金領域的對撞而崩潰斷裂，橋樑發出了搖搖欲墜般的慟哭。

    “轟”地一聲，爆炸的塵煙自夏彌和黑袍人處彌散開來。路明非懷抱着酒德麻衣，看着龍化的夏彌倒跳着走出煙幕，眼神兇狠地盯着前方。

    “你還是出手了。”夏彌說，龍爪在風中空握成拳。

    在風王之瞳將無塵之地的範圍完全壓退，即將撕碎黑袍人的瞬間，風王之瞳的鍊金領域忽然間消失。接着無塵之地擴張，她以龍身身扛着無塵之地的範圍後退，在路明非身前落地。

    “別人家的言靈還是不太好用啊。”夏彌舔了舔嘴脣。

    她當然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作爲天空與風之王的奧丁，直接禁止了她的風王之瞳。

    也只有奧丁能封印自己的言靈。

    煙幕散去，黑袍人已經脫下了他的那身黑袍。只不過現在依舊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因爲他的全身已經被龍鱗完全覆蓋，連臉上也沒有放過，全身的關節處倒刺逆長。

    唯有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鱗片比之夏彌，顏色要更加偏藍。

    黑袍人手握着格拉墨之劍，劍身發出振奮激昂的轟鳴。他做出準備衝刺的動作，正準備與夏彌再一次教授，天空中卻忽然發出了悠遠而空洞的異響，彷彿憑空炸雷一般。

    “退下吧，你不是‘祂’的對手。”

    聲音彷彿來自於天空，震撼威嚴。

    黑袍人和夏彌同時擡頭看向天空的某處，路明非一愣，視線也跟着夏彌看向天空。

    完成龍化的黑袍人接着對着天空低頭行禮：“是。”

    他轉回視線，目光先看向夏彌，然後分別從酒德麻衣和路明非的臉上掠過，接着轉過身去，手持格拉墨之劍，跳上橋的護欄，墜入橋下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消失。

    夏彌並沒有去看逃走的黑袍人，她的目光始終緊鎖在天空之中。

    “我已經看見你了。”夏彌說道，“出來吧，哥哥。”

    哥哥？

    路明非聞言一怔。

    天空中忽然沉默了下來，是真的沉默，連風、連雲、連月光，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刻短暫地被按下了暫停鍵。有那麼一瞬間，路明非還以爲路鳴澤重新出現了。

    然而下一刻，風起雨落，烏雲中雷鳴震顫，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雲的後面怒吼，似乎連月色都被這怒吼聲驚得黯淡了下去。

    巨大的八足馬和古樸神祕的槍尖先在雲叢間冒了頭，接着是馬身和槍身，再然後，奧丁的巨大臉龐在雲叢之中顯現，充滿怒意的眼眸裏，白金色的流光像是墜落的流星般在夜空之中留下光的殘尾。

    路明非的呼吸在驟然之間變得壓抑起來。

    時隔幾個月再次見到奧丁，路明非還是能感覺到那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路明非的錯覺，那種壓迫感相較於第一次見到奧丁的時候要減輕了許多。

    “好久不見，妹妹。”奧丁輕輕嘆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