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猿飛日斬的一日

    “火影大人.”

    望着猿飛日斬消失的背影，卡卡西站在門口一陣愣神。

    他不明白三代目火影爲什麼忽然來家裏，然後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不明白三代目火影到底是怎麼了，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年輕時的果斷在年老後變成了優柔寡斷，作爲戰國末期出生的忍者，我身上還殘留着戰國時代的思想，經常會選擇有利於多數人的局面，不利於少數人的局面。

    某些事情雖說身不由己，但終究是沒有任何作爲。

    抱歉，卡卡西！！以後你們會迎來一位很年輕的影，他/她出生於忍村時期，在遇到同樣的事情，或許會給出與我截然不同的答案。”

    “還有.”

    “卡卡西，原諒你的父親、理解你的父親、超越你的父親，朔茂是一名偉大、優秀的忍者，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腦海中浮現出三代目火影離去前的那番言辭，卡卡西眼神微微閃動一下後，重新歸於平淡。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離別前的歉意，裏面更像是在隱瞞些什麼。

    “以後會迎來一位很年輕的影？”嘴裏唸叨着這句話，他望向空無一人的街道，自言自語道，“三代大人要重新選一位火影了嗎？”

    “父親沒有做錯.”

    隨後，卡卡西轉過身，望向掛在牆上的全家福。

    全家福中的中年銀髮男子雙手搭在一個小男孩的肩上，笑得非常開心，裏面的小男孩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他彎成月牙狀的眼睛，顯示着心情也很不錯。

    “父親！！”

    看着手裏這串花花綠綠的丸子，卡卡西下意識咬了一口，接着臉色忽然一變。

    微苦、辛辣、刺激性.

    各種奇怪的味道在口腔綻放，最終直衝大腦，讓他不由望向三代目離去的方向，眼眶微微有些紅潤，但終究沒有流出眼淚。

    他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看了好久，目光最終落在丸子上面，眼中涌現出幾分複雜。

    “三代大人.這丸子.芥末太多了.”

    在離開卡卡西家後，三代擡頭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朝村子邊緣走去。

    在很久以前，或許是在白牙死後不久，具體時間猿飛日斬已經記不清了，但他卻是記得當時已經把白牙死亡的真相告知了年幼的卡卡西。

    也是從那時起，卡卡西變成了只知道任務，而不顧同伴的忍者。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卡卡西仇恨村子？仇恨村子高層？”

    猿飛日斬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

    不管是他也好、還是卡卡西也罷，從他們在成爲忍者那一天起，就被教導“爲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排除掉一切敵人，甚至包括殺掉所有目擊者-——這便是忍者世界的規則，也是忍者從五歲左右就要接受的理念。”

    而忍者同樣從小被教導關於“仇恨”的事情。

    戰國末期，千手和宇智波經過多年爭鬥，雙方死傷慘重，宇智波泉奈明確死於千手扉間之手，宇智波斑也曾藉此大做文章

    但等村子建成後，即使那麼喜愛弟弟的宇智波斑，那麼精於算計的千手扉間，他們兩人之間的摩擦也僅限於家族和村子的立場上，縱然互爲仇敵，也從沒以“殺弟之仇”作爲核心矛盾。

    甚至在建村後，五大忍村相互攻伐，雙方之間都有血海深仇，但真等短暫和平到來的那一刻，這些仇恨即使再大，也只能放在心底

    即使千代的兒子、兒媳死於白牙之手，她在砂隱村見到談判隊伍中有卡卡西的存在，也沒有選擇出手，而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不見任何人。

    這便是忍者的日常，如果有需要.互相合作也是家常便飯。

    “忍者，便是能夠忍耐一切的人！！”

    在說完這句話後，猿飛日斬便轉過身，朝村子的邊緣走去。

    他今天來找卡卡西的目的很簡單，只是單純的想要說聲抱歉，以及說一聲對白牙的認可，他並不怕那個孩子仇恨自己，即使仇恨了，這也是應該的。

    但因爲忍者多年的教育，猿飛日斬知道那個孩子不會仇恨自己，他只會把內心的痛苦發泄到自己身上，甚至發泄到朔茂的身上。

    “以前爲什麼不這麼做呢？”

    想到這個問題，猿飛日斬臉上的苦澀更濃了一些。

    任務優先的理論早已根植於所有忍者的內心，這種近乎洗腦式的教育，很難讓其他忍者接受白牙的做法，如果他貿然站出來.

    那將是一場災難，一場對於木葉的巨大災難

    “現在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猿飛日斬望着眼前日向族地的門牌，瘦小的身軀在此刻變得更加佝僂，彷佛來陣風就能吹倒一樣，“隨着時間的流逝，忍村裏的各個忍者逐漸拋棄了舊有的家族觀念，他們相互之間把彼此視爲親人。

    在這個大背景下，打破“規定”的人不再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但所有人攝於【任務優先】的鐵律，依然會選擇將完成任務放在首位。

    只是未來難免會出現白牙事件.”

    如果未來出現類似的“白牙事件”，五代目火影想打破【任務優先】的規定，那麼他/她將承受莫大的壓力。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這個腐朽之身來當打破規定的火影。

    “五代目如果認爲同伴大於任務，到時候他/她大可以搬出自己分擔壓力，免得讓其陷入當初猿飛日斬那般兩難的境地。”

    想到這，猿飛日斬慢慢挺直腰桿，身上逸散處獨屬於“忍術教授”的氣勢，他擡頭望向那些前來迎接的日向族人，眼中閃過一絲鋒芒。

    “道歉是老夫的本意，但只是道歉的話，未免太看輕老夫了。”

    在得知三代目火影到來後，正在處理家族事務的日向日足便急匆匆趕了過來。

    來的路上，他還特地詢問了一下族人，三代目火影來家族的目的，見族人搖了搖頭後，日足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三代目火影很少來日向一族，上次來好像還是過年的時候.

    “是有什麼事嗎？”

    心裏這麼想着，日向日足皺着眉頭很快來到前廳，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猿飛日斬。

    “火影大人！”

    在簡單的行過禮後，他便來到猿飛日斬對面坐了下來，直接問道，“火影大人，是村子出什麼事了嗎？中忍考試出問題了？”

    想來想去，日足感覺最近發生的大事好像只有中忍考試，以及出現在考試場地中的大蛇丸。

    “沒事！老夫過來坐坐！”

    說話間，他目光便落在日向日足那張臉上。

    時間的流逝在日足臉頰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髮絲中夾雜的白髮也證明着對方不再年輕，但這張威嚴、不苟言笑的面貌卻讓猿飛日斬想到另一個人。

    日向日差！！

    “要是日差沒死的話，怕是也這般模樣了。”

    猿飛日斬心中微微嘆息一聲，接着拿起桌上的茶水開始小口抿了起來。

    這一生他做過的決策中，有幾件讓他一直記到現在，同樣也愧疚到了現在。

    其中一件是關於白牙的事件，另一件則是關於日差的事件。

    “白牙的事件”可以看作木葉由盛轉衰的標誌性事件，而“日差的事件”則可以看作雲隱村超過木葉，成爲忍界最強大忍村的標誌性事件。

    而這兩起事件，全是在他的領導下發生的

    “.”

    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三代目火影，日向日足也是一臉懵，他總感覺三代目這個樣子不像是沒事，更不像是隨便來坐坐。

    但日足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最近發生的什麼事能和日向扯上關係。

    “雛田？？”

    想到自己的女兒，日向日足瞳孔一縮，頓時緊張起來，“火影大人，是不是雛田那裏出事了？參加中忍考試失敗，住院了嗎？”

    “啊？”

    聞言，猿飛日斬愣了一下，接着他朝日足擺擺手，笑着說道，“雛田沒有事，第二場考試她已經結束，就等考試成績宣佈便可以回家了。”

    “哦~”

    日足長舒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重新恢復平靜的同時，心裏忍不住想道，“既然雛田沒事，那日向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值得三代火影親近過來，估計就是過來看一眼。”

    還不等他喝口水，耳邊便傳來三代目火影那蒼老的聲音。

    “老夫這次來呢，主要是因爲當初日差的事情。”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日向日足臉色一冷。

    緊接着，就見他將手伸進寬大的袖子裏，慢慢握緊拳頭，任憑指甲陷入皮肉之中，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感。

    那個曾經人前叫他族長，人後稱呼他爲大哥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了。

    那個曾經喜歡吃他煮雞蛋的人，已經不在了。

    那個曾經總惹他生氣的弟弟，已經不在了。

    日向日足擡頭望向坐在對面的三代目火影，潔白無暇的眼睛裏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火影大人怎麼突然想起來那個分家？

    當初他一個分家想要殺害宗家，但未能得逞，前些年爲了保護宗家而死，也算是贖了自身過錯，這種人沒什麼好提的！！

    不知道火影大人前來日向所爲何事？”

    看着日向日足平淡至極的表情，彷佛什麼事都無法撼動他的心靈一般，猿飛日斬心中忍不住輕輕嘆息一聲。

    隨後，他將茶杯放到桌子上，佝僂的腰板微微挺直一些，蒼老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歉意道，“因爲老夫曾經的決策，導致日差”

    “這與火影大人無關！”

    不等他說完，日向日足直接打斷道，“替宗家而死，是日向日差的宿命，這是從他被刻上籠中鳥的那一刻就註定的宿命。

    分家的一切都屬於宗家，包括性命。

    早死、晚死、怎麼死，並不是日向日差能決定的，而是由我這個日向族長決定的。”

    “抱歉！”

    猿飛日斬搖搖頭，自顧自說道，“是我領導下的木葉衰落了，這才是導致日差犧牲的根本原因，要是木葉還是曾經的那個木葉，日差不會死。”

    “.”

    聽到這話，日向日足低頭輕抿了口茶水，用蓋子遮住眼睛掩飾內心的驚訝。

    整個木葉有名有姓的忍族都知道日差是如何死的，但這件事卻從三代目火影口中說出來，並且他還承認自己失誤，這是日足沒有想到的。

    他望着三代目火影蒼老的臉頰，整個人沉默了許久後，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老夫曾是木葉的救世主，但如今卻已變成了攔路虎，在老夫的領導下，木葉出現的問題越來越多，麻煩也越來越大。

    忍族和村子間的間隙，也愈發的明顯。”

    猿飛日斬側過頭，望向遠處火影巖上四顆人頭像，聲音中夾雜着幾分複雜，“當初老師交給我一個強橫的木葉，後來我將木葉的實力提高到了一個新的臺階.

    但在經歷種種事情後，木葉的實力已大不如前”

    “三代大人！”

    日足忽然出聲叫住他，神色複雜道，“是村子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怪他這麼想，這好好的在家裏坐着，突然火影跑過來道歉，並且講一堆自己的過錯。

    說實話.

    要不是看三代火影身體健康的和小夥子似的，日向日足都以爲他得絕症了。

    “沒事，沒事！”

    猿飛日斬忽然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老夫只是感覺對不起你們兄弟，日足，抱歉，老夫沒有履行好當初答應老師的承諾。

    沒有守護住木葉每一位村民。”

    “說實話，當初村子要是能擠出2000忍者，雲隱村別說讓老夫交人了，他們敢提這種要求，老夫就敢把三代目雷影的小妾抓到木葉。”

    “日足，真的抱歉，這裏面的真相，你也清楚”

    “.”

    看着三代目火影臉上的歉意，日向日足不知爲何總感覺他身上少了一份威嚴，但多了一分情感，心裏因爲日差事件產生的芥蒂，也消散了一些。

    “火影大人.”

    半個小時後，日向族地的門口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

    “日足，你回去吧，老夫再去別的地方轉轉。”

    “回去吧，回去吧，有時候是老夫太過腐朽，也太過於瞻前顧後了，你放心，未來火影必然不會像老夫這樣。

    老夫倒是挺期待，未來火影如果遇到這樣的事，他/她會不會當場打回去。”

    “.”

    聽到這番話，日向日足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等他再度擡起頭的時候，眼前早已沒有猿飛日斬的影子。

    “三代目大人”

    望着眼前空無一人的街道，日向日足深吸一口氣，仰頭望向湛藍色的天空，直到一個小女孩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抓住他的褲腿喊“父親抱”後，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將小女孩抱起來後，日足親暱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輕聲道。

    “花火！”

    “父親！”

    日向花火雙手環抱住父親的脖子，接着望向前方空空的街道，然後把大拇指塞進嘴裏，一邊嗦着一邊問道。

    “父親，那個老爺爺是誰啊？花火怎麼感覺好像在哪看到過他？”

    “他嗎？？”

    望着三代目離去的方向，日向日足輕輕晃動身體，讓懷裏的小女孩呆更舒服一些。

    隨後，他伸手指向遠處的火影巖，手指落在第三顆威嚴的人頭像上，耐心的給花火講解道，“他是忍界五大國之一木葉忍村的影，猿飛日斬。

    他從二代目火影手中接過木葉，並且領導木葉走上巔峯，但同樣領導木葉邁進低谷，他一生做了許多錯事，但也做了許多正確的事。

    都說他非蠢即壞，但三代目大人其實一點都不蠢，心性更談不上壞，他只是有些偏心。

    偏心團藏、偏心門炎、小春、偏心大蛇丸”

    “那父親，老爺爺是好人還是壞人？”

    “誰知道呢？

    父親的弟弟是因爲他的緣故死了，但伱的族人們也是因爲他的緣故，才得以大部分免於戰火，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啊？父親的弟弟？叔叔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啊.”

    日向日足望向天空中的月亮，嘴角微微翹起一些，“你叔叔是個很好的人，他喜歡吃雞蛋，話很多很囉嗦，很尊敬你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