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第二祖地，今夜好夢

    大荒深處，此時的小石昊已然和補天閣分開獨行，不過這時的他已然收斂了很多，對於大荒的各種兇獸小石昊都是儘量避開。

    在小石昊懷裏吊住的毛球吱吱喳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石昊的饕餮寶環，不得已，小石昊直接用手將他嘴給捂住了。

    逗得在小石昊肩膀上清理自身翅膀的小紅鳥笑了起來。

    “毛球，你這傢伙，貪吃也有個限度吧。”小石昊警告道。

    他自然清楚毛球是想吃他搶來的五色孔雀遺種的卵，哪裏會允許，對於五色孔雀的寶術他早就很眼饞了。

    若非他逃得快，否則面對那近乎無物不刷的五色孔雀寶術，還真不一定能逃脫。

    小石昊一手拿着毛球，身形在大荒中不斷跳動，另一手卻是不斷地在翻閱一本骨書。

    骨書被他翻得作響，很快就翻閱到骨書上記載的荒域志·諸勢力那一章。

    “嗯，補天閣，總算找到了。”

    小石昊邊走邊讀，翻開林風送給他的數十本課外書中的荒域志，他本是打算完成此次大荒獨行後回到石村後再細看的。

    這些課外書，如介紹各個勢力的本就是林風以無上天機手段截取介紹而成，甚至可以說，其內容之詳細就算是該勢力的主人都不一定有林風介紹得清楚。

    而小石昊現在知道了補天閣，自然要仔細查閱。

    “原來是上界補天教棄徒所留，補天術，嘶，厲害，居然能無悔修行。”

    小石昊瞬間就看呆了，他沒想到補天教中居然有這樣的寶術，實在是太過於超出他幼小年紀的想象。

    雖然林風和柳神現在還沒教授小石昊任何寶術，但是論視線之高，視角之遠，小石昊現在卻是超出無數人。

    甚至小石昊在後面還翻到了林風所做的關於補天之術的備註。

    “天道殘缺蒼生補，人道殘缺何人補，補天之法，以天法行人法，若無法修成人身大宇宙，此法不過小道爾。”

    林風的批註讓小石昊內心有些火熱，人身大宇宙，到底是何等樣的境界。

    “看來這補天閣我得去一趟，這補天術實在太神奇，林大哥說這下界八域有缺，不知道這補天術能不能彌補下界八域之缺憾。”

    此時的小石昊算是道心萌發了，他並不在意補天術能否讓修行無悔，反而是昇華到此術能否如傳聞中一般的有補天之能。

    戰鬥，讀書，獨行。

    三十萬裏的路程一晃而過，小石昊在此過程中體會到了一種自由，爭鬥的自由，戰鬥的自由，讀書的自由。

    ……

    這一日，石國邊疆區域之外的衝雲城外，小石昊站在一棵巨樹的樹梢上，看着遠方說是城，實則算是一個大鎮的衝雲城。

    張開了柳葉地圖，看着還剩下的兩個光點。

    “嗯，離第二祖地不遠了。”

    地圖上的光點離他現在的位置極近，不過小石昊看着衝雲城那來來往往的行人和盤問的城衛軍，一時間有些糾結。

    這一路走來，小石昊都是遇人而避。

    “算了，還是繞行，不能露出任何痕跡。”

    小石昊決定繞行，反正三十萬裏都走了過來，再多繞過幾千裏也無妨。

    這一繞行，又是跨越沼澤，翻過山脈和原始叢林。

    終於，小石昊到了光點所在的位置，石國的第二祖地。

    第二祖地周圍，算是一個大鎮，四個村子環繞一個大鎮而建，小石昊很小心，沒有直接深入。

    而是在村子周圍潛匿身形，同時運用各種寶術加持在自己雙眼上，認真觀察第二祖地中的各種情況。

    如此過了兩三日，大致摸清楚了情況。

    第二祖地早已破敗，已經多年沒有被流放過來的王侯。

    在小石昊眼中，唯有一處破敗的莊子不需要在意，他在其中看到了超越洞天修士的氣息。

    不過氣息衰敗，帶着濃重的死氣，彷彿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才有的氣息。

    他也看到了一個孩子，總算呆呆地坐在門檻上，看着遠方。

    “是他！”

    小石昊看到了那個和他差不多同齡的孩子。

    ……

    “子陵，你既然要去尋真正的祖地，我會安排一個孩子代替小昊。”

    “子陵，路上小心。”

    “四位宗老，放心，這孩子是我石子陵對不住他，待我了結一切之後，我會將他帶離這牢籠。”

    無數過往的記憶流淌在小石昊的心流之中，過往的記憶一幕一幕的在小石昊中回放。

    “武王府，石國！”小石昊咬了咬牙。

    ……

    終於，在一個月暗風大的夜晚，小石昊潛入了莊子，一個老人躺在牀上，旁邊是一熟睡的小孩子。

    見到有人進了屋子，老人立馬醒轉過來。

    “你是誰？”老人渾濁的雙眼中帶着一絲神光。

    “祖爺爺，我是小昊，我來見你了。”小石昊跪下叩頭道。

    四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如今已只剩一位，他們年輕時，有些是一方雄傑，有些是一地之主。

    或犯大錯，或是鬥爭失敗，結果都被發配到這第二祖地守山。

    “小昊。”老人呢喃。

    他快死了，他彷彿見過眼前的孩子，但是又彷彿記不起來。

    “是你！”過往的記憶閃爍而過。

    “孩子，快過來，讓我看看你，”老人激動地道。

    “祖爺爺！”小石昊上前。

    老人看着小石昊幼小的臉龐和眼神，更加確認了這是當年那個被石子陵抱在懷裏的孩子。

    “孩子，你終於恢復了，你爸爸媽媽呢？”老人摸着小石昊的頭髮。

    “爸爸媽媽，他們爲我去求取聖藥，我都不知道他們在何方。”小石昊道。

    道心萌發之後，小石昊對生靈的惡意與善意感受得很清楚，他能感受到老人的關心。

    “唉！”老人長嘆一口氣。

    “你沒事就好，終有一天會團聚。”老人道。

    “祖爺爺，你和他跟我走吧！我此次來，就是想帶你們離開這裏。”小石昊道。

    “你是說我和清風。”老人道。

    小石昊點了點頭道：“嗯，我都記起來了，爸爸說要帶他離開牢籠，我來踐行爸爸的承諾。”

    第二祖地，這是石國中興之祖崛起的地方，但這裏是蠻荒之地，在此地根本無法得到成長。

    “好孩子！”老人嘆道，這一輩子感受不多的溫暖居然是在一個孩子身上感受到了。

    老人將自身的神念探出，確定無人監察後道：“爺爺沒有幾年好活了，你帶着清風走，離開這裏。”

    說完老人將清風喚醒，將前因後果講出。

    “祖爺爺，我不走，我要在這裏陪你一輩子。”石清風聽完就哇哇大哭起來。

    老人摸着兩個孩子的頭，感嘆道：“爺爺是罪人，最初的錯雖不是在我，但確實犯下了大錯。你們都是初升之陽，你們的人生是在外界的大天地，不是在這片祖地的牢籠中。”

    老人也曾是銘文之境的侯爺，也曾是駕馭一方的高手。

    他能感受到小石昊那體內如大江大河一般奔流不息的血液。

    就在這時，小石昊突然感受到自己在莊子外佈置的隱藏警戒符文被人觸動了。

    “祖爺爺，有人來了！”小石昊道。

    “賊心不死，真是欺我年老！”老人的神念也感受到了。

    老人手中出現了一片符文，將小石昊和清風隱藏了起來，而破壞了小石昊隱藏的警戒符文之人卻是在莊子大門前頓足，沒有進來。

    同時，一股神念肆無忌憚的掃射了進來，要探查老人的情況。

    但是下一瞬間，老人的神念化爲一道利劍，朝莊外之人殺去。

    莊外探查的人發出一聲悶哼，顯然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神山侯，你給我等着。”

    莊外探查的人顯然也沒有料到一直悶不做聲的老人會突然出手。

    “再敢靠近，休怪我殺上你雨族！”老人怒聲道。

    “哼，果然有怪，雨集，退下，我要和我們的神山候好好交涉。”這時候另一個人開口了。

    其出現完全超出老人的預料。

    “這一區域的主事之人就是你吧！”老人冷笑道。

    “區區不才，雨族雨蒙，見過神山侯。”另一人自我介紹道。

    “晚輩並不是調查石子陵下落的負責人，只是聽聞補天閣開始行走大地，想爲族中一位天驕討要一塊符牌而已。”雨蒙笑着傳音道。

    “不過，雨集怎麼也是我雨族之人，神山候你無故傷他，卻是怎麼也得給我一個說法。”

    所謂來者不善，不過如是，這個雨蒙直接找了一個藉口。

    “以下犯上，窺視我石國之祕，取死有道。”老人渾不在意。

    第二祖地，雖是流放之地，但何人敢造次，別看現在那雨蒙和雨集來勢洶洶。

    可這兩人都很清楚，第二祖地是石國門面，真要逞兇，會有大禍。

    “區區兩個小卒子，真不知道是誰給你們勇氣，就這麼想做刀嗎？我要上書人皇，看你雨族會不會保你們兩個。”老人冷哼道。

    身爲王侯，哪怕是被廢掉的王侯，仍然擁有直達天聽的權力。

    雨蒙和雨集聽完瞬間臉色大變，享受大家族帶來的好處，就要有大家族的義務。

    若是可能，兩人還真的不想做此事，捲進王都上層的鬥爭中。

    “神山候，我們兩個雖是小卒，但你也不是什麼真正的王侯，你雖被流放在此，但是親人族人可還沒死絕，得罪了我們雨王府，他們不會有好下場。”雨蒙直接威脅道。

    “當然，你若是能和我們雨王府合作，告知石子陵夫婦的下落，你的親人族人不但能活得更好，還能得到我雨王府的友誼。”

    話音一轉，雨蒙則是半威脅半誘惑道。

    雨蒙的話將老人氣得不住地顫抖，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們找死！”

    老人手掌心黃色符文閃爍，一個小山凝聚，如同石破天驚一般，巨山之影從天而降。

    速度之迅疾簡直讓人無法反應過來。

    站在莊外的兩人完全沒有料到神山侯會完全不在意自己不多的壽元，對他們兩個出手。

    神山虛影壓頂，雨集直接壓成了肉餅，雨蒙情況稍好一點，但也是骨斷筋折，口吐鮮血。

    王侯之威簡直如同天威，不是一般人能直面的。

    不過老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生命燭火彷彿下一刻就要燃盡。

    “小昊，帶着清風走，別回頭。”神山候笑道。

    “希望有一天，你能殺進皇都，將這濁世清洗，那時候，祖爺爺也算是無憾了。”

    說完這句話，神山侯的生命燭火徹底消散，倒在了牀上。

    “祖爺爺！”小石昊不敢置信，老人就這麼離他而去。

    明明纔剛相認，老人就這樣離他而去。

    ……

    “子陵，第二祖地是流放之地，是不是都是流放大凶之人。”

    依稀間，小石昊想起了母親和父親的對話。

    “是也不是，他們中一些確實是犯下了大罪，可是大部分都被逼迫，就如同你我一樣，族人，可誰又能想到族人是真正的惡魔，我只恨沒有親手手刃那個小畜生。”

    ……

    “啊！”小石昊發出怒吼。

    左手抱住石清風，右手提起神山侯，從莊園中殺了出去，無數的紅色符文從小石昊身上冒出，直接將整個莊園都點燃了起來。

    當小石昊走到癱在地上的雨蒙面前的時候，身後漫天的火光將小石昊映照得如同火焰天神。

    “你！”雨蒙用盡全身力氣擡頭看向小石昊。

    那眉眼之間和雨族中一直追查的石子陵很像很像。

    但是迴應他的只有充滿怒火一腳，這一腳將這位雨族之人踢成了無數血霧。

    ……

    “清風，我帶你回我們真正的家，我會將祖爺爺安葬在我們的家。”

    “小哥哥，我們的家在哪裏？”

    “在大荒的深處，那裏有我真正的親人，那你也將是你的家。”

    “清風，總有一天，我會帶你踏上皇都，踏平雨族，清洗濁世，你信我嗎？”

    “我信，祖爺爺也信。”

    兩小只的對話流淌在大荒間，而第二祖地被毀的消息直接讓平靜許久的石國皇都掀起了波瀾。

    端坐在皇座上的人皇震怒，要求徹查。

    祖地被毀，直接就是在打整個石國皇族的臉，三位王侯組成了調查團，開始調查此事。

    石國武王府中，幾位宗老在商討。

    有人責問：“是不是毅兒手下的人做的？”

    “毅兒不會如此不智，他如今在補天閣中修行，應該是他母族那邊，雨族做的，我們的人雖然也在查找石子陵下落，但沒有負責祖地那個方向。”

    “注意警戒，那個孩子若是真死了，石子陵會徹底發狂。”另一人開口道。

    ……

    另一邊的雨王府，才是真正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雖然不知是誰毀了第二祖地，但他雨族之人可是出現在第二祖地。

    “該死，雨蒙這是怎麼辦事的。”一位宗老撫着頭。

    “現在關鍵的是怎麼應對人皇的調查團，三位王侯，肯定會發現的。”另一個宗老開口。

    幾人在此吵吵嚷嚷，最終還是拿不定主意。

    最後還是端坐在王座上的雨王開口：“必須給人皇一個態度，誰負責此事，就用誰的腦袋去交代。”

    雨王很無情，下方的一個宗老當即臉色就變了，有些不敢置信。

    “並非我要如此，乃是若不這樣做，我雨族付出的代價更大。”

    “放心，你後人中會有一位繼承你的權力和地位。”

    最是無情王侯家，雨王可是明白端坐在皇座上的人皇的可怕，第二祖地被毀，打的就是他的臉，必須有人要付出代價。

    不提王都這邊的勾心鬥角。

    ……

    石村，正在值日警惕的石飛蛟看到小石昊的時候，UU看書wwuuk 臉上完全都是驚訝之色。

    “小昊！”

    石飛蛟彷彿不認識眼前的小石昊，雙眼中帶有一絲滄桑感，全身全是血跡，衣物都被颳得只剩下一些布條。

    更別提小石昊還帶着一個小孩和一個用冰封住的屍體。

    “飛蛟叔！”見到石飛蛟，一路上緊繃着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爲了儘快趕回石村，小石昊連柳葉地圖上的最後一個光點都沒去尋找，只爲將清風和神山侯帶回石村。

    一路上的不眠不休，在見到石飛蛟的那一刻才真正的放鬆了下來，小石昊終於再也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小昊！”石飛蛟連忙上前。

    感受到小家夥只是累得昏睡過去後才放下心來，趕忙將小石昊背起來，帶着那具冰封的屍體和石清風進了石村小世界。

    柳樹之下，柳神檢查了一遍後道：“他這一路上太過勞累了，睡一覺就好了，讓他在我這裏睡吧！”

    柳樹之下，小石昊安然入睡夢中，小石昊見到了很多人，他見到了爸爸媽媽，見到了爺爺，見到了阿蠻。

    他從未感覺如此之溫暖快樂，他還見到了族長爺爺，村裏的叔叔伯伯，見到了許多玩伴。

    大家一起歡聚，一起歌唱，篝火點起，彷彿夢中之火，點燃了夢中的世界。

    柳樹之下，綠光閃爍，風吹拂過柳樹間，彷彿如同搖籃曲一般，安慰着夢中之人。

    今夜有誰入夢，今夜有誰好夢。

    離石村極遠之處，一座飛舟上，一對年輕夫婦滿臉滄桑憔悴，正看着遠方，眼中有忐忑希冀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