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令人作嘔 掀案而起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醬油拌歷史字數:3754更新時間:24/06/28 14:08:29
    頂着江上吹來的寒風,諸葛瑾靜靜站在州陵城下,觀望着這座不久前還屬於己方的城池。

    諸葛瑾記得他跟隨陸遜出兵,至多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

    而州陵納入大吳的版圖中,想來也才半個月左右。

    沒想到就是這半個月的時間,讓大吳與大漢之間的局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想到這,諸葛瑾眼神就變得迷離了起來。

    大變之下,常有大思。

    諸葛瑾不禁暗暗想道:

    當年他不顧孔明勸阻,執意選擇投奔孫權,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在諸葛瑾的心中,就驚得他下意識左顧右盼起來。

    諸葛瑾擔心自己的想法,被外人所察覺到。

    而在環顧四周,見無人察覺到自己異樣的神色後,諸葛瑾放心的同時又自嘲地笑了起來。

    建安初年至今,他爲孫權效力已二十餘年。

    他的名望,富貴、乃至於子孫的未來,都已經與大吳的國運深深的綁在一起。

    他已然沒有後路,現在想這些又有何用呢?

    就在諸葛瑾因心中想法而喟嘆不已的時候,一道身影在衆臣的拱衛下,來到了諸葛瑾的身前。

    「暘,拜見子瑜公。」

    來到諸葛瑾身前的,正是糜暘。

    而糜暘在諸葛瑾面前,十分誠懇地擺出了晚輩的禮節。

    糜暘的禮拜聲,驚醒了尚在沉思的諸葛瑾。

    早年間,諸葛瑾曾見過糜暘一面。

    只是多年之下,諸葛瑾心中原本對糜暘的相貌,早就記得不太清了。

    可當糜暘站在身前後,諸葛瑾腦海中殘存的印象很快被勾起。

    望着站在身前的這位偉岸男子,儘管他畢恭畢敬的拿出了晚輩之禮,但諸葛瑾卻一點都不敢擺出長輩的譜。

    畢竟眼前這位男子,已幾乎將己方的大軍逼入絕境中。

    諸葛瑾連忙欠身虛扶起糜暘,然後亦對着糜暘一拜道:

    「外臣諸葛瑾,問漢大司馬安。」

    面對諸葛瑾的回禮,糜暘早有預料,他直接半身躲過諸葛瑾的回禮以示不敢當。

    而糜暘之所以要避開諸葛瑾的回禮,除去禮節的限制外,還因爲諸葛瑾是以東吳使臣的身份向他回禮的。

    今日他迎接的只是恩師的胞兄,迎接的是名滿天下的名士諸葛瑾,絕不是什麼東吳的使臣。

    糜暘的避讓,亦讓諸葛瑾明白了他的用意。

    察覺到糜暘的用意後,諸葛瑾不免輕嘆一聲。

    不過糜暘的這一反應,諸葛瑾早就有預料到,故而諸葛瑾打算轉變做法。

    「孔明近來可好?」

    聽到諸葛瑾問起諸葛亮的近況,糜暘臉上由衷露出思念的神色。

    「暘不久前剛與恩師通過書信,恩師近來的身體狀況頗佳。」

    能不好麼。

    歷史上諸葛亮之所以會累死,乃是季漢國事危急,加上諸葛亮又軍政一把抓。

    可當世大漢的國運蒸蒸日上,軍事要務又大多被糜暘分擔走。

    以諸葛亮的能力來說,單單處理政務,就算那政務再過繁雜,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

    聽糜暘說諸葛亮的身體不錯,諸葛瑾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拋開兩者各爲其主的事實不談,他與諸葛亮之間的關係還是極好的。

    而因諸葛瑾有意的關懷起諸葛亮,這無形間拉近了他與糜暘之間的關係。

    接下來

    糜暘便一臉敬意的,帶着諸葛瑾登上早就準備好

    的車輦朝着城內走去。

    諸葛瑾乘坐的,乃是糜暘的專用車輦,加上糜暘又以弟子禮陪伴在諸葛瑾身側。

    任誰看到這一幕,不都得誇一句糜暘禮儀備至?

    糜暘今日並未在城中下達戒嚴的禁令。

    因此當諸葛瑾進入城中後,他很快便注意到了,城內正來回巡邏的一隊隊漢軍。

    觀那些巡邏的漢軍,一個個皆龍精虎猛,鬥志昂揚。

    連巡邏的漢軍都尚且如此,更何況城外軍營內的野戰軍呢?

    諸葛瑾的臉色,變得暗淡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糜暘,他的眼神時不時地落在諸葛瑾的身上。

    諸葛瑾臉色的變化,被糜暘及時看在了眼中。

    只是糜暘卻並未表現出什麼。

    重頭戲,還在後面呢。

    行進了一段路程後,糜暘將諸葛瑾帶入了他的府邸中。

    而在將諸葛瑾一路護送至爲他準備好的房間內後,糜暘便對着諸葛瑾言道:

    「子瑜公遠途而來,先好好歇息。

    待明日暘會設下宴會,爲子瑜公接風洗塵。」

    說完這番話後,糜暘就要作勢離去。

    可諸葛瑾卻慌忙的攔住糜暘,口中說道:

    「吾身負國事而來,還望子晟稍待聽我一言。」

    見諸葛瑾都開始熟絡的,稱呼自己的表字了,糜暘也不好再拒絕。

    糜暘笑着說道:

    「子瑜公放心,暘就在府內,又不會無端消失。

    然若是有國事,當在大庭廣衆下議之,豈可你我二人私下商議?

    這樣傳出去,恐有礙你我名聲。

    不如等到明日,在宴席中子瑜公再言之。」

    糜暘有理有據的話,讓諸葛瑾無話可說。

    再加上這一路上以來,糜暘的行爲無可挑剔,也便讓諸葛瑾漸漸放下了戒心。

    於是諸葛瑾最後只能答應道:

    「那便一切聽子晟的。」

    ...

    在應付完諸葛瑾後,糜暘抽身回到自身的房內,然後便讓丁封召來了丁奉。

    待丁奉到來後,糜暘揮手驅退了房內的下人。

    「你對諸葛瑾到來一事,有什麼看法?」

    丁奉受召匆忙來到糜暘的房內,還以爲糜暘是有什麼大事吩咐,沒想到糜暘卻冷不丁的問了他這麼一句話。

    而一向性情直爽的丁奉,聽到糜暘的這句問話後,卻一直扭捏的回答不上來。

    丁奉那故作扭捏的姿態,看的糜暘有些頭疼。

    「四下無人,你我多年君臣,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

    孤赦你無罪就是。」

    糜暘知道丁奉是在顧忌,諸葛亮與諸葛瑾的關係。

    見糜暘都這麼說了,丁奉方纔收攏起扭捏的姿態,然後一臉正經的給出了他的想法:

    「大司馬,我可以罵人麼?」

    喜歡先登的丁奉,他的回答果然夠直接乾脆。

    而丁奉的回答,讓糜暘感到十分滿意。

    不過糜暘召丁奉前來,可不是爲了聽他罵人的。

    糜暘很快說出了自己的用意。

    「明日孤會設宴款待諸葛瑾。」

    糜暘剛剛說出這一句話,丁奉就連忙嫌棄地擺手道:

    「我不去!」

    丁奉的反應,讓糜暘啞然。

    這糙漢子!

    他是讓丁奉不用顧忌,但丁奉好歹也稍微意思意識,顧忌一點呀。

    糜暘拿起案上的毛筆

    ,輕輕敲了下丁奉的頭:

    「孤還未說完,你急什麼。」

    丁奉老老實實地受了糜暘一敲,然後就等着糜暘接下來的話。

    糜暘並未讓丁奉等太久,他很快接着說道:

    「在宴席上,諸葛瑾定會向孤言及求和一事。」

    糜暘的這句話一出,丁奉的臉色變得更加噁心了。

    可糜暘接下來的話,讓丁奉的臉色發生了變化。

    「孤也不瞞你,要不是顧忌相國對孤的情義,就在今日,孤就想把諸葛瑾給烹殺了。」

    聽到糜暘的這句話後,丁奉臉上出現了期待的神色。

    「可孤是相國的弟子,這樣的事不能做。

    只是孤與相國有師徒之義,你卻沒有。

    明日,你是可以因忠義,而怒斥諸葛瑾的。」

    糜暘的話,彷彿爲丁奉打開了一扇明亮的天窗。

    丁奉仔細一想,好像真的可以耶!

    丁奉雖少時窮苦,沒讀過多少書,可他在投奔糜暘後,藉助着糜暘的背景,曾找到不少名士教導他讀書。

    名士不僅教會了丁奉學識,還讓丁奉更深入瞭解了當世士子的價值觀。

    以當世的價值觀來說,糜暘與諸葛亮有師徒之義,故而糜暘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對諸葛瑾不敬、不利的。

    但吳軍入侵大漢疆域,又是明明白白的事。

    丁奉身爲漢臣,諸葛瑾身爲吳臣,在兩人之間沒其他關係的束縛下,丁奉可以站在忠義的道德制高點上,對諸葛瑾嚴加斥責。

    只要丁奉的斥責不離忠義二字,那麼這樣的舉動,對諸葛亮的名聲亦是無礙的。

    之前丁奉身爲糜暘的嫡系,下意識地會將糜暘的顧忌當做頭等大事,故而才未想到這一點。

    但現在被糜暘一點撥,丁奉瞬間就回過神來了。

    一想到可以一舒心中憤懣,丁奉的臉色就變得激動起來。

    「大將軍放心,明日臣必赴宴。」

    丁奉前後態度的轉變,讓糜暘不禁笑出聲。

    他又用毛筆輕輕敲了下丁奉的頭,而後讓丁奉將耳朵伸過來。

    在丁奉照做後,糜暘趨身在丁奉的耳邊說了一番話。

    聽到糜暘的吩咐後,丁奉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要做的這麼狠嗎?

    待糜暘從丁奉的耳邊離開後,他看着丁奉說道:

    「今日孤叮囑的事你不要忘了。

    孤之計策是否成功,就看你明天的表現了。」

    儘管對糜暘的吩咐感到有些奇怪,可身爲糜暘的死忠,丁奉自然不會違抗糜暘的命令。

    「大將軍放心,臣一定盡力而爲!」

    丁奉的保證,讓糜暘頗爲滿意。

    「下去準備去吧。」

    ...

    第二日的時間,很快就到來。

    因糜暘昨日說,要將國事放在今日的宴會上商談,所以諸葛瑾早早就起來打扮自己。

    身爲一國使臣,氣度最爲重要。

    當諸葛瑾打扮好自己後,他便聽到了丁封在門外問候的聲音。

    丁封是糜暘派來迎接諸葛瑾去往宴會的。

    聽到丁封的問候後,諸葛瑾深吸一口氣便走出了房門。

    隨後他便跟着丁封,一路朝着宴會所在地走去。

    諸葛瑾以爲他今日起的夠早了。

    沒想到當他來到宴會中後,卻發現宴會中早就坐滿了人。

    想來那些人俱是在荊州位高權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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