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血幡飛舞 驚人轉變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醬油拌歷史字數:4779更新時間:24/06/28 14:08:29
    在一望無際的數千艘漢軍戰船之前,有着十數艘走舸。

    走舸是當世的運兵船,體積狹小,通常會跟隨在大型戰船之後。

    它需要保護。

    但今日在兩軍水軍之前,漢軍卻一反常態的卻讓十數艘走舸林列在前。

    如此反常的舉動,並不是出自於糜暘的命令。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反常,概因魏延正立於這十數艘走舸中的其中一艘上。

    魏延看着前方的數百艘吳軍「戰船」,眼神中有着不屑的神態。

    可以說,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吳軍水軍的底蘊的確非同一般。

    哪怕今日因爲事出突然,吳軍只能調出港口內的運糧船來阻擋漢軍水軍,可就是吳軍的運糧船,論單個的體量,也比漢軍的戰船大且先進不少。

    從當下明面上的力量對比起來,雖說漢軍戰船衆多,但吳軍要是憑藉着數百艘高大的「戰船」,阻擋住漢軍一時,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也是潘璋爲何要急催幾位心腹出兵的緣由。

    潘璋要的就是這一時的時間!

    但魏延依然不屑。

    身爲今日漢軍水軍的先鋒,魏延在他的船頭兩旁,插上了兩面靈幡。

    左邊一面靈幡上,寫的是「復國山河」,右邊一面靈幡上,寫的是「奉迎英軀」!

    這兩面靈幡,是魏延爲吳軍準備的。

    而兩面靈幡上的八個字,更是象徵着漢軍對吳軍的國仇私恨。

    自將這兩面靈幡掛起之時起,魏延已經不需要再說熱血的話語來鼓動士氣。

    凡是看到這兩面靈幡的漢軍,臉上無不帶着憤恨之色。

    憤恨,是可以轉化爲力量的。

    而接下來魏延做的事,更是將數萬漢軍心中的熱血給徹底點燃。

    魏延率領着身邊的十數艘走舸,從漢軍的水軍陣列中快速駛出。

    一開始不要說是吳軍,就是漢軍,也對魏延的這個舉動並未有多大在意。

    魏延雖說身份不同一般,但他當下駕駛的乃是走舸。

    走舸的體積,限制了它極少在兩軍水軍正面對戰時出現。

    就算偶有出現,也是用作巡遊江岸之用。

    對面不知魏延身份的吳軍,當下就是以爲,那十數艘走舸的出現,乃是爲了近距離觀察己方陣型的。

    但很快的,吳軍中的幾位將領就發現了不對勁。

    走舸的速度奇快,沒一會兒那十數艘走舸,就衝至了他們的警戒範圍之內。

    若是這十數艘漢軍走舸,乃是爲了觀察己方陣型,這時應該停止前行了才是。

    可是並沒有,他們依然在一往無前!

    那十數艘走舸一往無前的姿態,讓幾位吳軍將領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們意識到了一件事。

    難道對面的漢軍,是想用這十數艘走舸,直接衝擊己方的陣型?

    這個想法聽起來很荒謬,但隨着那十數艘走舸的越發逼近,吳軍將領們很快意識到這個想法竟是事實!

    直到這一刻,吳軍將領們才想着要派人攔住那十數艘走舸。

    可這時,由魏延親率的十數艘走舸已經來到了吳軍的前陣之處。

    意想不到的事,就會引發心中的慌亂。

    或者說當數千艘漢軍戰船出現在眼前那一刻起,被臨時拼湊起來的數千吳軍水軍,心中就有着慌亂的情緒。

    而魏延令人意想不到的做法,更是將吳軍心中的慌亂情緒,給刺激到最大。

    慌亂之下,吳軍的前陣如何能抵擋。

    於是在吳軍

    將領的指令還未下達到前陣時,前陣的吳軍水軍就被迅猛衝入的十數艘漢軍走舸,給衝了個七零八落的。

    在這過程中,前陣的吳軍水軍中不是沒人想去抵擋住魏延。

    但他可是魏延!

    有一位吳軍敢擋路,魏延就殺一個。

    有一對,魏延就殺一雙。

    若有一支吳軍水軍小隊敢攔在自己的身前,魏延就直接下令讓走舸撞向他們,然後魏延帶領着善攀登的漢軍,直接登上吳軍的戰船與他們廝殺。

    魏延不要命般的打法,直接嚇壞了想圍上來的吳軍水軍們。

    不要命的人他們見過,可既不要命又如此勇猛的,實在是少見呀!

    在魏延迅猛的攻勢下,吳軍的前鋒紛紛敗退,不敢試着挑戰魏延的鋒芒。

    而後方的漢軍水軍見魏延如此勇猛,俱都控制不住的高聲歡呼起來。

    隨着陣陣可震破吳軍心肝的歡呼吶喊聲響起,數千艘漢軍戰船再也按捺不住,一時間千帆盡揚,順流而下朝着吳軍的水軍陣型衝殺而來。

    近有殺神般的魏延開路,遠有如狼似虎的漢軍水軍在逼近,數千吳軍水軍的心神劇震。

    可讓吳軍將領更加抓狂的是,那魏延的目的似乎不單單在於殺戮。

    在吳軍水軍前鋒不斷敗退的情況下,魏延的注意力很快就開始轉移。

    等殺完身前的又一位吳軍,明明可佔據吳軍戰船的魏延,卻直接從甲板上跳下,又回到了原來的走舸之中。

    待身形立穩之後,魏延不理睬身旁對他畏懼不已的吳軍前鋒,他將目光看向了數千吳軍的身後。那是州陵港口的方向。

    目光一鎖定,魏延又很快動了起來。

    在多輪的拼殺之下,跟隨在魏延身邊的走舸少了幾艘。

    但這並未對魏延前進的想法,產生哪怕是一絲阻礙。

    不斷的催促聲從魏延的口中發出,在魏延的催促下,十數艘走舸行進的速度又猛然快上了幾分。

    爲何魏延要選擇走舸,作爲自己衝鋒的「坐騎」?

    因爲走舸儘管有多般不好,但它在水面上的速度,卻是當世任何船隻都無法比擬的。

    快到極致的十餘艘走舸,就像糜暘親手射出的利箭一般,朝着州陵的要害射去。

    潘璋是有想到過,以港口內的那數百艘運輸船,是難以抵擋住順流而下的漢軍水軍的。

    畢竟吳軍將領們一直鄙視的是荊州水軍的戰船,卻從未鄙視過荊州水軍的作戰能力。

    明知可能擋不住,卻還是下令出擊,在於潘璋想拖延時間。

    拖延到他有時間能召集城內士卒,拖延到他能率領吳軍在岸上列成阻擊之勢。

    半渡而擊!

    可潘璋能想到的,糜暘會想不到嗎?

    糜暘給魏延下達的命令,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登岸!

    魏延前進的方向,很快被在不斷後退的幾位吳軍將領注視到。

    察覺到魏延的意圖後,他們不免又驚又怒。

    只是在驚怒交加後,那幾位吳軍將領卻知道,他們不能再退了。

    今日的水戰可以輸。

    可要是讓魏延一路迅速打穿至港口中,要是讓跟在魏延身後的漢軍在短時間內順利登岸,到那時州陵城可就危險了!

    能被潘璋視爲心腹,這幾位吳軍將領的能力如何暫且不論,爲潘璋效死的心總是有的。

    於是在相互對視一眼後,他們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那幾位吳軍將領,帶領着各自的親衛,先後朝着魏延前進的方向殺去。

    爲首的吳軍將領

    ,名爲潘成。

    身爲潘璋族弟的他,一向以善武深得潘璋喜愛。

    可當潘成來至魏延身前後,他竟然還未能堅持三個回合,就被魏延手中的大刀,給砍下了首級。

    潘成之後,是爲陳貴。

    陳貴之後,是爲張理。

    張理之後,則是王昱、林鏜等人。

    他們俱是吳軍的校尉,以往他們在軍中也各自被贊爲江東豪傑。

    可就是這樣的身份,就是這樣的讚譽,對魏延來說,取他們的性命卻猶如砍瓜切菜一般。

    俱是些什麼玩意!

    只是魏延覺得尋常的事,落在周圍的吳軍眼中,帶給他們的感覺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因魏延殺得太過興起,他並未注意到他身旁的兩面靈幡,在這時都沾滿了來自吳軍的鮮血。

    原本通體皆白的靈幡,早已變得血紅妖異。

    而當血紅的靈幡,在江風的吹動下飄飄飛舞之際,看到這一幕的吳軍,都以爲那兩面靈幡,真是漢軍專門爲他們準備的索魂幡。

    凡兩幡所到之處,竟無一吳軍生機!

    這樣的錯覺,如何不讓剩下的吳軍膽寒?

    而隨着許多將官的戰死,膽寒的吳軍又怎能再組織起防禦的陣型?

    在魏延及越來越多的漢軍迅猛的衝擊下,數千吳軍水軍終於再也承受不住了。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逃」,就是這聲「逃」,引發了吳軍的大潰敗。

    有的吳軍跳入水中,乞求遁水逃生。

    有的吳軍猛轉船頭,想着避開漢軍。

    更多的吳軍,則是在漢軍來到他們身前時,直接跪地請降。

    但或許吳軍求生的方式多種多樣,可有一點他們是共通的。

    那就是在漢軍前往州陵港口的水面上,再無有活着的吳軍敢待着。

    魏延持幡所至之處,吳軍皆如喪家之犬,無不潰散!

    如此局面,區區一州陵港口,豈有意外?

    不久後滿臉血污的魏延將兩面血幡,重重地插在了州陵的土地之上。

    當血幡落地之後,這一刻它們卻詭異的停止了飄舞。

    似是吸足了血,又似回家了不敢再招搖。

    ...

    在魏延的迎接下,糜暘踏上了州陵的土地上。

    在糜暘看着州陵周圍地勢的時候,魏延一臉興奮地在身旁說道:

    「大司馬您可知道,在我登上岸時,正好瞧見吳狗們在岸上列陣。

    但那時他們列陣未畢,一見到我的出現,就都嚇得跑回了城中。」

    魏延性格一向張揚,而今日一戰的確打的痛快,魏延會急着向糜暘傾訴是正常的。

    聽到魏延的話後,糜暘笑着拍了拍魏延的肩膀。

    今日與吳軍水軍對戰之事,糜暘在魏延的請求下,交給了魏延全權負責。

    事先糜暘並不知道,魏延會採取怎樣的方式,來迅速擊破吳軍水軍。

    所以當糜暘知道魏延破敵的方式後,他是有些驚訝的。

    這麼虎的嗎?

    糜暘自問今日這一戰,要是他來打,他是不會這麼虎的。

    只是看着水面漂浮的衆多吳軍屍體,糜暘卻又不得不承認,今日魏延的戰術稱得上頗爲恰當。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就是糜暘卻覺得,若能繼續採取火攻之計,將吳軍燒的煙消雲散,卻是最佳的辦法。

    魏延看着糜暘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他心中有些忐忑的心,悄悄放了下來。

    今日從

    結果來說,漢軍當然是大勝。

    只是在過程中,魏延爲了報復吳軍,遲遲不下達招降的命令,這導致有許多吳軍溺斃在水中。

    魏延本以爲糜暘在看到水面上那麼多吳軍的屍體後,會斥責他幾句,沒想到卻沒有。

    不過魏延還有點疑惑,大司馬臉上那意猶未盡的神色,是爲了什麼?

    在魏延思索這一點的時候,糜暘對着他問道:「子狹在何處,被朱桓殘害的?」

    糜暘的詢問,讓魏延的思緒瞬間迴歸,隨後他便一臉正色的將糜暘帶往了河岸上的某處。

    「據抓到的俘虜所說,王縣君正是在這處就義的。」

    說完這句話後,魏延故意聲音放輕,說出了下一句話。

    「據說在就義那日,王縣君提的最後一個要求就是:面容向北。」

    魏延的這句話,讓糜暘的雙拳不由得握緊。

    糜暘記起了許多年前,他曾與王洪談論過天下間的英傑。

    談論中,審配是王洪傾慕的對象之一。

    「面北而死」,更是王洪大加誇讚的事蹟。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但糜暘從未想過,有一日他身邊的人,也會成爲歷史上的榜樣之一。

    情緒低落的糜暘半蹲在岸邊,他伸出手舀起一抔水靜靜垂目看着。

    「子狹真回不來咯。」

    要說糜暘與王洪的感情,真好到要每一日都在一起,那是沒有的。

    甚至糜暘還多次因爲王洪的辦事不力斥責過他。

    但身邊人不就是這樣嗎?

    不需要多麼強烈的情感表現,有時還會有矛盾。

    可怎麼都好,就是不能不在呀。

    糜暘的話,讓魏延的情緒變得瞬間低落起來。

    魏延想起了,當年黃忠逝世時他的表現。

    「子狹的就義,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

    若沒有他的就義,陸遜或許還在猶豫,若沒有他的就義,陳公或許已被徐盛包圍。

    可是,我心裏不好受。」

    說完這句話後,糜暘嘆了一口氣輕輕放掉了手中的水。

    接着他站起身來,對着身後的魏延說道:「要以最快的速度收復州陵。」

    糜暘可以有個人的情感,但身爲大漢大司馬的他,卻不能讓自己沉浸在個人情感中。

    聽到糜暘的話後,魏延不由得點了點頭。

    收復州陵後,就可以專心前往公安對付陸遜了。

    可就在魏延以爲猜透了糜暘想法的時候,糜暘的下一句話,卻讓魏延驚的張大了嘴。

    「收復州陵後,孤要去建鄴。

    爲大漢,爲子狹,親自向孫權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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