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西征已定 孤可向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醬油拌歷史字數:4439更新時間:24/06/28 14:08:29
    哪怕察覺到劉封的眼神很危險,可看着眼前這位身穿漢軍高級將領服飾的男人,車師國王一時之間也不敢亂動。

    在車師國王心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或許是方纔的動靜太大,才引來了眼前的這位漢軍上將。

    而從這位漢軍上將身後的稀少人數可知,想來目前無意中撞破他行動的,也只有眼前這位上將而已。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車師國王心中立即有了兩種方案。

    第一種方案就是,他想嘗試着拿金銀買通眼前的這位漢軍上將。

    天下間,又哪有不偷腥的貓呢?

    第二種方案也很簡單,若是眼前這位漢軍上將不接受他的錢財,那他就直接棄械投降,放棄今晚的行動。

    只要明面上不與漢軍起衝突,哪怕今夜的事被糜暘知道了,車師國王覺得事後也總能找出理由應付過去。

    畢竟據先祖的記載,漢人一向要面子。

    因此只要自己跪的夠快夠徹底,想來漢人也會對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抱着這兩種打算的車師國王,先示意身後的西域衛士放下手中的武器,爾後他便一臉堆笑地朝着劉封走去。

    車師國王認爲自己的舉動,足以讓劉封放下戒心。

    車師國王想的是沒錯的,天下間不偷腥的貓是很少,劉封也不是那極少數的其中一個。

    但車師國王沒想到的是,劉封想要的絕不是什麼金銀珠寶,他要的是權力。

    而要想讓心中的野望成真,車師國王在劉封心中,早早就被定下了死刑。

    就在車師國王來到劉封身前三步之內正欲開口之際,車師國王的臉上突然浮現了驚恐的神色。

    因爲他看到了劉封正毫不猶豫地揮舞起手中的鋼刀,朝着他的脖頸處砍來。

    距離接近能讓車師國王清楚地看到劉封的每個動作,只是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身寬體胖的車師國王無法躲開劉封的必殺一擊。

    須臾過後,隨着一道血紅的刀光浮現,車師國王那顆帶着不可置信神色的頭顱,已然躍上半空之中。

    劉封果決的斬殺車師國王,這一幕就連車師國王身後的衆多西域衛士也不曾想到。

    當車師國王的頭顱落地之時,他們還依然處在震驚之中。

    而很明顯,劉封也不想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機會。

    「殺」!

    一聲厲喝從劉封的口中發出。

    當這聲厲喝響徹在衆人耳邊時,劉封身後的早就按捺不住的漢軍,立即就揮刀衝向了身前的敵人。

    西域諸國不知道的是,當他們想爲了自身利益算計大漢的時候,他們就已然站在了大漢的對立面。

    切身利益不同,何來一體之說?

    這種行爲,亦可明確地被稱爲謀逆!

    ...

    於長安皇宮的朝陽殿內,剛剛被內侍喚醒的劉禪,正一臉迷茫的看着下方的衆臣。

    當張苞將「西域諸國謀逆」的消息傳到諸葛亮的手中後,諸葛亮就立即以相國的身份,深夜召集衆臣來到皇宮內。

    而身爲吉祥寶寶的劉禪,自然也逃脫不了從溫暖被窩中被喚醒的命運。

    睏意猶在的劉禪,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然後他下意識地將目光匯聚在諸葛亮、糜暘以及張飛三人身上。

    在見到這三人都在後,劉禪心中安定了不少。

    剛纔劉禪就從內侍的口中得知了「西域諸國謀逆」的消息,儘管劉禪想不通西域諸國爲何要如此做。

    但對於任何一位帝王來說,謀逆二字是最讓他們感到不安的,及最讓他們感到厭惡的事。

    好在他們三人都在。

    只要他們三人在,哪怕有消息說魏軍打到了長安外,劉禪都覺得安全感十足。

    身爲君主的劉禪,本想開口詢問下諸葛亮,「西域諸國謀逆」的具體情況,可他在看到殿內的大臣,大多一臉肅穆之色後,他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這個念頭。

    正如劉禪所看到的那般,眼下朝陽殿內的大臣雖多,卻無一人發出聲音。

    他們的臉色很複雜,不解有之,但更多的是義憤。

    對於不知內情的大臣來說,自從西域諸國使節來到長安後,糜暘爲了給他們好的待遇,特地耗費人力物力修建了一座四方館。

    而爲了安撫西域諸國的心,糜暘更是不在四方館內放置一兵一卒。

    這樣的待遇與禮敬,在整個大漢的歷史中,都是相當少有的。

    可是這樣的待遇與禮敬,換來了什麼呢?

    謀逆!

    一種濃厚的被背叛的感覺,正縈繞在每位漢臣的心頭。

    要不是考慮到場合,有些大臣恐怕都對西域諸國破口大罵起來了。

    蠻夷就是蠻夷,畏威而不懷德,就是一羣養不熟的白眼狼。

    就在許多大臣在心中對西域諸國口誅筆伐之際,一道急報被送至了朝陽殿內。

    「稟報陛下,西域諸國的叛逆,已經被劉將軍平定。

    東吳的兩位使者,也順利被劉將軍的部下找到,他們只是受到了驚嚇,並無性命之憂。」

    聽到這一則消息時,糜暘眉毛微微聳動。

    劉封順利平定西域諸國的叛亂,這是預料之中的事。

    可張溫與周魴二人,能在劉封到來前,順利逃開西域諸衛士的捕殺,這倒有些出乎了糜暘的意料之外。

    糜暘不禁對張溫與周魴二人藏匿在何處,感到有些好奇起來。

    而諸葛亮在得知西域諸國的叛亂被順利平定後,他第一個起身對着劉禪拜道:

    「天佑大漢,天佑陛下。」

    說完這句場面話後,諸葛亮隨即話鋒一轉,對着劉禪進言道:

    「叛亂雖然已經平定,然正所謂有罪者不懲,難以令天下人心服,更會暗中助長不臣之心。

    臣請陛下明鑑。」

    說完這番話後,諸葛亮便不再繼續進言。

    劉禪聽諸葛亮的話,正聽得好好的呢,他還想着諸葛亮直接幫他拿主意就好了,沒想到諸葛亮話就說了一半,這可讓劉禪感到有些難受了。

    明鑑?

    該怎麼鑑呀!

    劉禪立即將求救的目光看向糜暘。

    劉禪的想法很簡單,他倒不是說完全對這事沒看法,可劉禪也知道他的看法一定沒糜暘的好,既然如此,爲何不讓糜暘直接拿主意呢?

    見到劉禪的目光望來,糜暘思索一番後,起身對着劉禪拜道:

    「按《章武律》,一人謀逆者,族誅,一國作亂者,滅國。」

    糜暘的話很是言簡意賅。

    而他口中的《章武律》,原本乃是諸葛亮治蜀時用的《蜀科》。

    在收復長安後,諸葛亮便將《蜀科》更名爲《章武律》,以作爲今漢的官方法律施行。

    以劉備的年號爲新漢律命名,亦有讓後世人牢記劉備功德的用意。

    見糜暘搬出《章武律》,不止劉禪,許多大臣的心中也都有了傾向。

    只是還是有一些傳統的漢臣,對這一點抱着一些疑慮。

    「據說今晚的叛亂,西域數十國都參與其中,若真要按《章武律》懲治的話,那豈不是要令西域數十國盡皆國滅?」

    「依祖制,大漢

    對西域諸國,當以安撫爲主。」

    面對這一句疑慮,糜暘臉露果決,毫不猶豫地說道:「安撫?」

    「難道本朝對西域諸國的安撫還不夠嗎?」

    「可惜本朝的安撫,換來的卻是西域諸國的狼子野心。

    況且國法如此,總不能因爲西域諸國數量多,就對他們網開一面吧。

    若如此的話,本朝來日何以治天下?」

    「至於祖制。

    孝武帝時,大漢與西域諸國,尚以平等外交爲來往根本。

    至孝宣帝時,西域諸國就已然成爲我朝的藩屬。

    難道這能說孝宣帝違背了祖制嗎?

    大一統,才是我漢家百世不易的祖制!」

    糜暘的這番可不是瞎說,在孝武帝初次得知有西域諸國的存在時,西域諸國與大漢之間,一開始時明面上還真是平等的地位。

    只是隨着局勢的發展,加上孝武帝的有心安排,西域諸國的地位在不斷降低。

    及至孝宣帝時,他仰仗大漢強大的國力,才一舉將西域諸國變成大漢的藩屬國。

    從這段歷史可以隱約看出,早在孝武帝時,他就有心將西域徹底納爲大漢的疆域之一,這也才符合那位雄才偉略帝王的大一統思想。

    而雖說孝宣帝通過設立西域都護一職,將西域變爲大漢的疆域之一,但這還不夠,畢竟西域諸國還實際上擁有着獨立的行政權與軍事權。

    這明顯與漢朝代代英主,心心念念的大一統思想不相符。

    或許按照孝宣帝的想法,他這一代先通過設立西域都護的方式,來將西域初步納入大漢的疆域之中。

    而他的後世之君,可以效仿他繼承孝武帝的遺志一般,通過代代努力完成「化域爲州」的壯舉。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後繼之君是元成哀這三位「大神」......

    也不能說沒有後代,想繼承孝武帝與孝宣帝的志向,光武帝劉秀就曾有過這方面的想法。

    因此在他一統中原後,面對着西域諸國的主動求請設立西域都護一職,始終不肯做出正面迴應。

    可惜的是,東漢先天不足,迫於時勢光武帝只能暫時擱置了這個想法。

    在糜暘看來,「化域爲州」既是爲後代的考慮,也是繼承先輩遺志的必然之舉。

    糜暘凌厲的話語,將那些大臣心中的疑慮給徹底堵了回去。

    先有西域諸國犯上作亂的事實,後有糜暘高舉「大一統」的旗幟,在這兩方面的影響下,再沒有哪位大臣對要將西域諸國滅國一事,有着反對的意見。

    劉禪見到糜暘的建議,得到了在座所有大臣的默認後,他隨即也出言說道:

    「大司馬所言有理。」

    「擬招:西域諸國妄動刀兵,襲亂長安,已犯謀逆重罪。

    朕決意派遣大軍西征,一舉蕩平西域,以示皇漢天威!」

    在劉禪的話音落下後,殿內的羣臣紛紛起身對着劉禪一拜道:

    「陛下英明。」

    ...

    順利逃出生天的張溫與周魴,他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房內好好梳洗了一番。

    他們想着能將身上的那股臭味,給徹底洗乾淨。

    可無論清洗了幾遍,張溫與周魴還是覺得自己身上,始終環繞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特別是想起漢軍從公廁中,將他們解救出來時的那副異樣眼神時,張溫與周魴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種事爲什麼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隨着被漢軍解救出來,張溫與周魴二人也從漢軍的口中得知了,今夜是誰想取他

    們的性命。

    只是在得知這一點後,張溫與周魴二人,感到更加的不解。

    西域的人是不是腦袋都有病?

    自己與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以能招來他們的殺意?

    可惜的隨着車師國王的身死,及諸多西域使者的被逮捕,註定着張溫與周魴二人心中的這個疑問,再難有解答的機會。

    而就在張溫與周魴二人,還在爲昨夜的事戰戰兢兢的時候,一人的到來,讓他們暫時忘卻了這件事。

    這人正是蔣濟。

    蔣濟的名字,對於東吳的人來說並不陌生。

    當年赤壁之戰結束後,孫權發起了第一次,也是最有希望的一次攻打合肥的戰役。

    可惜的是,當年蔣濟運用計謀,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孫權的數萬大軍嚇走。

    因此事,蔣濟在江東名聲大噪。

    在得知蔣濟竟然也爲糜暘效力後,張溫與周魴二人心中對糜暘的敬畏,又不禁多上了幾分。

    而蔣濟對他們說的話,更讓他們心中緊張的情緒激增到最大。

    「大司馬有請。」

    糜暘終於要見他們了。

    早在出使前,張溫與周魴就曾在心中,多次設想過這一日。

    可不管在心中設想多少次,當這一日真正到來時,張溫與周魴的內心還是變得十分緊張。

    「蔣君可知,大司馬召見吾等何事?」

    心情緊張之下,張溫也不管蔣濟是否會告知他,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面對着張溫的詢問,蔣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做出迴應。

    只是在轉身帶着張溫與周魴二人往大司馬府去的時候,蔣濟的腦海中浮現起了在他來時,糜暘的一句笑言:

    「西征事宜已定,孤可向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