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時之沙與新課表

    木匣巴掌大小，呈紫紅色，木紋理直，手感細膩，四面光禿禿沒有任何裝飾與魔紋，彷彿普普通通的首飾匣子。

    鄭清原以爲打開匣子後看到的會是一塊懷錶。

    但出現在他視線中的卻是一個沙漏。

    沙漏安靜的躺在紅色天鵝絨布上，兩端是赭色的木質底座，底座之間由三根細長的黑色細柱相連，柱子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發咒文，細如蚊腳，兩顆水滴狀的透明玻璃球夾在三根細柱中央，一個玻璃罩中空空蕩蕩，另一個則裝滿了顆粒均勻的半透明沙粒。

    “裏面裝的是時之沙。”

    教授的聲音在年輕巫師的耳邊響起：“時之沙實際上就是砂時蟲卵的化石，砂時蟲卵你在空白之地見過的，對吧……用它們的化石來承載時光之力再合適不過了…這些時之沙的數量經過有關部門精心覈算，一粒不多，一粒不少…看到上下底座邊緣陰刻的咒文了嗎？當你們每次倒置沙漏，並念動空白一側底座上的咒文時，就可以倒流三個半小時的標準時間。”

    鄭清強忍住倒轉手中那支沙漏的衝動。

    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蔣玉手中也拿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時間轉換器，心底突然升起一點好奇：“教授，如果我們兩個同時轉動這個沙漏，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理論上，會出現兩個‘時間結’。”

    老姚重新咬起菸斗，心平氣和的吐了兩團糾纏在一起的菸圈：“因爲時間線的相互獨立性，你與她會進入不同的時間結，最後再迴歸同一條時間線……但就像我經常在課堂上強調的那樣，魔法是一門非常精妙的技藝，任何細微的變動，都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後果。大一的魔咒課上你應該見過很多次，兩個人同時施展束縛咒，飛出的藤蔓纏成死結的概率非常大。”

    鄭清聽懂了，這是老姚在委婉的提醒他最好別那麼做。

    “教授，我們需要現在練習一下嗎？”女巫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舉起手中的沙漏，很謹慎的問道：“如果我在轉動沙漏的時候，只漏掉七分之一的時之沙，然後就將它重新翻轉，是不是意味着時間只會倒流半個小時？”

    呋——

    老姚重重的吸了一口菸斗，吐出一大團濃郁的煙氣，眉毛擰成一團。

    “絕對不要這麼做。”

    他表情嚴肅，語氣嚴厲：“你們缺乏高階巫師的細微掌控能力，沒有辦法精確衡量自己到底漏下去多少時之沙……而沙漏左右兩側擁有完全相同的時間轉換能力……這意味着你們很容易陷入時間迷廊，簡而言之，就是你們很容易在反覆倒置時間的過程中陷入混亂。我不奢求你們使用這種高階鍊金物的過程中有多少深刻的感悟，只要求你們安安穩穩，別造成任何事故……”

    說着，他從抽屜裏抽出兩卷羊皮紙，扯掉上面的絲帶，展開在兩位年輕巫師面前。

    “……這是你們下午剛剛簽署的申請材料，都還有印象吧。”

    教授眉毛擰成一團，將羊皮紙抖的譁啦啦作響：“使用者在時間旅行過程中需要全程保持隱身狀態；只能在報備範圍內、按照報備路線活動；任何脫離報備範圍的活動，一經發現，會被註銷學籍並移送丹哈格刑事法庭，起判期一般是在十年以上……這些條款當時都給你們解釋過的，時間轉換不足三個半小時，也在‘脫離報備範圍’之內……還有疑問嗎？”

    兩個受驚的年輕人齊刷刷搖着頭，戰戰兢兢捧着手中的沙漏，唯恐某一側的沙子不小心漏到另外一邊去。

    這幅模樣又有點矯枉過正的感覺。

    “不念咒語沒關係的。”

    老姚注意到他們小心翼翼的模樣，眼底露出一絲無奈，接過鄭清手中的漏斗，示意般翻轉了一圈：“看到沒？你們不念咒語，時之沙不會向下漏的……這個事情……不說你們吧，你們不當回事；稍微唸叨一下，你們又一個個嚇得跟鵪鶉一樣！”

    說到這裏，他停了停，從鼻孔裏噴出兩團帶着火星的煙氣，然後才重新開口：“至於蔣玉同學剛剛提到的練習，我個人認爲不需要了。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兩個時間轉換器是傻瓜式操作，以你們的水平可以直接上手……當然，安全起見，明天你們第一次使用的時候，我會在旁邊照看……明天第一節還是我的魔咒課，不要帶錯課本！”

    鄭清立刻小心翼翼將沙漏裝回木匣內，然後展開自己的新課表。

    簡單瀏覽後，他發現與自己提交時相比，老姚一共修改了五門課——週四下午是一門叫‘分身變形術’的新課程，考慮到自己對變形術的掌握程度，鄭清覺得這門課應該不難；週五上午的‘靈符與寶符’被替換成了‘符兵的製作與維護’，之前老姚已經提過了，鄭清倒是沒有感到太驚訝。

    令他意外的，是週六下午及晚上的三節課，老姚將鄭清選修的幾門符籙大類裏的課程剔除，換成了‘維度派概論’‘收斂的原則’以及‘阿不思多猜想’。

    只看這幾門課的名字，就知道它們跟什麼有關。

    “學校還開設這種課嗎？”鄭清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辦公桌後的教授，絲毫沒有掩飾語氣中的詫異。

    他原以爲與禁咒有關的知識都會被有關部門嚴格封鎖的。

    “不僅僅學生在選課，課也在挑選學生。”九有學院的院長意味深長的看着年輕公費生：“有的時候，一門課挑選出一位非常符合要求的學生並不容易，所以千萬要珍惜這最後半年在學校裏學習生活……”

    然後他的視線移向旁邊的女巫，話鋒一轉：“新課表你們已經收到了，週一到週四，每天五節課，上午八點半到十一點半，別人一節課，你們需要上兩節課；

    下午兩點到五點，同樣，別人一節，你們兩節；

    晚上六點到九點，別人休息，你們還需要再上一節課，這節課不需要使用沙漏。

    週五下午因爲是實踐課，爲了避免受傷影響時間轉換，你們週五下午只有一節實踐課，晚上也可以多休息休息。

    週六一天五節課，與週一至週四相同。

    蔣玉週日還要多上兩節課，因爲你比鄭清少六個學分。

    這樣算下來，你們每週需要使用十一次時間轉換器，每次轉換三個半小時，總計三十八小時三十分鍾，符合申請材料的要求……基本情況就是這樣，還要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他擡起眼皮，目光在兩位年輕巫師臉上逡巡着。兩位年輕巫師則齊齊嘆了一口氣，又整齊劃一的搖了搖頭。

    已經這麼糟糕了，哪裏還要什麼需要補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