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被迫長大

    婆媳倆挑了一款價格中等，烏木打造而成，車架和車輪結實穩固的車廂，一番討價還價，以五百兩銀子買了下來。

    暮雨芙騎馬來到車行，套了車，拉着母親和二嫂來到事先商議好入住的客棧，天已經黑了。

    一家人忙碌了一天，都有些乏了，用過晚飯，及早的躺下休息，爲接下來的長途跋涉養精蓄銳。

    ～

    “咯咯咯…”

    一夜安睡，黎明時分，客棧後院的大公雞扯着嗓子嚎叫。

    一家人聽着雞鳴睜開了眼睛。

    暮雲龍和暮雲虎兄弟倆跳下牀，自行穿衣梳洗。

    暮雲雷見哥哥們都醒了，也揉了揉眼皮，一骨碌從牀上滾了下來。

    “小心，別摔着。”

    秦氏驚的心肝兒顫。

    暮雲龍一個箭步衝過去，接住了不省心的弟弟。

    “嘿嘿。”

    暮雲雷一點也不害怕，在哥哥懷裏打了個滾，雙腳着地，嘿嘿笑着傻樂呵。

    “雲雷身子輕，適合練輕功。”

    老太君拄着龍頭柺杖，寵溺的看着三個孫子嬉鬧。

    燕荺傾笑着湊趣：“他是營養不良，身上沒幾兩肉。”

    “唉。”

    秦氏眉眼一暗，涌起幾分心疼。

    媳婦說的雖是玩笑話，卻也是實情。

    三個小孫子，跟着大人一路流放，都受了不少苦。

    特別是雲雷，才兩歲多點，擱在普通人家，正是懵懂無知的年紀，纏着大人，撒嬌賣萌求抱抱，天真爛漫。

    然而，她的孫子，卻在家逢鉅變後，被迫長大了。

    “嘻嘻。”

    暮雪煙也醒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擡起小短腿，歡快的踢騰着小棉被。

    秦氏聽到軟糯糯的小奶音，瞬間就把三個孫子拋在腦後，來至牀前，抱起了小孫女。

    “咿呀呀。”

    暮雪煙睡足了覺，精神好的不得了，吐着口水泡泡，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

    “哦哦，寶寶想說什麼呀，讓奶奶猜猜。”

    秦氏聽不懂嬰語，不妨礙和小孫女交流，一張爬滿皺紋的老臉，笑成了菊花。

    祖孫倆交流全靠猜，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十分熱絡，旁人一句也聽不懂。

    老太君寵溺的笑笑，收拾妥當，帶着兒孫們下樓用餐。

    ～

    柳氏心細，帶着暮雨芙姐妹倆在客棧四周的小吃攤轉了一圈，又買了不少饅頭，包子，油條，燒餅等現成的吃食，預備在路上吃。

    前往仙劍山莊，要穿過黑晰峽谷，翻越連綿大山。

    即便到了天山，想尋求仙劍山莊的人庇護，也未必容易。

    她們得做好在茫茫雪原長期滯留的打算。

    ～

    客棧一樓大堂。

    吃食買回來了，一家人圍着圓桌吃飯。

    “嘿嘿，真好吃。”

    暮雲虎一口咬下半個肉包子，美滋滋的嚼着，香的滿嘴流油。

    “娘，吃包子。”

    暮雲龍懂事，見孃親抱着妹妹，不方便吃飯，用筷子夾了個包子，放在孃親面前的盤子裏。

    “乖，你也吃吧。”

    燕荺傾滿心寬慰，夾起包子，咬了一口。

    “雲龍就是懂事。”

    柳氏看的眼熱，沒好氣的白了眼自家正吃的歡快的兒子：“比雲虎強多了，我家這個傻小子，就知道吃，沒人比他吃的帶勁……”

    “娘，你吃……”

    暮雲虎聽慣了自家老孃的嘮叨，將咬剩下的半個包子，遞到母親嘴邊，沒心沒肺的笑着傻樂呵。

    “臭小子，就會氣人！”

    柳氏氣笑了，擡手賞了他一巴掌，呼在腦袋瓜子上。

    “雲虎還小呢。”

    秦氏心懷愧疚，見不得孫子捱打，對媳婦涌起幾分不滿：“才四歲的娃兒，懂什麼，想吃就讓他多吃點，吃飽了才能長個，身體壯實。”

    “咳咳。”

    柳氏不敢頂撞婆婆，訕訕的收回了手。

    “嘿嘿。”

    暮雲虎看似憨厚，沒啥心眼，實則也是個小人精。

    有奶奶護着，他笑得更開心了，將剩下的半個包子塞進嘴裏，又伸手拿起了一根油條。

    “多吃點。”

    秦氏看的眉開眼笑，端起自己的粥碗，又往暮雲虎的碗裏，倒了半碗粥。

    “謝謝奶奶。”

    暮雲虎模仿着暮雲雷的語調討好賣乖：“奶奶最好了，雲虎最喜歡奶奶了。”

    “快點吃吧。”

    秦氏笑得合不攏嘴：“吃飽了上路，才有精氣神。”

    柳氏心肝兒一顫，聽出了婆婆話裏的意思。

    這是心疼孫子，跟着大人流放，一路上受苦了。

    她想明白了，也就理解了婆婆的心情，心裏那點小鬱悶隨之煙消雲散。

    “兩輛車，我和荺傾，雲龍，雲雷，煙姐兒，娘仨一輛。”

    老太君吃完飯，放下筷子：“秦氏，你和姜嬤嬤，二孫媳婦，雲虎一輛，我們的車在前面，你們在後面跟着，雨琳好生駕車，莫要跟丟了。”

    “知道了。”

    “老太君放心，一準兒不會跟丟。”

    秦氏等人都沒有異議，暮雨琳刻意揮了下馬鞭，表示自己聽到了。

    “都沒意見，那就走吧。”

    老太君一聲令下，一家人結算了房費，開始了又一次的遠行。

    ～

    “叮鈴鈴，叮鈴鈴。”

    鈴兒響叮噹，兩輛車，三匹馬，朝着來時的方向回返。

    她們要回到黑晰小鎮，穿越黑晰峽谷，前往北極冰原。

    老太君和燕荺傾母子四人，坐在第一輛馬車裏。

    車廂不大，裏面的裝飾算不得奢華，卻也佈置的暖和舒適。

    兩側的軟榻上鋪着嶄新的被褥，放置在車廂一角的鐵盆裏燃燒着炭火。

    暮雲雷小，圍着母親和妹妹笑鬧了一會兒，被馬車顛簸的昏昏欲睡。

    燕荺傾慈愛的笑笑，讓他睡在自己身邊的軟榻上，拉過被子蓋好。

    暮雲龍懂事，幫着大人在炭火上燒熱水。

    燒開了，灌進湯婆子裏，鑽出車廂，給駕車的兩位姑姑。

    暮雨芙和暮雨琳姐妹倆裹着厚實的斗篷，懷裏揣着熱乎乎的湯婆子，坐在前車轅，一點也不覺得冷。

    ～

    雪過天晴，太陽照在馬車上，曬得暖融融的。

    出了清水縣城，官道上積雪已經化了，黑羽和青羽，兩匹健碩的駿馬，看到筆直的大道，歡快的嘶鳴一聲，撒歡似的向前跑。

    紅羽右腿舊傷初愈，暮雨芙憐惜它還沒有好利索，沒讓它拉車。

    紅羽自認是一匹善解人意的馬，見主人真心待它好，打心眼裏感激。

    它不亂跑，不緊不慢的跟在兩輛馬車中間，速度絲毫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