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圖斯庫盧姆之勝

    “鏗！”

    即使利奧的眼前一片混亂，但他的身體還是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短劍落下的瞬間，利奧猛地躍起，在地上來了個驢打滾，躲開了這次攻擊，隨後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腳後跟隱約傳來的不適感，讓利奧連着挪了兩步，才站穩了腳跟。

    撲了個空的步兵，看上去狀態也不太好。

    他一手持盾，一手握劍，用兇狠的眼神看着利奧，彷彿這樣就能把他嚇住似的。

    就在士兵緩神的時候，利奧抽出了腰間的釘頭錘。

    在上次戰鬥後，利奧發現了。

    讓自己用劍，去和那些騎士們拼技巧，他是絕對打不過的。既然這樣，那不如直接力大磚飛，用最簡單粗暴的武器。

    看到利奧手上的釘頭錘，那名希臘重步兵也愣了一下。

    他有些猶豫了。

    然而，在戰場上，猶豫就會敗北。

    利奧如同猛虎一樣撲了出去，揮舞着手中的釘頭錘，砸向了那名希臘士兵。他擡起盾牌抵擋，扛住了利奧的沉重一擊，虎口確實猛地一疼，盾牌滑落到了地上。

    當這位士兵再次擡頭時，他只看到一陣黑影朝着自己襲來。

    “噗！”

    一陣沉悶的骨頭碎裂聲傳來，那名希臘士兵的頭盔凹了進去，整個人也開始抽搐，無力地跪在了地上。

    利奧踹了他一腳，將釘頭錘抽出。

    當希臘士兵倒下的時候，利奧才有機會打量周圍的情況。

    他先是看向了自己的腳跟。

    一個帶着倒刺的長矛，勾住了自己的鎖子護腿。利奧搖了搖頭，或許就是這個東西把自己給拽下來的。

    利奧把長矛拔出來，扔在了地上。

    隨後，他才觀察着戰場。

    在一片風沙揚塵當中，視線幾乎被完全阻隔。周圍到處都是喊殺聲，幾乎屏蔽了利奧所有的感官。

    這羣希臘步兵，在託斯卡納騎士的衝擊下，甚至連一個回合都沒堅持下來。

    但是，從敵人慌亂逃竄的身影當中，利奧還是感覺到了一些東西。

    勝利在靠近。

    “大人，大人！”

    科拉多忽然從塵埃中衝出，來到了利奧的身邊。在看到利奧的瞬間，他不管不顧，跳下了戰馬，將利奧扶了上去。

    “大人，我們要勝利了！我們要追擊敵人！”科拉多的語氣有些興奮。

    “什麼情況？”

    利奧有些意外。

    “敵人都在撤退，所有人都在撤退，步兵，騎兵，還有騎士，甚至他們的伯爵，都在撤退，我們贏了！”科拉多喊着，“您快點帶士兵們去追擊吧！”

    是啊，現在是追擊的好機會。

    聽到科拉多的話，利奧下意識地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可當他擡起頭時，看到遠處的貴族旗幟，利奧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一時間說不出哪兒不對。

    如果真的是撤退的話......

    會那麼整齊嗎？

    反應過來的利奧，立刻就回頭，看向了身後的重步兵們。

    在勝利的刺激下，所有的士兵們都進入了狂熱的狀態。他們就像是忘記了自己的任務一般，從陣列當中脫離出去，開始追擊着殘存的敵人。

    畢竟，這種時候多殺一個敵人，將來就多一份軍功，也可以多獲得一些戰利品。

    可這就是諾曼人想要的。

    當這些騎士還在諾曼底的時候，他們就通常採用佯裝敗退的戰法。等到敵人開始追擊，再殺一個回馬槍。

    沒有時間重組陣型的步兵，面對諾曼騎士那毀天滅地的衝擊力，只有死亡。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利奧，頓時就焦急了起來。

    “號手！號手！”

    他騎着戰馬，向着後方穿梭。當他掠過周圍的士兵時，這些士兵已無暇顧及利奧，心中只有追擊和戰利品。

    “號手！”

    直到利奧來到後方，號手才聽到他的聲音。

    號手們將目光落在利奧身上，等待着利奧的命令，時刻準備吹響長號。

    “組織防禦！”

    利奧大喊着：“讓他們停止追擊，回來，組織防禦！”

    得到了利奧的命令，號手們立刻就吹響了長號。

    低沉的號聲宛若要敗退似的，原本還沉浸在狂熱和興奮當中的士兵們，立刻就回過了頭，看向了本陣的位置。

    一柄高高的黃金十字架，豎在本陣當中。璀璨的金光，吸引了所有士兵的注意力。

    “怎麼回事？”

    來自科西嘉的一名小兵猶豫着。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在他身邊的馬爾科忽然衝過來，對着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

    “回去回去，快回去！”

    說完，馬爾科又去招呼其他的士兵。

    有馬爾科這樣忠誠的老兵帶着，幾乎所有士兵都暫時放棄了追擊，轉而重新結陣，緩慢地推進着。

    “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剛剛從前線廝殺回來的羅西，此時渾身上下都是血，看上去就像從地獄中殺回來的一樣。恩裏克跟在他的身邊，看上去也是殺氣騰騰。

    “勝利就在我們面前了，難道我們要現在放棄嗎？大人，請您明智一點啊——”

    羅西說着的時候，一隻手搭在了利奧的小臂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利奧甩開了羅西的手，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你就看好了，待會兒我們就會遇到諾曼騎士，他們肯定會殺回來......”

    話音未落，前線的士兵們就驚呼了起來。

    方纔重新結陣的他們，又一次遇到了諾曼騎士。這些諾曼騎士還是像最開始一樣，朝着他們猛衝過來。發現他們的陣線沒有動搖，就立刻脫離，毫不戀戰。

    看着那些騎士，羅西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都不敢想，若不是利奧及時收攏部隊，接下來他們會敗的有多慘。

    而在對面的理查德看來，這就是一場奇恥大辱。

    “我們的計劃被識破了！”

    理查德在帶着騎士們迴旋之後，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身後。利奧一方的重步兵陣列依舊嚴明無比，但理查德已經沒了機會。

    希臘步兵和阿拉伯弓手悉數折損，讓他失去了籌碼。

    原本，他可以靠着這些士兵繼續拉扯，直到利奧的軍陣出現裂縫，再帶着騎士們切入。

    但現在，兩次衝鋒都無功而返，讓戰馬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

    而且，作爲誘餌的士兵們也都逃散。理查德的麾下，只剩下了精銳的諾曼騎士。把這些精銳扔去肉搏，理查德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這個混賬，他怎麼看出來的？他怎麼能忍住不追擊的？”

    理查德咬牙切齒。

    “婊子養的野種，我遲早要把他弄死......我們先回阿爾泰納，然後去加埃塔。”

    即使心中憤恨不平，理查德也沒有失去理智。

    他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徵募更多的軍隊，不能讓這個傢伙抓住機會。

    一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