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於教廷的舉措，利奧的熟知程度，可謂是手拿把掐。

    初代改革派教士基本都老了。和十幾年前進入羅馬的時候不一樣，他們都已經步入暮年。

    因此，選擇一代接班人，對他們來說成爲了首要任務。

    而安塞爾莫這個教二代，毫無疑問，是所有改革派高層都看好的人士。

    一旦他那裏的消息傳出來，教廷肯定會想辦法營救他。

    這樣子，戈弗雷就不得不去了。

    “就這樣定下來。我們先圍攻盧卡，然後......”

    說着的時候，利奧還偷偷看了眼瑪蒂爾達，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盧卡是瑪蒂爾達的領地。

    她的家族就起源於盧卡伯爵領，一步步成爲了公爵。對於她來說，這件事情絕對是忍耐限度的。

    “不要真打，而是假圍困，把洛林的軍隊勾引過來。”

    利奧將話鋒一轉，讓瑪蒂爾達臉上的表情好看了一點。

    “等到戰勝洛林軍隊之後，再讓女公爵出面調停。這樣子，還可以對女公爵的形象起到好處。屆時，還可以逼迫盧卡主教爲我祝聖，一舉三得。”

    這番話說出來，喬瓦尼算是對利奧刮目相看了。

    “你這些都是從哪兒學的。”

    喬瓦尼好奇地說：“難道你們教士在羅馬讀的書都是《高盧戰記》嗎？”

    “那當然不是了。只是別人在看聖經的時候，我在研究這些東西。”利奧隨便找了個藉口。

    說到這兒，利奧覺得自己已經把要說的事情全部說清了。

    於是他站起身來，看向了自己周圍一圈的人。

    “喬瓦尼，我需要借用比薩的公民兵，對盧卡進行圍困；羅西，你代表公爵，去佛羅倫薩徵召士兵；阿爾貝託，你派人去阿雷佐、錫耶納、格羅塞託等地，召集儘可能多的軍隊。”

    “這麼多軍隊，您真的管理的了嗎？”阿爾貝託問道。

    管理大規模的部隊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從後勤到行軍，這一切都需要相當強的能力。如果不具備管理能力，而召集一支大規模的部隊，後果絕對是災難性的。

    但利奧只是微微一笑，言語神色當中都是輕鬆。

    “多多益善。”

    說完，利奧就帶着科拉多，離開了市政廳。

    當他走出去的時候，心中是無比的澎湃。

    接下來要對付的敵人，那可是洛林公爵，神聖羅馬帝國中最具權勢的公爵之一。

    即使他是遠離本土作戰，但也不是隨便誰都能和他掰手腕的。

    就在利奧走着的時候，旁邊忽然湊過來一名教士。利奧看向了教士，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你是大司鐸......塞......塞......”

    “塞爾吉奧，大人。”

    大司鐸立刻回答，讓利奧擺脫了尷尬的境地。

    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利奧，對這些本地的司鐸和助祭的名字還記不清。

    “哦對，塞爾吉奧。”利奧立刻點頭，“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當然了，大人。”

    塞爾吉奧的語氣當中有些試探，讓利奧感覺奇怪。不過，利奧還是沒有聲張，想看看塞爾吉奧要做什麼。

    “您吃飯了嗎？”

    吃飯？

    利奧搖了搖頭，他從早上起來就一直在思考怎麼應對洛林軍隊。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想到吃飯這件事。

    也正好有了塞爾吉奧的提醒，利奧才想起來自己肚子還餓着這件事。

    “還沒有，怎麼，伱要請我吃飯嗎？”利奧笑着說。

    “是這樣的，大人，我妻子準備了一些飯菜，您看看要不要......”

    聽到妻子的時候，利奧愣了一下。

    啥玩意兒？

    不是說自從改革派教士們上臺之後，教士就要恪守獨身制嘛，怎麼塞爾吉奧連妻子都給搞出來了？

    利奧的愣神，也被塞爾吉奧看在了眼裏。

    他的眼神當中忽然多了一絲猶豫，彷彿在思考以後該怎麼辦。

    是的，其實很多教士都有妻子。

    改革派教士們上臺，其實也就十年左右的光陰。

    在這十年之前，教士們都是可以結婚的。塞爾吉奧正好就是那時候結婚的，可是因爲教廷的政策變動，他很有可能失去自己的妻子。

    甚至因爲這件事，失去自己的教職。

    而能決定他未來的，就是身處主教之位的利奧。

    利奧接下來的答覆，對塞爾吉奧來說相當重要。他神經緊繃，眼睛死死地盯着利奧的嘴脣。

    “剛好，我也餓了。”利奧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這下，塞爾吉奧鬆了口氣。

    只要利奧沒有直接否定，那就還有說法。

    科拉多狐疑地看了一眼利奧，有些想不明白。不過，科拉多還是跟着利奧，一路來到了塞爾吉奧家中。

    利奧跟着他走了進去，兩人一前一後，踩在了堅實的木板上。屋子裏充斥着橘子的芳香氣息，利奧也在一些地方看到了曬乾的橘皮。

    還挺講究的。

    一回到家，塞爾吉奧立刻就招呼了起來。

    “瑪拉！來客人了！快準備上最好的飯菜！快點！”

    塞爾吉奧在這個家中似乎有着最高的地位。當他一喊，家裏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聽這些聲音，利奧就知道，塞爾吉奧家裏肯定不止一個人。

    利奧也沒有多說什麼，跟着塞爾吉奧來到了桌子前坐下。當他剛剛坐下，就走出來一個少女，給利奧倒上了一杯葡萄酒，還端來了一盤泡菜。

    “謝謝。”

    從少女那裏接過酒杯後，利奧直接就喝了一大口解渴。

    放下酒杯之後，少女端來了一盆水，放在了利奧的面前。雖然她看上去怯生生的，但動作無比熟練，大概是家裏來過不少客人。

    利奧洗了洗手，少女就將水盆端走。這樣，利奧就可以用手抓東西吃了。

    他從盤子當中抓來甜泡菜，嘗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

    酸甜的口感，作爲開胃菜來說，算是非常合格。

    “很好吃，是你妻子做的？”利奧問道，“我在羅馬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我女兒斯蒂凡娜做的。”

    塞爾吉奧指向了少女，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雖然只有才十五歲，但手藝已經和她媽媽一樣好了。”

    “那我還真是期待啊。”

    利奧搓着手，開始期待着接下來會上什麼菜了。

    說實話，他覺得塞爾吉奧肯定是有備而來的。而接下來的上菜，更是讓利奧感受到了這一點。

    烤鵪鶉、千層面、羊肉杏仁餡餅、牛雜湯、火腿切片、厚切烤牛舌。

    看着這些菜，利奧都有些傻眼了。

    這些菜就算放在宮廷當中，那也是相當奢侈的了。尤其是此時的意大利人，往往認爲禽類的肉是最珍貴的。

    連烤鵪鶉都端上來，就說明了塞爾吉奧的重視......也能說明，塞爾吉奧吃的是真好。

    可利奧沒吃過這麼好的啊。

    一想到自己這個主教過的還不如塞爾吉奧這麼個司鐸，利奧就覺得來火。他端起牛雜湯，拿到自己面前，猛炫了一大口。

    鮮美的牛雜湯裏，裹挾着牛肉高湯的香氣，讓利奧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昇華。

    總算，不用吃老頭乾巴麪包了。

    放下碗的瞬間，利奧的目光和塞爾吉奧對上了。

    “主教大人。”

    塞爾吉奧的眼裏閃爍着狡黠的光，似乎在得意自己的這場安排。

    “所以，我妻子的事情，您有什麼說法嗎？”

    “我覺得挺好的，你妻子是個好人，廚藝不錯，人也很好，教育孩子應該也很厲害。”

    利奧悠悠地說着，順帶從斯蒂凡娜手裏接過一個手巾，擦了擦嘴。

    “這件事情，我會裝作不知道。當然，你也要注意一點。如果教廷那邊知道了，或者有什麼影響不好的事情，我肯定不會保你的。”

    “好，好，這就足夠了。”

    塞爾吉奧露出笑容，朝着利奧舉起了酒杯。

    但利奧沒有立刻舉起酒杯，而是看了一眼斯蒂凡娜。

    “讓你的女兒來我這裏吧。”利奧忽然說，“我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看着自己的女兒，塞爾吉奧沒有任何猶豫。

    相反，他臉上的笑容更盛，就像抓住了機會的獵人一樣。

    “我馬上就安排她過去。”

    “那就乾杯。”

    利奧也一同舉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