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菌子吃昏了頭

    當夜幕降臨時，利奧坐在房間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這件教袍，利奧都不知穿了多久了。如果有機會的話，利奧一定要找教廷報銷，再多搞幾件教袍。

    過會兒就是喬瓦尼安排的晚宴。

    是的，爲了讓利奧和比薩主教進行會晤，喬瓦尼特意安排了一場晚宴，就在他的宅邸當中舉辦。

    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的利奧，暫時在一座宅邸中住下，

    就在利奧準備着的時候，背後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利奧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瑪蒂爾達的侍女。

    “公爵殿下有事？”

    利奧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侍女只是微微點頭，沒有任何聲響。

    她這樣的舉動，在利奧看來多少有些奇怪。不過在中世紀，僕人不敢和大人物對話也是常有的事情。

    說不定這就是個社恐女僕。

    “那我現在過去。”

    利奧跟着侍女，來到了瑪蒂爾達的房間當中。

    在推開門的那一刻，房間中氤氳的氣息，還有如屏風一般的掛毯，以及掛毯後蒸騰的水汽，都讓利奧感覺有一絲不妙。

    這是......

    “砰！”

    身後的房門被猛然關上，侍女順理成章地退出了房間。

    就在利奧還處於懵比狀態時，瑪蒂爾達的聲音，從屏風後邊響起了。

    “利奧卿，來替我更衣。”

    話音剛落，利奧就聽到了芙蓉出水之聲。獨屬於瑪蒂爾達的柑橘與玫瑰的香氣，也頓時在房間中綻放開來。

    替女公爵更衣這種事......

    爲自己的主君更衣，是早在古羅馬的時代就有的傳統了。權貴們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示自己對心腹下屬的信任。而下屬們也會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主君的忠誠。

    利奧心頭一硬，直接就從屏風旁繞了過去。

    當他繞過屏風的那一刻，瑪蒂爾達剛剛從木盆裏走出，頭髮悉數盤起，水珠在白皙的皮膚上熠熠生輝，儼然就是一副美人出浴圖。

    看到一旁架子上掛着的浴巾，利奧立刻就拿了過來，幫瑪蒂爾達擦拭着身子。

    瑪蒂爾達張開手臂，站在原地，任由利奧擦拭自己嬌嫩的身軀。

    她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不敢說。

    觸電一般的感覺從她身體的敏感處傳來，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脫離控制。

    她擔心自己一開口，就被利奧察覺到端倪。

    而利奧也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了。

    當他放下浴巾的那一刻，瑪蒂爾達才鬆了一口氣。她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讓利奧過來爲自己更衣的。

    她以前的侍從都是女的，從來沒有哪一位男人爲她這樣服務過。

    事情似乎有些失控。

    房裏的氣氛逐漸曖昧了起來，瑪蒂爾達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炙熱。

    “利奧卿，我想和你說些事。”

    瑪蒂爾達最後還是主動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利奧捧着瑪蒂爾達的長裙，來到她身邊，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在聽。隨後，利奧輕輕拉起瑪蒂爾達雙臂，將裙子套在她身上，從正面把雙手繞到了她背後，繫着腰帶。

    “你......你是我見過最有野心的男人，利奧卿。小小的一個比薩，似乎困不住你。”

    說話時，瑪蒂爾達呼出的氣流，就像在給利奧的耳朵撓癢癢。

    “這算是在誇獎我嗎？”利奧問道。

    他在說話的同時，鬆開了雙手。繫好腰帶之後，利奧蹲了下來，爲瑪蒂爾達整理着裙襬，也讓原本曖昧到極致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點。

    “我希望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利奧卿。如果你還能攀登到更高的地方，請不要忘記，伱我之間曾經是互相扶持的關係。”

    這番話，讓利奧有些感慨。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瑪蒂爾達擔心利奧將來爬的太高，反咬一口。出於這樣的擔憂，她才讓自己來替她更衣。

    用這種表忠心的手段，說白了，沒什麼意義。

    但利奧還是能感覺到，瑪蒂爾達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一個小女孩。

    她擔心自己會背叛。

    “您放心好了，我會永遠忠誠於您的，公爵殿下。”

    說完，利奧來到瑪蒂爾達身後，將她的頭巾拆下。亞麻色的波浪長髮頓時披散下來，宛若神話當中的女神一般。

    “該去宴會了，殿下。”利奧說道。

    “嗯。”

    瑪蒂爾達微微點頭，隨後無比自然地挽住了利奧的手臂。

    利奧走在前面，推開了門。

    走出門後，瑪蒂爾達依舊是高貴典雅的模樣，彷彿剛纔房間中的曖昧一幕，並沒發生過似的。

    但從利奧手臂上傳來的緊握感就知道，瑪蒂爾達或許還在回味着剛纔的片刻曖昧。

    利奧則開始思考着宴會上的對策。

    作爲東道主的喬瓦尼非常慷慨，邀請了很多客人。

    利奧和瑪蒂爾達手下的很多騎士，也都被邀請參加這場盛宴。不過，如果想找機會和比薩主教單獨討論，還是有機會的。

    就在利奧思考着的時候，瑪蒂爾達已經跟着他，一起來到了府邸當中。

    寬敞的府邸裏，因爲涌入了不少的客人，因此變得擁擠了起來。

    侍從穿梭在酒桌之間，樂隊和吟遊詩人你來我往，你唱我和，讓氣氛變得更加歡騰熱鬧。

    瑪蒂爾達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宴會。

    她眼裏滿是好奇，看着周圍的一切。她很快就鬆開了挽着利奧的手，開始在宴會當中四處遊走，感受着完全不同的市民風情宴會。

    而利奧的眼神，很快就鎖定到了比薩主教。

    這位主教，此時正坐在一張桌子邊，面前擺着的是一大碗熱騰騰的蘑菇羹。

    很遵守清規戒律嘛。

    利奧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對比薩主教下了定論。

    “利奧，那個就是主教。”

    喬瓦尼端着兩杯葡萄酒走到了利奧身邊，湊在利奧的耳邊，低聲提醒着。

    “我知道。”

    利奧從喬瓦尼手中接過一杯葡萄酒，然後緩緩走到了比薩主教的身邊。當他坐下的時候，比薩主教斜眼瞥了一下利奧。

    隨後，這位主教便繼續應付着自己餐盤當中的蘑菇羹。

    他這樣的態度，更是讓利奧覺得，這人是真不好搞定。

    指不定是個兩袖清風的。

    “主教閣下，我很榮幸能見到您。我是科雷佐拉修道院院長，利奧。”

    利奧放下了酒杯，準備先和比薩主教套個近乎。畢竟是來做生意的，講究一個伸手不打笑麪人。

    誰知，比薩主教依舊是冷着臉。

    眼見他這樣，利奧先沉住氣，決定換個方法試一試。

    “我還兼任教廷特使的身份，曾經在羅馬教廷當中練習過兩年半的神學......”

    “你不妨直接說明來意。”

    比薩主教的聲音尖銳，冷漠，一開口就讓利奧感覺十分不適。

    “行，那我就直接說了。”

    利奧也不準備和他再套近乎，直接進入談判階段了。

    “我想當比薩主教，我會花錢把這份聖職買下來。”

    一聽到購買聖職，比薩主教的眸子微微一動。他沒有當即拒絕，而是狐疑地看向了利奧。

    買比薩主教這麼一個小小的聖職，是爲什麼呢？

    現在教廷對於買賣聖職，抓的非常嚴格。比薩主教有些顧慮，或許懷疑利奧是教廷派來釣魚執法的。

    “我聽說您要向教廷交代什一稅的事情，而喬瓦尼那裏不願意配合您。如果您願意把聖職賣給我，就可以完美解決這件事情了。”

    雖然利奧沒有挑明，但比薩主教還是感覺自己懂了。

    說白了，利奧給比薩主教一筆錢，讓他提桶跑路，然後利奧來接替這個職責。

    這件事情好是好，但比薩主教的臉上，似乎並沒有露出那種豁然開朗的神色，這也讓利奧疑惑了起來。

    他在猶豫什麼？

    斟酌片刻後，比薩主教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葡萄酒。

    當酒杯放下之後，他才悠悠然地道出了想法。

    “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教廷那邊要是追問起來，我也是要承擔責任的。”

    這是開始要價了啊。

    利奧的臉色一沉，不由得感覺有些諷刺。

    他本來還以爲比薩主教是個多正直的教士，沒想到只是愛惜羽毛。

    之所以看上去正直，只是因爲別人開出的價格不夠罷了。

    “兩千馬克白銀如何？”

    利奧豎起了兩根手指：“這筆錢，足夠您去西法蘭克了。在那裏，教廷很難追查到您。實在不行，也可以去西班牙。”

    看着利奧的兩根手指，比薩主教搖了搖頭。

    他攤開手掌道：“五千馬克，否則我不會接受的。”

    五千馬克？

    看到這個數字，利奧的心是徹底沉了下來。

    利奧的確沒想到，比薩主教的胃口這麼大。更重要的是，這筆錢，利奧也掏不出來。

    “兩千五百馬克，最多了。我不會再給更高的價格了。”利奧說道。

    當這個數字被報出來的時候，比薩主教嗤笑了一聲。

    “你這種鄉下來的土鱉，買不起就滾回你老家去。我說了，我也是要承擔風險的，你不給錢，我憑什麼和你合作？”

    當他辱罵着的時候，利奧站了起來。

    不過，尚未意識到問題的比薩主教，臉上還掛着嘲諷的神色，看着利奧。

    平日裏的驕縱，讓他已經失去了危機的意識。

    直到利奧端起他的蘑菇羹，他才感受到了一絲危機感。

    “你要做什......”

    還沒等他說完，利奧就把蘑菇羹一把潑到了他的臉上。滾燙的蘑菇羹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痛苦地叫了起來。

    還在周圍吃吃喝喝的騎士們，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過來。

    站在那兒的利奧，俯首看着比薩主教。

    這位主教臉上佈滿了難以置信，張大了嘴巴喘着氣，似乎是不敢相信利奧這樣的舉動。

    “我看你是吃菌子吃昏了頭。”

    利奧一把揪住比薩主教的領子，硬生生把他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這生意你到底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