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送行

    “好了，拿出來晾乾，快點。”

    卡洛指揮着士兵們，將紙漿篩出來。簡單的木篩子看上去很爛，實際使用起來也的確很爛。

    很多紙漿看上去都難以成形。即使有動物膠的輔助，這些紙漿看上去也是一塌糊塗。

    利奧站在一旁，眉頭緊蹙。

    他是沒想到，即使自己背靠系統，搞出來的東西還是這麼糟糕。

    不過，作爲第一次嘗試，這樣的情況算不錯了。

    “還有多少好的？讓我來看一下。”

    有些心急的利奧也走了上來，看着士兵們使用的篩子。

    他四處看了看，情況雖然很差，但還是有一些成品。利奧在心中告訴自己，有成品就可以了，有成品就可以了......

    “我就說吧，肯定不行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利奧背後響起。利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博尼法斯。

    這個煩人精就這樣。

    利奧頭都沒回，依舊沒理他。原本前幾天他頗受打擊，宅在恩裏克給他安排的屋子裏，天天酗酒度日。但今天不知怎麼的，這傢伙的神智又恢復清醒了。

    “安達盧西亞紙這種東西，你肯定是搞不了的。”

    博尼法斯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阿拉伯人的技術，可是相當的複雜。就連教皇冕下都沒搞明白的事情，你怕是弄不出東西喲......”

    “關你屁事。”

    利奧一句話噎住了博尼法斯，隨後再去檢查別的士兵們的成果。

    作爲第一次嘗試，其實還算是挺成功的。

    製作工具，都是手工臨時打造出來的。雖然成品率看上去堪憂，但若是換上專業的工具，或許可以提高一些成功率。

    看着一張張被放在桌上的紙張，利奧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要是印贖罪券，不得賺翻？

    “大人，接下來應該只要晾曬就可以了吧？”卡洛問道。

    利奧點了點頭。

    在紙漿過篩成形之後，需要做的也就是晾曬和等待了。只要保證不淋雨，那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利奧也就可以放心地交給卡洛了。

    “幫我看着這裏，我有點事去。”

    說完這句話，利奧拍了拍卡洛的肩膀。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卡洛有些意外。他看着利奧，不知利奧爲何會這樣。

    畢竟，利奧之前可沒做過這樣的動作。

    但在利奧身邊的恩裏克大概知道了，利奧這是要跟着那個使者走了。

    “大人，您真的要走嗎？”

    恩裏克來到了利奧的身邊，輕聲低語的同時，聲音裏帶着一絲擔憂。即使是恩裏克也明白，回羅馬之後，教廷肯定不會給利奧好果子吃。

    “嗯，跟我走吧。”

    利奧這次回答，讓恩裏克的心沉了下去。

    騎士在選擇主君的時候，一般都會選擇一個更有前途的主君。

    君臣之間，並不是簡單的服從，更多的則是爲了前途，而共同奮鬥。但利奧這樣的行爲，讓恩裏克有些心灰意冷。

    畢竟他知道，利奧一旦回去，很可能就要失去權力了。

    但恩裏克的忠誠，還是讓他毫無怨言地點了點頭。

    “科拉多，你也過來。”利奧招呼着科拉多，“順便把葡萄牽過來。”

    科拉多點了點頭，很快就把黑馬葡萄給牽了過來，並且掛好了馬鞍。

    利奧幾乎毫不猶豫，翻身上馬，然後來到了博尼法斯的身邊。

    博尼法斯看到利奧的時候，自然是沒有好氣。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博尼法斯說，“你已經在這裏賴了夠久了。現在紙也搞砸了，該回去了吧？”

    “我就是準備現在回去。”利奧撒謊的時候表情沒有變化。

    一聽到利奧要回去，博尼法斯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狂喜的表情。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強行壓了下去。

    看着博尼法斯小丑一般的動作，利奧心中難免有些厭惡。但他覺得，這個傢伙還是有點用的。

    科拉多再次牽過來一匹老馬，讓博尼法斯坐了上去。

    隨後，利奧招了招手，讓恩裏克和科拉多跟着自己。這兩人神色各異，科拉多臉色嚴肅，而恩裏克神情落寞，可以看出兩人的政治智商完全不同。

    科拉多只是單純覺得這是一次護衛行動。

    恩裏克卻品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悄悄觀察完這兩人後，利奧才回過頭，準備帶着兩人出發。

    就在這時，瑪蒂爾達忽然出現了。

    她披着一件熊皮大衣，長髮被裹在了頭巾當中，就像是一位恪守婦道的女人，胸口還懸掛着十字架吊墜，來到了利奧的身邊。

    “公爵殿下。”利奧對着瑪蒂爾達微微點頭。

    “利奧卿，拿着吧。”

    瑪蒂爾達沒有說過多的廢話，而是從阿爾貝託的手中拿過了一把短弓。

    短弓已經被上好了弦，看上去蓄勢待發。當利奧接過弓的時候，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瑪蒂爾達真的會支持自己。

    歷史上的瑪蒂爾達，不是十分虔誠的嗎？

    利奧半信半疑，接過弓之後，瑪蒂爾達還拿來了一個箭筒。

    “一，二......九，十。夠用了。”

    瑪蒂爾達在數完之後，便幫利奧掛在了馬鞍側面。掛好之後，瑪蒂爾達擡起頭來，朝着了微微挑眉。

    此時，她與利奧心意相通。

    “早點回來，利奧卿。”

    “一定。”

    利奧握着手裏的弓，重重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策動胯下黑馬，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營地。

    看着利奧離去的背影，所有人看了一會兒之後，便紛紛散去，只留下瑪蒂爾達和她的幾個親兵騎士。

    “阿爾貝託。”

    當利奧一離開，瑪蒂爾達的聲音頓時就變得冰冷了起來。

    “在。”阿爾貝託低下了頭。

    “過一會兒伱帶人跟上利奧卿的隊伍。如果你覺得他沒有回頭的想法，那就把他綁回來。切記，不要傷到利奧卿。”

    “是。”

    阿爾貝託再次點頭。

    他很清楚，這才是女公爵的作風。

    ......

    四人騎着馬，走在路上。不知怎麼的，冰雪已經開始融化，或許是因爲雪太薄，又或許是因爲這幾天的太陽比較好。

    利奧作爲隊伍的首領，自然是第一個開口的。

    “博尼法斯，我想問一下，我回去以後，誰會接替我的職責？”

    正在喝酒的博尼法斯將酒囊放下，吐出了一口酒氣。

    “還能有誰？當然是教皇冕下的侄子安塞爾莫嘍。他還會來擔任盧卡主教，那樣就是託斯卡納公國的宮廷神父了。”

    “嗯......那我明白了。”

    利奧一隻手摸着下巴，思索着這件事。

    果然教廷還是要來摘桃子的。只可惜，自己不是任由別人拿捏的。

    “哎，你這回算是賺大了。教廷那邊說，到時候要給你晉升到六品去，說不定還要給你點職務。利奧，你說你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究竟是怎麼幹到的呢？”

    博尼法斯的言語依舊尖酸刻薄，完全就是看不起利奧。

    但利奧只是說：“教皇這樣任人唯親，不會被其他教士指責嗎？”

    “當然有了。”博尼法斯說，“圖斯盧庫姆伯爵，就是前教皇本篤九世的兄弟，他就很不樂意。這些迂腐的老東西，對我們改革派教士一直都有意見。不管我們做什麼，他們都要跳出來反對......”

    “行，我都知道了。”

    說到這兒，利奧忽然勒住了馬。

    葡萄微微甩頭，似乎對利奧的動作有些不爽。但它還是很快安靜了下來，乖乖地站在那裏。

    博尼法斯可不在乎利奧。

    他擡起頭，再次將酒囊對準嘴，猛灌了一口啤酒。

    雖然在科雷佐拉只有卡洛釀的啤酒，沒有好喝的葡萄酒。但對博尼法斯來說，足夠了。

    就在他喝着酒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是......

    聽着逐漸緊繃的聲音，博尼法斯感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