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都是惡魔的低語

    海倫娜居然站在了自己的前面。

    利奧有些出神。他很難想象，站在自己面前，爲自己阻擋那些騎士的，居然是當初自己救下的那個女孩。

    她還記得，自己闖進老修女的屋子裏時，海倫娜無助的眼神。

    這個弱小的女孩，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可她還是站在了利奧的前面。

    只可惜她的勇敢並不會被那些騎士看到。

    一個修女？

    看着海倫娜，兩名年輕騎士先是一愣，然後回過頭去，等待着帶頭的騎士的命令。

    但他們不知道，帶頭的騎士也沒頭緒了。

    這兒怎麼會冒出修女來的？

    按他的記憶，這塊地方壓根就沒有修道院。況且恰諾登扎一個屁點大的地方，修女來這裏做什麼，難道來給這幫什麼都不懂的鎮民講道嗎？

    那按這麼說，這個修女很可能就是假的了。

    爲首的騎士點了點頭，就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再次揮了揮手。

    “先抓她！”

    得到了上級的命令，年輕騎士立刻就回過頭，直接伸出手，把海倫娜給押住了。

    海倫娜甚至都沒機會反抗，直接就被兩個大漢押住。

    她的力量是在太孱弱，騎士甚至都沒花力氣，就把制服住了她。

    “喂，給我把這個姑娘帶過來，讓我看看她還是不是處女！”

    爲首的騎士用言語侮辱着海倫娜，也在質疑着她修女的身份。

    這下，利奧是不能忍了。

    他直接來到柴堆旁的牛車，從牛車裏抽出了一柄長劍，劍鞘都直接扔在了地上。

    自從穿越過來以後，利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喂，喂，你要做什麼！”

    爲首的騎士在看到利奧的動作之後，立刻就緊張了起來。隨着他的呼喊，那兩名押着海倫娜的騎士也回過了頭，看着利奧氣勢洶洶地朝着他們走來，手裏還提着一把劍。

    想都不用想，他們立刻放下了海倫娜，順便從腰間抽出了長劍，準備物理鎮壓這個無法無天的暴民。

    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怒吼。

    “都給我停手！”

    粗獷的吼聲，讓這些騎士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敢動彈。

    而利奧走上來，踹翻了一名年輕騎士，將海倫娜從地上扶了起來，還拍了拍海倫娜裙子上的灰塵。

    “不，不是，頭兒，他都對我們的人動手了！”

    爲首的騎士對着那個吼聲來源的男人看去，尖銳的聲音中帶着不滿。

    “動手？我看你是瞎了眼了！”

    阿爾貝託騎着馬來到這名騎士身邊，然後跳下馬，猛地將這名騎士拽了下來。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就摔得滿身塵土，被飄揚的灰塵嗆得喘不過氣來。

    沙包大的拳頭，忽然落在了他的面門上，一拳接着一拳，把兩名年輕騎士都看呆了。

    揍了那個騎士幾拳之後，阿爾貝託才鬆開手，臉上的憤怒仍沒有消散。

    他轉過頭，看向了兩名年輕騎士。

    年輕騎士看到阿爾貝託的眼神，甚至都不敢反駁，直接低着頭，灰溜溜地從利奧的身邊跑開。留下的，就只有利奧和海倫娜兩人了。

    阿爾貝託喘着粗氣，走到了利奧面前。

    “沒受傷吧？”他打量了一下利奧。

    “我沒事，倒是她......”

    “她怎麼了？利奧卿，一怒爲紅顏的感覺怎麼樣？”

    就在利奧攙扶着海倫娜的時候，瑪蒂爾達悠悠地出現。她穿着酒紅色的長裙，頭戴的夏普倫自然地垂落在肩上，側坐在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背上，繡着金絲的靴子從裙底露出，踩着做工精美的側鞍。

    她的語氣無比悠然，似乎是剛剛看完一出好戲的感覺。但利奧卻莫名的感覺，她的語氣當中有一絲幽怨。

    “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您，殿下。”

    利奧連忙向着瑪蒂爾達鞠躬，沒去直接回答那個問題。

    而瑪蒂爾達瞥了眼海倫娜，眉頭微微一蹙，然後又舒眉展眼，看向了利奧。

    “過來，利奧卿，來扶我下馬。”

    不知爲何，此時的海倫娜一直低着頭，不敢面對瑪蒂爾達。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讓她覺得瑪蒂爾達對自己有敵意。

    可惜利奧也顧不上她，只能來到瑪蒂爾達的身邊，伸出了手來扶住了瑪蒂爾達。

    瑪蒂爾達也將兩腿一併，熟練地從馬背上下來。

    剛剛挨了揍，躺在地上的騎士，就像個愣頭青一樣站了起來。他眼見着女公爵來到了自己身邊，就覺得自己有了告狀的機會。

    “公爵大人，就是他在鎮子裏賣東西！”

    騎士捂着自己的臉，伸手指向了利奧。

    “他？”瑪蒂爾達的語氣有些疑惑，“他賣些東西，怎麼了？”

    “這，這分明就違背了法律啊！公爵大人！”騎士急得幾乎都要跳腳了。

    他不能理解，爲什麼平日裏這麼公正嚴明的女公爵，此時好像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似的。

    聽着騎士的控訴，瑪蒂爾達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倒也對，那就從今天開始，利奧卿可以自由地在我的領地內購買和出售商品。這樣就不違法了。”

    騎士的眼睛瞪大了。

    女公爵這是分明就是在拉偏架啊！

    自己白挨了一頓打，還在年輕騎士們面前丟了臉，而女公爵還把胳膊肘往外拐。

    於是，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心頭涌起。

    “公爵殿下，我一直都很尊敬您，可您爲什麼要向着他......”

    “我看你是麪包吃多，吃昏了頭了！”

    阿爾貝託又給了騎士一拳：“他是教廷特使！那個來幫女公爵擊退了維託裏奧的教廷特使！你這個混賬，別給女公爵丟人現眼了！”

    本來，騎士還有些怨氣。

    但一聽到利奧教廷特使的名頭，他立刻就泄了氣。

    誰不知道，女公爵的麾下有一個戰力恐怖，而且喜歡燒人的教廷特使？

    一方面有教廷的背景，一方面有女公爵撐腰。這樣的人，騎士實在是惹不起。

    “利奧卿，你也不要追究他的過錯了。”

    這時瑪蒂爾達站了出來：“他也只是秉公執法，伱可以理解的吧。”

    “當然可以了，公爵殿下。”利奧說道。

    現在的瑪蒂爾達，利奧覺得就只能順毛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可千萬別再用那樣幽怨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了。

    似乎是計劃得逞，讓瑪蒂爾達有些小小的得意。

    她揮了揮手，令騎士離開之後，嘴角揚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角度。

    恩威並施，是一個統治者必須學會的手段。

    她忽然回過頭，說：“對了，利奧卿，你來這裏販賣這些木頭，是要做什麼？”

    “爲了籌錢。”

    利奧先是簡短的回答了一下，然後才說起了自己最近的經歷。

    “我想購置一些糧食，以便度過冬天。但那樣的話，我們就買些糧食。但我的手頭沒錢，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這樣啊......”

    瑪蒂爾達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做的不好，利奧卿。”

    嗯？

    利奧被瑪蒂爾達的話驚了一下，不知瑪蒂爾達爲何這麼說。

    “作爲你的封君，我本來該考慮到這些，給你一些錢的。但我沒安排到，那就是我的失職。這些錢，我會補償給你的。”

    原來是這樣啊。利奧在心中暗暗想道。

    不得不說，能遇到瑪蒂爾達這樣的封君，對絕大部分封臣來說，還真是個好事。

    能自我反省的領導，已經超越了絕大部分的同行。

    “還有，你的這些木材我全部買了，發給恰諾登扎的鎮民們，以我的名義。”

    瑪蒂爾達再次大手一揮，把利奧帶來的木材全部給包圓了。

    而且她還要給自己賺一波政治聲望。

    給自己塑造一個慷慨的形象，對她的統治是有極大幫助的。作爲一個女性君主，她必須得表現出超越常人的優秀品德，才能得到認可。

    在這一點上，瑪蒂爾達似乎很清楚。

    “還有，利奧卿。”

    瑪蒂爾達的話忽然落回到了利奧身上，讓利奧有些緊張了起來。

    “你去採購糧食的話，肯定是要去帕爾馬的，對吧？那你就陪同我一起去帕爾馬，如何？”

    “這個......”

    利奧其實是猶豫了的。

    他本來的想法，是把採購的工作交給卡洛去做的。自己在恰諾登扎賣完了東西以後，就回科雷佐拉去。

    可瑪蒂爾達不容利奧拒絕。

    “如果你不和我去的話，那些補償我可就不方便給你了哦，利奧卿。”瑪蒂爾達的聲音略帶玩味。

    “我從沒說過不願陪同您，殿下。能和您一同出行，是我的榮幸啊。”

    一提到錢的事情，利奧的眼神頓時變得清澈了起來。

    什麼想回去？

    那都是惡魔的低語，不是利奧本來的想法。

    “嗯，那就好。”瑪蒂爾達說，“剛好，去帕爾馬需要用到你出場。”

    用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