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路鳴澤，我不想死

    芙寧娜的身體，不是普通人的身體，那是魔神芙卡洛斯的身體，是以純水精靈爲基礎進化出的水之魔神的身體，所以，其實她本來就應該能掌握改變自我形態的能力。

    著名五星評論家-鍾離曾經說過，巖王帝君的化身萬萬千千，或許還會有成熟大姐姐的形象。

    相對的，同樣身爲魔神，而且種族還是可以千變萬化的純水精靈的芙卡洛斯，身體擁有變化的能力其實也很正常，只是芙寧娜之前一直都沒有掌握這種能力而已。

    她只是在掌握本該有的力量。

    魔神的軀體本身就擁有力量，最弱的鹽之魔神死後也會造成大範圍鹽化，這是魔神自帶的能力，而七神則是附加了古龍大權的魔神。

    提瓦特七神的力量看似簡單，只是掌握了一種元素的權能，被抽離了大權後就會失去力量，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

    七神的力量組成有三種，他們分別是：自我擁有的力量，原初之人碎片的力量，七之大權的力量。

    提瓦特的魔神並非先天，是生靈在吸收了原初之人的碎片以後，才得到成爲魔神的資格的。原初之人的碎片，也會被動賦予魔神熱愛人類的基礎概念，所以.魔神大多是愛人的。

    鍾離曾經見證過最初的大戰，那個時候的他並非魔神；溫迪也曾是千風中的一縷，後天成爲微風與希望的魔神；最初的水神厄歌莉婭，她也是在得到原初之人的碎片後，才獲得了成爲魔神的資格。

    魔神，不是一個先天的種族，而是融合原初之人碎片存在的統稱。

    像是個可憐的傻孩子。

    而現在，在與路明非多次進行精神交流接觸後，她的精神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成長，進而得到了掌握身體力量的能力，得到了她本就該擁有的力量。

    “但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

    路鳴澤看着彼方的屏幕，嘴角稍微上揚了一下，他的神態依舊優雅高傲，似乎並沒有把芙卡洛斯的倚靠放在心上，注意力還在哥哥和芙寧娜的身上。

    芙卡洛斯連忙擦拭眼角，液體的觸感在她指尖盪漾，那一刻，她似乎醉得沒那麼厲害了，坐直身板低頭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指尖劃過的溼潤。

    芙卡洛斯掌握的力量，是七之大權中神格的力量，以及五百年來積累的能量，再加上精神被原初碎片影響後的力量。

    “楓丹的預言就快降臨了，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最後的結局，屬於我的終焉，我只希望自己能在最後一段時間內過得好一些，哪怕只是被酒精麻痹，忘記痛苦也好。”芙卡洛斯輕聲低喃道。

    迷惘中的少女緩緩縮成一團，由她的感知所構成的電影畫面也逐漸消失不見，她緊緊握住手中的酒瓶，看着散落一地的薯片碎渣，將頭深深埋入膝蓋中央，陰影下，更多的水元素逐漸奔涌。

    “流淚，我嗎？”

    話落，她的身子無力下落，輕輕靠在路鳴澤肩膀上，同時發出陣陣酒後癡憨味十足的笑容。

    所以，神之心對七神來說，並非全部的力量來源，因爲神之心的力量只是七之大權，三大主體力量的其中之一，魔神融合原初之人碎片本身所擁有的力量，以及原初碎片的力量，也是七神重要的力量之源。

    芙寧娜之所以無法掌握身體中所擁有的力量，就是因爲精神太弱，沒有在融合原初碎片中進階的精神，自然無法完全掌握擁有原初力量碎片的身體，甚至連原本作爲純水精靈的力量也會被原初覆蓋。

    路鳴澤轉過頭，露出魔鬼般的笑容，低聲質問道：“若是你真的願意接受那命定的結局，那此刻身體又爲何在顫抖？眼角爲何在流淚？”

    屏幕內，兩邊世界的雨，都已經逐漸停息了，可影院內卻仍然有窸窸窣窣的雨聲，它像是鋼琴演奏的悲傷音符，瀰漫在夢中的世界內。

    我竟然在無意識間哭了，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如果是我的話，暗暗做出這種事其實也很正常吧，畢竟芙寧娜就.到底還是我太過懈怠了，總是想在夢境中過得放縱。

    “出門在外不多點防備嗎？”

    “我真正的想法？”

    簡單地說，就是精神帶不動身體

    芙寧娜所掌握的力量，其實就是自我身體的力量，最初作爲純水精靈的力量，然後又附加了些原初碎片對身體影響，進而後續衍生的力量。

    驚夢影院

    迷醉的芙卡洛斯癱倚在座位上，手裏拎着半瓶沒喝完的香檳，微微紅着臉看向大屏幕上的芙寧娜，她打了個酒嗝，笑着說道：“誒嘿嘿，真好啊，真好啊，真是不錯的結局。”

    “對，你真正的想法。”

    '你就不能裝作看不見嗎？'

    芙卡洛斯像是賭氣般的想到，溢出的淚水也變得更多，悲傷像是深海般將她淹沒，她想掙扎，但卻只能無盡下墜，無力感像是毒藥般爆發。

    一旁，路鳴澤默默的看着芙卡洛斯獨自哭泣，電影屏幕的另一邊也隨之熄滅，雖然他並沒有喜歡上這個可憐的女孩，但他卻不想在分享歡愉的時候看到有人被悲傷和絕望淹沒。

    這樣不好

    他明明是來分享快樂的，但芙卡洛斯過程給他的感覺卻像是最後的擺爛，她像是個被下達了病危通知書的病人一樣，在人生中最後的時光拉着他一起度過。

    她膽怯中藏着可愛，勇敢中蘊着悲傷，釋然中含着絕望，她像是個傻孩子一樣在絕望中本能靠過來，像是想乘着船駛過人生中最後的航線。

    '你喜歡犧牲我不管，但是，別死在我眼前，也別在我面前做這種像下定決心的小動作，我會很不舒服。'

    路鳴澤看着痛哭的芙卡洛斯，心中無奈的嘆息一聲，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這傢伙根本不想死，她求生的慾望很強，很濃烈，她甚至必須讓自己陷入悲傷的絕望中才有勇氣赴死，一切美好對此時的她來說都是毒藥。

    不僅如此，芙卡洛斯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喝酒，她和酒鬼神不一樣，她是因爲想要麻痹自己，想要體驗那種感覺，所以才一直喝酒的。

    生命之水是絕烈的酒精，就算芙卡洛斯的承受力不一般，但喝下肚恐怕也不會有多美妙，這種做法其實和她在諭示裁定樞機內自我放逐受苦類似，她想要去感覺那些美好，但卻又不敢讓自己過得太好。

    有些人，因爲弱小而偉大。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如果你說出來的話，我說不定會幫幫你。”路鳴澤輕撫着她的長髮，絲滑溫順的觸感讓他感覺很舒服。

    “.”

    芙卡洛斯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但又很快將頭再度低下。

    '明明我都已經這樣了。'

    她抽泣着，更多淚水溢出，她是懼怕會看到希望的，因爲一旦有了希望，那她赴死的決心就會收到阻礙，但這已經是她唯一的辦法了。

    芙卡洛斯在路鳴澤面前表現得那麼任性，像是個孩子拼命的展現自己的缺點，但卻又感覺自己做的不對，所以後續又會表現得很乖，讓如此衝突的形象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想被人在意

    她不想傷害別人

    而這樣的芙卡洛斯，也自然被路鳴澤發現了異常，他總是不說，就這麼默默的看着異世界的水神，這種衝突的感覺讓他感覺很有趣，但喜劇性表現的背後卻是悲劇，就像很經典的一句話

    喜劇的內核是悲劇。

    “真的不說嗎？”

    路鳴澤再次問道。

    芙卡洛斯暗暗握緊拳頭，微紅的眼睛側目看向路鳴澤，淡紅的朱脣微微輕啓，但卻又很快閉合，她像是個無法下定決心的人，看到希望都不敢主動握住。

    因爲她更熱愛自己的國度，這份熱愛就是她的責任感源頭，也正是因爲責任感，她才會如此悲傷彷徨。

    “伱可以不用急着回答，這樣，像以前一樣，去酒吧來杯特飲吧。”路鳴澤站起身，並向芙卡洛斯伸出手。

    “好。”

    芙卡洛斯的聲音微不可聞，她緩緩擡起手，鼓足勇氣去觸碰路鳴澤的手，但卻又會在觸碰的一瞬間彈開，像是觸電了一樣。

    她緩緩擡起頭，悲傷的眼神中蘊藏複雜的神情，喃喃低語道：“路鳴澤，你手上怎麼還有靜電呢？”

    “誒嘿？”路鳴澤笑了笑。

    “笨蛋！”

    芙卡洛斯嬌喝一聲，然後毫不猶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爲什麼突然就這麼勇敢了，或許是因爲剛纔悲傷的情緒被小小的靜電戳破了，使用心緒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漏洞吧。

    就這樣，兩人手牽手，走出偌大的驚夢影院，看向外面的暴雨天。

    “雨好大，你要不停一下吧。”芙卡洛斯看着暴雨，下意識退縮一步，又躲在驚夢影院內輕聲低語道。

    “其實雨沒那麼大。”

    路鳴澤拉着她的手，獨自走向暴雨，雨水講他淹沒，芙卡洛斯則獨自躲在沒有雨的地方，唯有兩人牽手的地方能讓她感受到被雨淋的感覺。

    '沒那麼大？明明連你的聲音都被大雨滴落的聲音覆蓋了！我都聽不清了！'

    芙卡洛斯輕輕咬緊牙關，鼓足勇氣同樣衝進了雨中，暴雨的聲音擊打着她的耳膜，雨點像是子彈般打在她的身上。

    “快跑啊！”

    路鳴澤拉着她的手，在暴雨中狂奔，以最快速度衝向酒店，暴雨中隱約傳出他那放蕩不羈的笑容。

    “啊啊！”

    芙卡洛斯也在暴雨中吶喊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麼，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在發泄般的瘋狂奔跑，淚水和雨水她都分不清了，她只知道這樣釋放的感覺比身上的痛苦更酸爽。

    這樣，其實也不錯？

    兩人跑了很遠很遠，像是在走一段沒有盡頭的路，雨水像是悲傷般要將芙卡洛斯弱小的身體壓垮，她哭着鬧着，她的聲音被雨淹沒，她用盡全力的奔跑着，最終忍不住吶喊道：

    “路鳴澤，我不想死！”

    雨能沒有因此停息，反而下得更加猛烈了，她的一切聲音都被掩蓋，似乎沒有人知道她在雨中說了什麼，而她也只是牽着路鳴澤的手奔跑。

    一段時間後，酒館內

    渾身被雨淋透的芙卡洛斯無力的癱倒在地上，她不明白，爲什麼這雨能將她打得這麼痛，明明她是楓丹的水神，對水元素的攻擊應該是有極高抗性才對，這到底是什麼雨。

    另一邊，路鳴澤也依靠着坐在酒吧牆邊，他只是笑着，沒有言語。

    芙卡洛斯突然想到了自己剛纔在雨中說過的話，臉突然紅了，她像是發泄般的吶喊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我要喝好喝的！我要吃好吃的！我要.我要”

    說着，她的淚水再度溢出，像是發泄但卻又不敢般的繼續低語道：“我要.繼續活下去。”

    “真是好孩子。”

    路鳴澤的臉上露出笑容，並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歡愉，真好。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

    芙卡洛斯彈跳起步，瞬間撲到路鳴澤身上，一邊哭一邊說道。

    “沒有什麼東西是註定的，你之所以感覺它是註定的，那只是因爲你沒有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而已。”

    路鳴澤回憶着自己的世界，回想起他們一次一次重開的旅途，最終笑着說道：“就算失敗再多次，終究還是會有一次成功的，失敗只是因爲沒有找到正確的道路而已。”

    “說的好聽，那我怎麼做啊，我怎麼才能拯救楓丹人啊！”芙卡洛斯吶喊道。

    “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讓他們變成真正的人吧。”路鳴澤說道。

    “咔嚓！”

    夢中的世界出現裂縫，路鳴澤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抹深沉的倦意，芙卡洛斯感覺到了這種異常，她擡起頭看向世界，看向疲倦的路鳴澤，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了？”

    “我不是說過嗎，出門在外，要多做點防備才好，陌生人的東西不要隨便喝。”路鳴澤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誒？”芙卡洛斯茫然。

    下一刻，夢中的世界歸於虛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