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攻城（大章）

    一番對轟下來，齊國軍營這邊落入了下風，這讓金國那邊見攻擊奏效士氣大振，呼喊着繼續轟擊。

    “不能這麼打，敵人投石機前有遮擋，要以仰角打拋物線！”

    趙當和丁相輝見牀弩攻擊被擋下，立刻對着老兵們說道。

    “敵人那邊亮光不夠，看不清楚不好打。而且你們看，敵人拋石機前面的沙袋很高，咱們弩箭的拋物線能有拋石機高？”

    老兵們自然知道要想辦法越過障礙物，可敵人很狡猾，拋石機藏在掩體後，牀弩是沒辦法的。

    “那就打人，他們又不都在掩體後！”

    趙當開口道，一直這麼被動挨打不是辦法。

    “把這個掛上去，打高仰角！”

    丁相輝把一個葫蘆掛在了弩箭之上。

    “火油！對呀，用火油！”

    老兵們立刻反應過來。

    “投石車，上點火油！”

    趙當立刻反應了過來，對着投石車那邊喊道。

    “火油！上火油！”

    阮力和黃中輔也是反應過來，投石車的鬥裏火藥上都是綁上了火油葫蘆。

    “還是年輕人腦子好使啊。”

    魯智深看着這一切笑着說道，他看着後方正在撤走的大軍感嘆道，他們這邊不能有亮光，不能讓敵人知道他們的主力在撤走。

    光亮只要一邊有就行了，他們這邊不能有，那就讓對面有，暗處打明處那也是優勢。

    投石車和牀弩同時發力，爆炸聲在金軍陣前響起，火光中火油被點燃，星星點點的爆燃而來，剎那間金軍陣前是火光一片。

    慘叫聲同時響起，那些被點燃火油濺到的金軍痛苦的哀嚎着。

    “打！”

    齊國營地這邊見敵人那邊火光一片，火光將一切照得清清楚楚，興奮的大吼起來，投石車和牀弩不斷的攻擊着。

    金軍那邊亂成一團，拋石機接二連三的被摧毀，最前沿的金軍嚇得連連後退。

    “可惡！”

    完顏宗翰看得惱怒，剛剛起勢就被敵人破解了，這試探又失敗了。

    “撤！”

    完顏婁室下令道，進攻失利，現在只能先撤。

    金軍狼狽而去，火油燃盡，黑夜再度恢復寧靜。

    魯智深到了前線，看着那些敵人摧毀的營牆，只是嘆了口氣。

    “都耷拉着腦袋幹什麼，剛纔不是很勇嗎？”

    魯智深看着黃中輔、阮力等人，戰前還叫囂着的幾個小年輕，現在都是耷拉着腦袋，像是鬥敗的公雞。

    “因爲有人戰死？有人受傷？”

    魯智深見幾人都看向不遠處的傷兵營，又看着他們身上的血跡，也就知道這幾個小子是怎麼了。

    死人並不陌生，上過戰場的誰沒見過死人，可身邊的人死去和陌生人死去，感官上是完全不同的。

    “進了軍中就要習慣生死，帶着死去兄弟的那一份繼續活下去。”

    魯智深說完便離開了，他要去傷病營看看。

    幾人見魯智深去了傷病營，也是跟了上去，他們自己不敢去面對這些，但跟着魯智深就不同了。

    金軍試探了一天，從早打到晚，這可把太原府上的守軍看呆了，他們都快忘了他們才是最危險的哪一方。

    “他們這是怎麼了？”

    張孝純看着遠處的戰鬥完全不理解了，齊國大軍就是死守不出，金軍就是試探不強攻，雙方都透漏着古怪。

    “張知府，咱們要不突圍吧！”

    馬擴忽然開口道，他聲音很小，又離張孝純近，這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

    “你胡說什麼！”

    張孝純厲聲呵斥馬擴，他是太原知府，怎麼能丟下太原府？

    “張知府，援軍死傷過半無力再來！咱們堅守的意義何在？突圍出去，保存力量才能再殺回來啊！”

    馬擴開口道，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太原府已經沒有守衛的必要了。

    “我若走，太原府百姓怎麼辦？我當初聚攏他們時可是答應過他們，要讓他們在太原府安居樂業！”

    張孝純指着身後的太原府，現在府裏的百姓都是他招來的，他給出過承諾。

    張孝純看着太原府，這是他心血所在，可又一回頭，看着敵人，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你走吧！你本就不屬於太原府！”

    張孝純看向馬擴，他也清楚如今的處境，太原府遲早要破，他可以和太原府共存亡，但馬擴不用。

    “張知府，我不是害怕！”

    馬擴開口解釋道，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若是怕是根本不用來太原府。

    “我知道，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活着才能趕走金人！”

    張孝純擡手制止了馬擴，他當然知道馬擴不是貪生怕死。

    第二天一大早。

    魯智深帶着人在營地外巡視，似乎是在查看敵人造成的損失。

    這一切都被完顏婁室和完顏宗翰看在眼裏，他們見魯智深在營地外來回走了許久，心中挫敗感瞬間消散不少，他們終究打出了些成果，敵人就是不敢出營寨硬拼。

    “咱們其實打得也不錯！”

    完顏宗翰開口道。

    “可還是沒辦法把敵人趕走，沒辦法安心攻打太原府！他們這是在牽制我們！”

    完顏婁室皺眉開口道，現在看來敵人就是想牽制他們，而他們還真被牽制住了。

    “早知如此當初敵人剛來時就該衝殺過去！”

    完顏宗翰有些後悔了，他們這次來的都是輕騎兵，面前器械精良的齊國大軍，他們沒辦法攻下營寨。

    “先打太原府，我就不信魯智深會眼看着我們攻下太原府！”

    完顏婁室開口道，他們現在沒什麼好辦法，試探了幾次都是無功而返，自己受的損失似乎還大一些。

    “好，我這就去安排！”

    完顏宗翰也是同意了，敵人既然不出來，那他們就不客氣了，等進了太原府，他們再慢慢的對峙。

    金軍很快就集合了起來，兩萬多大軍聚集在太原府外，一萬多大軍繼續在高坡之上防禦。

    太原府上，張孝純和馬擴臉色很是難看，馬擴本是準備今天敵人再戰時趁亂突圍，可沒想到金軍今天不去找齊軍了，竟然是直撲他們太原府。

    “快，都隱蔽好！”

    張孝純看見金兵推出拋石車，立刻大聲提醒着軍卒們，他們昨日可是見過這拋石機的厲害。

    “打！”

    完顏宗翰沒有絲毫猶豫，他們打不下齊國營寨難道還打不下太原府？

    拋石機不斷的拋投着炸藥包，太原府城上是火光一片，大量的煙塵碎石被炸飛。

    “繼續”

    完顏宗翰見城上被炸得不敢擡頭，心中冷笑，如果不是齊國大軍他們現在已經打下太原府了。

    完顏婁室在高坡之上看着一切，他帶着騎兵列陣於高坡之上，服侍着整個太原府周圍。

    “我看你們能忍多久！”

    眼了眼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太原府，完顏婁室冷眼看向齊國營地想道，他這裏有一萬五千輕騎，魯智深只要敢帶兵出營，他就衝殺而下。

    齊國營地，衆人都是看着被攻打的太原府。

    “這些人難道什麼器械都沒有麼！就這麼縮頭捱打也不是個事啊！”

    黃中輔開口道，到現在爲止他沒有看見太原府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擊，雖然有城池，但長期這麼下去也不行啊。

    “你以爲誰都像咱們啊！東京那地方除了昏君就是貪官！沒一個好東西！”

    阮力開口道。

    就在衆人看得起勁時，魯智深也來了。

    “魯相！咱們怎麼辦？”

    黃中輔幾人見魯智深來了，都是激動的上前。

    “什麼魯相！休得胡說！”

    魯智深立刻板着臉說道。

    “樞密使可是能開府建牙，自然能稱相！”

    幾人笑嘻嘻的說道，昨夜之後，他們也算是和魯智深混熟了，知道魯智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叫大師就行！”

    魯智深難得不好意思，一擺手道。

    “大師，咱們出去打一陣？”

    幾人也沒有多開玩笑，魯智深是他們的長官也是他們的長輩，太過隨意不好。

    “出去？你們看看，敵人騎兵列陣於高坡之上，就等着咱們出去呢！”

    魯智深指着另一邊的金國騎兵。

    “大師，咱們有器械，連弩列陣，牀弩和投石機開路！”

    章丘開口道。

    “然後呢？咱們平推過去？咱們這裏只有五千人了，出去就露餡了！”

    魯智深搖了搖頭。

    “那咱們就看着敵人攻城？”

    阮力有些急了，太原府那狀態可不是很好，真要是不救那就被金人拿下了，到時候敵人有了城池，被動的就是他們。

    “看把你們急得！攻城哪有那麼簡單！金人看着打得風生水起，實際上離破城還遠着呢！”

    魯智深搖頭道。

    “這不是快破了嗎？”

    幾人指着太原府，金人的轟擊已經停下了，太原府上狼藉一片，金人的攻擊很有針對性，他們的拋石機是找準一個點猛打，最慘的那一處城樓都被打塌了。

    “快看，敵人推着攻城車去了！”

    幾人眼尖，又是看到了鵝車和雲梯之類的器械。

    “慢慢看着吧！這攻城和守城是門大學問！”

    魯智深笑而不語。

    太原府外，金軍靠着鵝車到了城牆之下，雲梯搭上，舉着盾牌就開始往上爬。

    “打！”

    就在金軍以爲勝利在望時，城上猛然出現大量守軍，滾石、圓木、熱油、金汁一齊招呼起來。

    近前的那些金兵頓時慘叫起來，雲梯上的那些更是被熱油和金汁躺得抖若篩糠，一個個慘叫着摔了下去。

    “鵝車上前，拋石機壓制！”

    完顏宗翰立刻下令道，敵人的反抗他並不意外，如果太原府連反抗都沒有那他們這麼長時間的圍城算什麼？

    拋石機一出，城牆之上頓時被炸得屍骸遍地，不少守軍被爆炸震飛了出去，摔下了城牆。

    又是轟擊了一陣，鵝車再次掩護軍卒靠近，先登軍卒再次舉着盾牌開始登城。

    而城上守軍也是再次出現，又是一樣的方法打退了攻城的金軍。

    “就這樣往復？”

    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攻城戰，幾人年輕人都是目瞪口呆。

    “我那兄弟就是把你們保護得太好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古攻城就是如此，不斷的消耗，直到把守軍消耗完！”

    魯智深指着太原府對幾人說道，孫磊不喜歡這種人命的消耗，所以他們這邊從沒有什麼大傷亡。

    可這不行，軍人可以不必去死，但必須知道和感受戰場的可怕，這樣才能在遇到絕境時任然能堅持不放棄。

    “太原府至少有三千守軍，他們還動員了幾千民夫，金軍有咱們牽制，攻城也不算果決，這種打法太原府至少能守兩三天！”

    魯智深看着遠處的太原府開口道，從孫詡那裏他已經知道了太原府的守備力量。

    “大師，咱們是不是在等什麼？”

    幾人看了看太原府又看了看魯智深，這才低聲問道，這其實不難猜測，魯智深只帶了兩萬人來和敵人對峙，而現在還分兵兩路，這明顯是在等什麼。

    “等援軍唄！你們可別小看金人，這夥人雖然是蠻夷，但戰鬥力不俗，真要是正面交戰，若是沒有器械，咱們勝算可不大！”

    魯智深沒有隱瞞，這情況目前只有將領知道。

    “援軍！”

    幾人都是臉帶喜色。

    ……

    金軍攻打了一整天，依舊沒能攻上太原府，守軍很是堅決，不管金軍如何猛攻，都是咬着牙堅持。

    “可惡，我殺光你們！”

    完顏宗翰指着太原府上怒罵道，但他卻沒有再下令攻城，而是讓軍卒退後休整。

    “齊國那邊沒有動靜，我看到了魯智深，他也在關注太原府，不過沒有出兵！”

    完顏婁室對着完顏宗翰說道。

    “太原府再有兩天就能拿下！”

    完顏宗翰也說着自己這邊的情況。

    “兩天？嗯，我明日會小心一些！”

    完顏婁室開口道，還有兩天就能破城，那明天就是最關鍵的一天，如果魯智深還能忍住，那太原府就是他們的，這次戰爭他們也就贏定了。

    一衆軍中高層商議了許久，他們分析了各種可能，也研究了對應的策略。

    第二天。

    “報，副都統，五萬敵人從北方而來，距離此地不足五十裏！”

    一名騎兵慌忙跑進中軍營帳喊道。

    “什麼？五萬！”

    完顏婁室和完顏宗翰嚇得從行軍牀上滾了下來，他們昨夜商議戰事到了後半夜，本以爲一切都在計劃中，怎麼一大早就有這種噩耗傳來。

    “快吹號角！”

    完顏婁室大吼一聲道。

    號角聲忽然響起，整個金軍營地也亂了起來，營地如同炸了鍋，軍卒們都以爲是齊國大軍殺來了。

    可等大軍集合完畢，遠處的齊國營地一點動靜也沒有。

    “走，去那最高的地方！”

    完顏婁室見大軍集合完畢，立刻指着太原府外最高的一出山崗說道。

    軍卒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執行命令，快速的撤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