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君臣，老小

    文德殿內。

    一道門前兩大侍衛，氣勢不凡。

    韓忠急匆匆趕來，直接跪在了門口。

    “陛下，老奴回來了。”

    此時，裏面傳來有些蒼老沙啞的聲音。

    “進來！”

    “是！”

    韓忠彎腰進去，然後跪在了一張書桌前。

    大夏王朝皇帝楊武，看上去蒼老無比，靠在一把椅子上，一上一下的輕輕搖晃着。

    韓忠再度跪在地上：“陛下，楊將軍說，不論以前，現在，還是將來，他的選擇都不會變，楊將軍說他的刀只斬敵酋，不殺自己人！”

    “唉……”

    楊武嘆息一聲，隨即露出幾分笑容：“不過他要是輕易改變了選擇，那就不是楊戰了！”

    “朕留他的命到今天，世人都以爲朕是忌憚他的戰功赫赫和軍中威望，以及北方的神武軍和武王，呵……真是笑話，一個被留在天都城的人，朕想他死，他能多活一刻？”

    韓忠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此時，忽然楊武問了句：“韓忠，你覺得他有忠心嗎？”

    韓忠神色一肅：“楊戰對陛下不尊不敬，自然沒有忠心！”

    “不，他有忠心，他忠的是大夏，不是朕！”

    楊武說完，帶着幾分自嘲的語氣：

    “遍尋王朝上下，就只有那小子對朕胃口，但是那小子卻不願意與朕同舞，你敢相信，那小子竟然還看不起朕？”

    韓忠聽到這些話，都不禁趴在了地上，有些心裏發毛。

    楊武卻自顧自的說着：“要不是朕，他能成爲神武軍統帥？他能成爲大夏戰神？他能成爲北濟無冕之王？”

    “可是，他就是不願意爲朕做事情，他以爲他是皇帝？他胸懷天下，朕難道就只爲自己？”

    韓忠的額頭都冒出了汗水了，瑟瑟發抖。

    楊武看了瑟瑟發抖的韓忠一眼，眼中閃過幾分不屑。

    “就因爲你們這些人太多了，反倒是讓朕越發欣賞那小子了！”

    說完，楊武語氣變的冷了下來：“馬上，讓楊戰來見朕！”

    韓忠一愣，擡起頭來：“現在？”

    “對，就是現在！”

    “是，陛下！”

    韓忠起身，退了出去。

    走出門，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似乎感覺，死過了一次。

    楊武依舊坐在搖椅上，慢慢的搖晃着。

    一會兒，楊武竟然睡着了。

    卯時了。

    楊戰也來了。

    “陛下，楊將軍來了。”

    楊武睜開了眼睛，老眼也不禁明亮了許多。

    “讓他進來，其他人都退下！”

    外面的韓忠有些焦急：“陛下，守衛留下……”

    “滾！”

    楊武只是說了一個字。

    韓忠和外面的守衛紛紛退下。

    楊戰倒是沒想到，這時候了，皇帝居然還要召見他。

    走了進去。

    看着那坐在搖椅上的皇帝，楊戰露出笑容：“陛下，三年未見，蒼老了許多了。”

    “唉，歲月不饒人啊！”

    說着，楊武就要坐起來。

    楊戰上前，親手將楊武扶起來。

    楊武看着近在咫尺的楊戰：“你小子，這又獻殷勤了？”

    “出於對老人家的尊重而已。”

    “呵，朕在你眼中，就是一個老人家是吧？”

    楊戰露出笑容：“你自己說的，別把你當成皇帝，當成長輩。”

    “哈哈……臭小子，該記的一句沒記，不該記的記住了。”

    楊戰笑道：“哪能啊，都記住了。”

    這時候，楊武起身，伸出手：“走，扶朕去去窗口，看看日出！”

    “好！”

    楊戰扶着楊武的手臂，已經很乾瘦了。

    微微皺眉：“老爺子，你這身體不太好啊。”

    “年紀到這裏了，朕當年御駕親征，被蠻皇那老匹夫傷了本源，能支撐這麼多年，都算是厲害了，好在，你小子算是爲朕報了仇。”

    說到這裏，楊武很是欣慰的。

    站在窗前。

    天還沒亮，太陽也沒有升起來。

    “快去，那邊櫃子裏，有好酒，去拿！”

    楊戰尋着楊武指的方向，走了過去，打開了櫃子，從中拿出了一個酒罈。

    搖了搖，還剩一半了。

    “你這是偷偷摸摸的喝剩下的？”

    楊武橫了楊戰一眼：“有得喝就行了，還問七問八的。”

    “得，你說了算，誰讓你是皇帝呢。”

    “那你來當？”

    要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嚇的要死了。

    但是楊戰聽了，白了楊武一眼：“我又不是你兒子，你肯，別人也不肯！”

    楊武瞪大老眼：“臭小子，你還真敢說啊？”

    “反正都要被你拿捏死了，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說着，楊戰就掀開封口，就這麼仰頭喝了起來。

    咕隆咕隆……

    楊武看着楊戰的豪飲，沒好氣道：“你也不怕朕下毒？”

    “世人都說你小肚雞腸，其實我知道，你老了，但是豪氣還在，用不着這樣的下三濫勾當。”

    楊武伸手，將酒拿了回來：“還能不能好好陪朕說說話了？”

    接着，楊武仰頭，也十分豪氣的灌了幾口。

    可惜，終究是老了，猛喝了幾口，就劇烈可是了起來。

    “我說老爺子，不行就別裝了，累不累？”

    “朕還行！”

    楊武臉都咳紅了。

    楊戰提着酒罈，看向遠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楊武也看了過去。

    忽然，楊武說：“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吧？”

    “記得，差點就被你砍了！”

    “老子就說，哪裏來了個愣頭青，敢對朕不敬！”

    說到這裏，楊武視線似乎飄遠，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年前。

    楊武慢慢的說：“還記得你當時對我說的話嗎，你說你要是能統兵，能打的蠻國十年不敢再犯境。”

    “對啊，我做到了！”

    “當時我怎麼跟你說的？”

    “你說，這有什麼用？你說只有滅了蠻國，大夏王朝才能消除外患，十年不敢再犯，十年後呢，現在有你，以後或者還有別的人，但是若是有一天，沒有人能夠抵抗這蠻國了，那我大夏王朝的子民，還能安穩嗎？我這楊家江山，還能四海昇平嗎？”

    楊戰說着，皺起眉頭，矛盾，就是那時候開始的。

    楊武老臉上寫滿了嚴肅：“後來我又告訴你，武王若是死了，朕能收回他的封地，全數給你，我封你爲北境王，執掌整個北域，無論錢糧兵卒你都可以自給自足，進退自如，再無後顧之憂！”

    “東北有其他大軍鎮守，鳳臨國不足爲慮，你可以放開膀子將我邊疆向北推進，拿下蠻國遼闊的草場，蠻國就再也成不了我大夏心頭之患！”

    楊武轉頭，老眼依舊凌厲，目光灼灼的盯着楊戰：

    “難道朕的謀劃對大夏王朝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