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陰生子

    “當時的我看到這一幕，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恐懼倒是談不上，因爲我這麼多年，一直從事陰陽之事，在可怕的場景我也見識過，但即便如此，我仍舊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於是我再次確認性的看了一眼，沒錯，的確是白天的那個姑娘，此時的她渾身都是水，不止如此，她的模樣，就像剛剛從泥土裏鑽出來一般，骯髒不堪，雨水滴落在地上，都是化成了渾濁的泥水。

    因爲我從事的便是陰陽之事，因此對於如何判斷一個人的生死，自然是有着絕對的把握，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姑娘絕對是死了的，那眼前這個是什麼？大抵也唯有用鬼魂來解釋，才最合理了吧？”

    “當時的我雖然知道眼前這個不是活人，但是我卻絲毫沒有懼怕，原因無他，憑我這大天師的修爲，恐怕反手便能將之鎮壓，而她也一定能感覺到我體內磅礴的陽氣，因此斷不可能做出作死之事。

    所以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迴應一句，外面雨大，你要不要進來？”

    “而那姑娘聽到這句話，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隨後輕輕的搖了搖頭，半晌，才緩緩的從自己寬大的衣袍下摸索出了一個東西，做出了遞給我的動作。

    我詢問她是不是要給我，她點頭，我這才伸手接過，就這一接，我才察覺到不對勁，這是一個像是包袱一樣的東西，但卻是溫熱的，很難想象，一個冒雨前來的死人，竟然會拿出一個溫熱的東西來。

    這時，她用手指了指包袱，示意我打開，我雖有疑惑，但還是照做了，就在我一點點解開包袱的時候，我的心境也隨之發生了改變，因爲這包袱中的東西不是別的，竟然……是一個嬰兒！！

    我說爲什麼會是溫熱的，因爲這赫然是一個孩子，而且這姑娘冒着這麼大的雨趕來，這懷中的嬰兒，竟然半點都沒有沾到雨水，然而，正當我疑惑不解的時候，這姑娘竟然緩緩開口了！”

    “大叔，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這個孩子來歷不明，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對於我自己如何懷孕的，我都不明所以，因此這件事情是沒有結果的，只有我死才能說明一切，但即便如此，我仍舊是他的母親，我可以隨意選擇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沒有選擇的權利，因此他可以活下去，跟着我一塊死，對他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請求你讓他活下去，你是個好人，所以你不會不管他的，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就這樣跟着我去死，我請求你，可以嗎？”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根本無法說什麼，只能暫時答應她，正像她說的那樣，這個孩子是無罪的，他又活下去的權利，於是沒有任何考慮，我點頭答應了，而就在我答應過後，那位姑娘也是笑着衝我鞠了一躬，而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再無動靜。”

    “這時，我才注意到懷中的孩子，而我也大概推測出了一些原委，那位姑娘，的確是死了，但是當時她腹中的孩子卻還活着，就在她下葬之後，孩子出生了，憑藉着身爲母親的那一股執念，讓她又重新站了起來，拼死將孩子送了出來。

    死人生子，這在茅山宗的歷史上，也曾經出現過，女子本弱，爲母則剛，身爲母親的執念，能夠化作一股力量，讓她獲得超凡的能力，這和鬼魂是有區別的，而這種死人生子的現象，我們也將之稱爲陰生子！”

    “當時，我和你奶奶望着手中的孩子，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因爲五弊三缺，斷然不可能有子嗣的，而眼下這個孩子，莫非就是上天可憐我，天賜給我一個孩子，來圓了我的夢嗎？因此毫不猶豫的，我和你奶奶就決定將這個孩子扶養長大，從今天起，我便是他的爺爺。”

    “沒錯，看到這裏，想必你也明白了，那個孩子便是你了，小九，因此你並不是爺爺親生的，而是你的母親不忍看着你死去，用陰生子的方式，將你留在了世間，答案何其殘酷啊，但事實就是如此！”

    “後來，我便和你奶奶承擔起了扶養你的責任，因爲你出生的那一天，剛好是九月九日，便將你取名爲“九”，但是在你日復一日的成長中，我卻發現了一個祕密，你竟然是百年不遇的重陽之體！！重陽之體危害甚大，這在道門之中，是不允許存在的，一但發現，便要滅殺之，這是上天再爲難我們爺孫倆啊？我又怎麼可能對我的孫兒下手呢？思量再三之後，我決定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而且我也聽說，只要修煉到傳說中的跨境境界，便能分離出重陽之體中的另一道魂魄，於是乎，我開始沒日沒夜的修煉，妄想達到那一步，只求能在你的重陽之體作用之前，達到那傳說中的境界。”

    “但是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人力這一點，還未等到你的重陽之體出現作用，茅山宗便爆發出了內亂，激進派以你的重陽之體爲由，發動了討伐我的戰爭，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想我林震南一生，未曾做過什麼錯事，上天爲何要如此待我？”

    “我悵望灰天，一方面是我視爲畢生夢想的茅山宗，一方面又是我的孫兒，小九，你告訴我該怎麼選擇呢？這幾乎是一個無解的殺局，我既不能和茅山宗弟子開戰，因爲一但打起來，無論勝負，死的都是我茅山宗弟子，那將是不可挽回的損失，而另一方面，又是我最愛的孫兒。

    其實我很清楚，激進派並不是想除掉你，只想逼我退位，而是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表現出他們一直以來包藏的禍心，在夾縫中，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我死！！”

    “只有我死，這場動亂才能結束，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而只有我死，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激進派的領頭人，雖然思想不對，但還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只要我用性命保住你，他不會對你下手的！”

    “話雖如此，但我仍舊有一件事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