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絕望之境

    懷鶴峯頂。

    木青見溪川等人不再圍着陸臺，反而來到葉青羽身邊，眉頭微皺，望了身後一眼。

    雖然意外不少，但局面的發展沒有偏離最重要的目標，只要將劍鬼連同斬兵劍一起封印，大家也不用被迫離開……

    只是陸臺爲什麼也不着急？

    懷鶴峯上注意到陸臺的人終究是少數，大多數人都將視線集中在了斬兵劍上。

    這柄與劍聖淵一起創造傳奇故事的仙兵長三尺，外形很普通，質地更是像極了普通的鐵劍。

    或許是受到了它的影響，灼雪峯如今打造的制式長劍才會與它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它能被如此多的聖王境鄭重以待，就沒有人會把它和其它劍聯繫在一起。

    一道道裂紋遍佈斬兵劍的劍身，因爲封印的緣故，肆虐的凶氣都被壓制進了劍身內部，一道道紅芒在裂紋內部左衝右突，沿着裂紋的紋路閃爍不休，像極呼吸的腮。

    終於，在葉青羽幾女的努力下，紅芒在衆人的注視下一點點黯淡，直至徹底消失。

    所有的凶氣連同那只囂張的鬼都被封印進了斬兵劍內部！

    斬兵劍變得黯淡無光，越發像一柄普通的鐵劍。

    葉青羽眉頭一展，正要做最後的收尾，意外在懷鶴峯上下皆不願的氣氛下爆發。

    懸停在空中的斬兵劍輕輕一顫，一道無形的劍意擴散開來，葉青羽首當其衝，雙眉猛地一皺：「噗呲——」

    血灑長空。

    葉青羽噴出一口血，身形倒飛出去撞在溪川身上，溪川悶哼一聲，抱着葉青羽立刻朝地面墜去。

    白荷三女的情況比葉青羽還要糟糕。那道擴散開的劍意葉青羽沒有阻擋的時間，她們更沒有，被波及後，經脈斷裂，如斷線風箏一般倒栽向地面。

    「譁！」

    窒息的恐懼讓譁然聲在此時才響徹懷鶴峯上下。

    葉青羽雖然不是無極劍宗的人，但她的表現出來的實力，早已經贏得了衆人的認可和尊敬。

    就是這樣一位和陸臺實力不相上下的強大劍修，竟然在一道劍意下毫無還手之力！

    「救人！」

    一聲大喝響徹半空。

    藏劍長老盯着陸臺平靜的臉，提醒着身後衆人。

    蘇黃幾人身形一閃，衝向地面，懷鶴峯上的木青當即看向歐冶晴。

    歐冶晴連忙打開陣法，放衆人進入陣法，懷鶴峯頂瞬間忙碌起來，救人的救人，鞏固陣法的鞏固陣法。

    稍讓大家鬆一口氣的是，直到藏劍長老回到峯頂，斬兵劍和陸臺都沒有任何動靜。

    這與懷鶴峯上的忙碌的對比極爲明顯。

    葉青羽還能站着，見木青過來，凝聲道：「是道則的力量，它剛纔的攻擊已經入道。」

    跟在木青身後的歐冶石聞言色變，道：「不可能，劍鬼若是已經媲美合道劍修，我們不會有機會做到這一步。」

    木青若有所思，說道：「劍聖淵曾在斬兵劍身上留下過一道封印，劍鬼能誕生，所吞噬的力量，恐怕不只是歷代宗主的神識，也包括這道封印的力量。」

    葉青羽接過木青送來的丹藥服下，微微閉眼：「這種可能性最高，若是能堅持到這股力量消耗乾淨，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葉青羽沒有說有機會反敗爲勝，還是活下來。

    木青轉身望向峯外，陸臺正好看着他們這一羣人，兩人的視線在無聲中撞上。

    陸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連一絲譏嘲也沒有，但卻更讓人的情緒憋悶。

    這是一種絕高的姿態，是在用沉默告訴懷鶴峯上下，就算用盡辦法反抗

    也改變不了什麼結果。

    該妥協投降嗎？

    木青收回視線，看向身邊衆人，正要開口，藏劍長老卻率先說道：「灼雪峯依舊負責陣法，懷鶴峯負責救治傷員，我和蘇黃歐冶石三人來攔下這一人一劍。」

    木青眉頭一挑。

    藏劍長老這時才看向木青，嘴脣微動，傳音道：「現在離開還來得及，今日懷鶴峯上下只要還有一人活着，就不會忘記你們今日相助之恩。」

    峯外，陸臺見懷鶴峯上下重新凝聚起反抗的態度，也不意外，來到斬兵劍身邊，伸出手想要握劍，卻握了一個空。

    斬兵劍躲開了他的掌控，劍鬼的聲音傳出，陰冷無比：「你早就知道我吞噬了那道封印上的力量？」

    「猜到了。」陸臺坦誠回答道。

    劍鬼冷笑：「到現在你還想着消耗我的底牌。」

    陸臺眉頭一皺，看向懷鶴峯，「我可不想死這麼多人。但他們已經否定了我爲之謀劃的一切，不需要我替他們做出的那樣一個選擇。」

    劍鬼沉默片刻，選擇相信陸臺，說道：「一劍。」

    陸臺點點頭，握住了斬兵劍。

    這一百年來，陸臺和劍鬼都未能在境界上拉開距離。

    二者之間的羈絆越深，劍鬼越忌憚陸臺利用劍傀印記反過來建立契約印記，但又不得不面臨最現實的問題——雖然討厭劍聖，但它又不得不藉助劍聖留下的力量達到圓滿之境。

    它不願意消耗太多的道則力量，就只能藉助陸臺的手。.z.

    陸臺握住斬兵劍後，微微閉眼，沒有凶氣侵入經脈，只有最純粹的劍意與劍心共鳴，這一刻他徹底明悟了劍經中劍聖一人面對萬人的心境。

    他身後的天空有異象出現，一道高大偉岸的身影漸漸凝聚出輪廓。

    這一幕，不再只是懷鶴峯，整個劍宗都能看見，境界越高深越有望合道的強者們，越能從那道身影上感受到極致的劍道威壓。

    那是真正的劍道高峯。

    陸臺突然睜眼，一劍落下。

    「轟——」

    明明劍落無聲，懷鶴峯上下的劍修們卻都齊齊悶哼一聲，氣息爲之一窒。

    衆人心悸望去，只見之前曾攔下斬兵劍的劍幕在瞬間就被一片純白的劍光摧毀，被洞穿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星寂雪原的霜雪第一次倒灌了進來，靈藥枯萎凋零，維持陣法的長老們齊齊倒地，整座懷鶴峯震動不休。

    「都換下來，堅持住！」

    歐冶晴大喝一聲，神機劍丸停在她身前，一道道飛劍魚貫而出，試圖去堵住洞口，諸多身影來到陣法基座旁，換下暈死過去的長老。

    在灼雪峯衆人的努力下，劍幕沒有徹底崩潰，但越是如此堅持，絕望的情緒越加速蔓延，因爲劍幕上被破開的洞口沒有絲毫變小。

    橫亙其間的力量完全凌駕在他們可以達到的境界之上。

    「嗡——」

    劍鬼掙脫陸臺的掌控，穿過洞口，直奔歐冶晴而去。

    歐冶晴雙眉一凝，將神機劍丸催發到極限，一柄柄古劍迎上去，組成一道強大的防禦劍陣，卻被斬兵劍瞬間斬斷劍陣核心的幾柄古劍，突破到身前。

    此刻的懷鶴峯，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了這一劍之上，但能夠來得及出手相救的人卻少之又少。

    一道蒼老的身影趕在木青身前擋在了歐冶晴身前，斬兵劍瞬間洞穿他的身體，卻被他佈置在身後的一道劍匣所阻。

    「轟——」

    劍氣爆發，歐冶石半邊身體炸開，劍匣被破，直刺滿目憤怒的歐冶晴。

    木青終於趕到，抱着歐冶晴

    躲開了這一擊。

    斬兵劍頓折向上，摧毀神機劍丸後，立刻裹挾着一柄柄古劍朝某個方向衝去。

    木青本來已經做好徹底暴露的打算，回過頭看到這一幕，連忙提醒道：「那裏關押着程堅白。」

    蘇黃正衝到老友身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藏劍長老身形一閃，擋在劍鬼身前，拔劍一斬。

    一抹單薄的黑色劍光劃破長空，劍鬼第一次停下，避開了這道劍光。

    藏劍長老爲衆人爭取了時間，蘇黃領着人趕到，想要攔下劍鬼，劍鬼卻是一聲冷笑，身後的古劍已經結成誅仙劍陣，毫不猶豫地殺向蘇黃等人。

    而藏劍長老在施展出巔峯一劍後，再沒有阻擋劍鬼的能力，被洞穿肩膀後，眼睜睜地看着斬兵劍闖進了關押程堅白的大殿。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出大殿，濃郁的血霧瀰漫開來，之前被木青和歐冶石聯手封印的程堅白走出大殿，雙目通紅，看向衆人的目光裏滿是譏謔和殺意。

    木青目光一沉。

    憑藉那道劍傀印記，劍鬼輕而易舉地竊據了程堅白的身體。

    劍鬼似乎是感受到了木青的視線，看向他冷笑道：「我本就不喜歡陸臺提供的方法，還得多謝你成全。」

    「誅！」

    圍攻蘇黃等人的誅仙劍陣突然散開，直奔一道道陣法基座而去。

    灼雪峯的長老們前一刻還在關係蘇黃等人的安危，此刻卻面臨滅頂之災，見一柄柄古劍橫亙長空而來，大喝一聲，立刻調轉起身下的陣法。

    這些組成劍幕的陣法基座，單獨拿出來同樣是一座威力不凡的劍陣，其中幾處核心基座的威力甚至達到了聖王境的門檻。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覺得局面不會再是一邊倒，卻震驚地看見，劍陣雖然攔下了古劍，卻未能攔下古劍中潛藏的一道紅芒。

    「是劍傀印記。」

    木青大聲提醒道：「快離開！」

    但已經晚了，那些長老眼見一道紅芒衝來，正要阻擋，卻愣怔了一瞬，這一瞬的時間卻要了他們的命。

    「噗噗噗——」

    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血霧籠罩了懷鶴峯大小的劍陣基座。

    倖存的長老們這時才驚恐地四散開來，卻進一步加劇恐慌，絕望籠罩整座懷鶴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