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言語點撥

    房間內，在東方宇問出這個問題後丁采薇的氣息亂了一剎，袁天闊小心看去，還被丁采薇冷冷地警告一眼，因爲一直沒有聽到木青的聲音，丁採薇離門邊越來越近。

    大堂上，木青頂着東方宇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沉默好一陣，才緩緩開口道：「這個問題與東方家有關嗎？」

    「呵呵。」

    東方宇輕笑，說道：「如果硬要扯，倒也能扯出不少理由，不過今夜只有你我二人，我可以把最真實的想法告訴你。」

    「你若是對丁門主有意，我願意促成此事。不爲別的，只爲讓真儀死心。」

    木青蹙眉：「我和真儀長老本就沒有任何曖昧關系。」

    「我相信你。」東方宇連忙伸手打住他，說道：「其實朱雀盟與道門關係太近對我東方家並沒有好處，但我也有私心，如果你能與丁門主結爲道侶，也許就能讓真儀改變一些想法。」

    木青越聽越覺得荒唐，問道：「我說對丁門主有意，你就能幫上忙嗎？」

    東方宇臉上露出笑容：「你在小瞧我的本事？」

    「哎，越說越遠了，不管是真儀長老還是丁門主，她們都是很有主見的人，這種玩笑以後不要開了。」木青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身朝外面走去。

    木青說了很多卻什麼也沒有透露，東方宇暗道木青滑頭，連忙攔住他：「我確實沒這個本事，不過今夜與你說了這麼多真心話，你總該回答我開始的問題吧？

    」

    木青還想要繼續裝傻，東方宇繼續道：「其實我會有此問，也是受人所託。」

    木青停下腳步，好奇道：「誰？」

    東方宇看着他笑而不語。

    木青心中瞬間浮現好幾個身影，好不容易收束心思，道：「她重情重義，又果斷幹練，誰都會對她產生欽慕之意吧。」

    東方宇心中一樂，欽佩丁採薇的人確實不少，但愛慕她的人？

    能讓地宗成爲南海諸國的國教，丁採薇在做地宗宗主時傳出來的可全是恐怖的威名。

    東方宇笑着說道：「別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往往是覺得這女人長得極美，而你卻看到了不同的地方，看來你真對她有意？」

    木青翻了個白眼，大步朝外面走去。

    「哈哈哈哈。」

    ……

    東方宇回到房間時，掃了一眼，丁採薇已經離開，只有袁天闊氣定神閒地坐在桌旁喝茶，問道：「她走了？」

    「嗯。」

    袁天闊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擦掉額頭的細汗，說道：「她已經猜到是真儀讓我們這麼做。」

    東方宇奇道：「她就沒有警告我們？」

    袁天闊擡頭，眼神像看白癡，正此時，房間裏的桌椅「啪嗒」一聲四分五裂，丁採薇留下的聲音隨即響起：「你們以後還想見到師姐，就給我老實一點，不然我會讓師姐守在碧宇島上，讓你們永遠都見不到她。」

    「啊——？」

    ……

    離開神木武館，木青心裏想着事，竟然又走到了青蓮觀外，就在他轉身準

    備離開時，一道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找我有事？」

    木青連忙回身，丁採薇一身素色道袍，站在門口石階前安靜地看着他。

    木青露出笑容，解釋道：「只是修行上有些困惑，沒想到怎麼就走到了這裏。」

    丁採薇靜靜地看着他，隨後與他擦身而過朝街上走去，說道：「澹臺前輩就在城主府，你不去找他，看來這困惑與我有關，我們邊走邊說吧。」

    木青本想隨便找個藉口告辭，但看着丁採薇高挑美好的背影，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與丁采薇並肩而行。

    「我今晚去流風街與他們喝酒之前，已經見過澹臺前輩。」

    「我聽他說，你準備渡劫破鏡了？」

    丁採薇腳步微緩，側目道：「不是說你遇到的困惑嗎？」

    木青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困惑就在這裏。」

    「我今晚見到了東方闊，問過他一個問題——修行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只是爲了更高的境界，那袁蘊和的結局就擺在眼前，想要成功渡過第三道天劫無比困難，你爲何如此着急？」

    丁採薇感受到了木青話裏的關係，目光微動，看向身前道：「我已經在聖王境中期停留多年，什麼時候渡劫都不着急。」

    木青說道：「話雖如此，但危險太大，你現在已經是道門門主，爲何一定要如此着急？雖然我現在對因種蓮之法而生的業力有所瞭解，但我們境界懸殊，恐怕幫不上太多。」

    丁採

    薇扭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修行終歸是自己的事，你爲何一定要幫我？」

    「我……」木青一時啞口。

    丁採薇等了片刻，見木青始終沒有回答，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說道：「我之所以想要破境，是因爲丁春秋遲早一天會恢復，若是等到那一天才嘗試破境，有些後果是道門無法承受的。」

    木青皺眉：「你說的後果是你渡劫失敗的後果？」

    丁採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木青頓住身形，看着繼續朝前走去的丁采薇，道：「你已經爲道門付出了很多，也應該爲自己考慮。」

    二人不知不覺來到一處閣樓，丁採薇邀請木青登上閣樓，望着不遠處流光溢彩的流風街，淡然道：「你是第二個這麼對我說的人，第一個是師姐。」

    「不過自從我答應折錦師叔祖做這個道門門主，便已經清楚自己的未來，我得對她們，還有澹臺前輩負責。」

    木青悶聲道：「渡劫失敗了又怎麼負責呢？」

    丁採薇說道：「我現在失敗，道門門主之位會落到師姐頭上，我相信師姐的能力，能夠穩住道門，至於丁春秋……那個時候，道門不欠任何人。」

    木青氣笑道：「這跟你當初讓我們先走有什麼區別？我們之前做的這些豈不是白費了？」

    「不會白費。」丁採薇轉了一圈，環顧橫波城，笑着說道：「橫波城保了下來，修行界也看到了道門的犧牲。」

    閣樓上安靜下來

    ，木青此時才發現這處閣樓的位置極好，能夠清楚地看到遠處的流風街，想到今夜早前的聚會，木青心中一動，說道：「海港巷那些人雖然得到了安置，但齊顏和舒禾他們想要爲這些多做一些事，你若是願意，可以把更多的事情交給他們來辦。」

    丁採薇輕輕點頭，說道：「我會把你送的那枚丹藥贈給顏齊。」

    木青微微展眉，說道：「之前時間不夠，我可以再多煉製幾顆種蓮丹。」

    丁採薇轉過身，走近幾步，臉上的笑容在黑暗中也無比清晰，紅脣輕啓：「爲什麼？」

    木青下意識後退，卻撞到了欄杆，輕咳一聲道：「我們共同戰鬥，總算朋友吧，我對朋友向來如此。」

    「只是朋友嗎？」丁採薇語氣似乎有些遺憾，退後幾步。

    木青差點就脫口而出「當然不是」，但還沒有開口丁採薇就已經退開，只能平復情緒說道：「如果沒有你道門就會崩潰，那其實道門現在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你可以把更多的事情交給顏齊他們做。」

    丁採薇幽幽說道：「我其實是一個很簡單枯燥的人，除了修行便是宗門，把事情交給別人，那就剩下修行

    了，不過這樣也好，能夠早點渡劫。」

    「我不是這個意思。」木青有些着急，解釋道：「在我看來，修行的目的不該只剩下追求破境這一個目的，也可以是領略天地的奧義，也可以是尋找那些人跡罕至的

    絕美風景，甚至是走進一座陌生的城池，品嚐當地特色美食，這麼多有意義的事，大可以一件一件地嘗試。」

    丁採薇轉過身去，說道：「我已經領略過南海的好風光，諸國的口味都差不多。」

    「那其它地方呢？」木青心中一動，主動邀請道：「我知道你擔心丁春秋，但丁春秋想要恢復實力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你完全不用對自己如此苛刻，把時間花在自己身上，若是可以……來天南看看，我一定會招待好你。」

    「天南？」丁採薇朝他看來，笑着問道：「你這個主人會怎樣招待我？」

    木青認真回答，既提到了山川，也說起了人文，到最後一臉期待地看着丁採薇。

    丁採薇沉默良久，還是搖了搖頭，語氣遺憾道：「領略了又如何，我還是會回到這裏不是嗎？」

    木青感受到丁采薇決絕的心意，也有些心灰意懶。

    ……

    接下來的幾日，木青一直待在城主府修行，哪裏也沒有去。

    澹臺璇找到他時，臉上帶着揶揄的笑意，說道：「來南海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在修行上如此勤勉，現在終於知道自己的境界有多低了？」

    木青眼皮微動，閉目說道：「你來得正好，折巖想爲折宗主重鑄肉身，我把雷臺交給你。」

    澹臺璇直接拒絕道：「既然是你答應的事，你自己去辦。」

    木青睜開雙眼，說道：「需要澹臺前輩幫忙。」

    澹臺璇奇道：「你

    請爺爺出手，爺爺會拒絕？」

    木青無奈，說道：「我現在就想靜下心來修行，等映荷回來後便離開這裏。」

    澹臺璇此時終於發現了他的異樣，上下打量一陣，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看來是她拒絕了你？」

    木青眉頭一皺，說道：「我根本就沒有向她提這件事。」

    澹臺璇蹙眉：「那你體內殘存的邪念怎麼辦？如果你自己一點點消化，至少需要一年時間，在這一年裏，你的境界將不會有半點長進。」

    「只是一年而已。」

    「只是一年？」

    澹臺璇冷笑道：「看來昨的那些話你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對於你來說，修行就是逆水行舟，現在元神的強度上來了，就該儘早進入天人合一的層次，在化凡巔峯拖得越久，你突破聖王境的機會就越低。」

    木青默然。

    昨日他與澹臺定有過一番長談。

    他現在的境界是化凡巔峯，但實力其實有聖王境初期的水準，若是藉助孟章的力量甚至能夠與聖王境中期交手。

    修行界從來沒有出現過他這種特殊的情況。

    修行界存在着共識。

    想要從真我境突破到聖王境，必經的一個過程就是「天人合一」。

    只有天人合一，才能感悟天道，從天道中領悟自身所修大道的真意，也只有引真意入體，才能讓肉身和元神發生蛻變，最後凝聚出位格。

    而想要達到天人合一，就得滿足兩個條件：一是達到化凡巔峯的境界

    ，二是擁有一道混沌之氣。

    對於木青來說，他早已經達到化凡巔峯的境界，不過他的情況很特殊，一般人的化凡巔峯就是他在這個境界的極限，而木青卻能一直拔高這個極限。

    另外，木青雖然接連消耗了兩道混沌之息，但體內還存在着六道混沌之息

    ，就連澹臺定和孟章也不確定是不是滿足了條件。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木青不早點破境，那麼他很可能一輩子都會呆在化凡巔峯，再難突破。

    這是擺在他面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先把體內的邪念抹除。

    「爺爺昨日便建議你與她雙修，你當初在蓮池時不就與她嘗試過嗎？爲何現在反而不與她提起此事，我相信她一定會答應你的。」

    澹臺璇話語關切，木青想不回答也不行，無奈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她是道門門主，而且已經有人非議我和她的關係。」

    澹臺璇突然變得安靜，正當木青疑惑看去時，語氣古怪地說道：「難道你對她沒有愛慕之意？我和爺爺都看出來了，本還說促成你和她的好事呢。」

    木青眼角一跳，忍不住說道：「他們如此，你們也如此，大家現在都這麼無聊嗎？」

    澹臺璇哦了一聲，反問道：「還有誰在關心你倆之間的關係？看來大家都是這樣認爲的。」

    木青無言。

    澹臺璇忍不住好奇道：「我能感覺出來她對你也是有好感的，你們現在的

    進展到底如何？」

    木青想起昨夜閣樓上的無情拒絕，心灰意冷地說道：「我昨夜試探過她，她眼裏只有道門，是你們誤會了。」

    澹臺璇不相信，主動問起細節。

    木青吞吞吐吐地說起昨夜之事，話音剛落，澹臺璇就扶着額頭罵道：「真不知道你那幾位紅顏知己是怎麼騙來的！」

    「嗯？」木青目光一緊，直勾勾地看着她問道：「你什麼意思？」

    澹臺璇說道：「你邀請她到朱雀城，她拒絕了嗎？」

    「沒有吧。」

    「她的回答是‘還是會回到這裏"，這其實就是她的答案，哪怕你們在一起，她也不會待在朱雀城而是會回到道門。」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話裏的糾結和遺憾。」

    木青心情激動，問道：「那我該怎麼說？」

    澹臺璇白眼道：「我若是你，在她那麼回答時，就會告訴她，等你回來時，我可以陪你一起回來。」

    「……那現在該怎麼辦？」

    「你若是真想進一步，就別假惺惺地說什麼‘朋友"，更別提‘主人客人"，你就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你對她心存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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