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少年露鋒芒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否極泰來

    房間內，顏齊等人對木青的選擇充滿質疑。

    元光鏡是道門至寶之一，這幾百年來，天宗有好幾位天驕掌管過着此物，但無一例外都被元光鏡反噬，壞掉無爲心境，走火入魔。

    丁舒禾又如何能夠藉助元光鏡穩住心神，這不是開玩笑嗎？

    木青面不改色，看向身邊的鍾靈兒，笑了笑。

    自從袁蘊和把青萍劍帶到大日宗後，鍾靈兒沒少研究道門的這兩件至寶，比起顏齊這些人，他更願意相信鍾靈兒，難得反問道：“顏觀主真的瞭解元光鏡嗎？”

    顏齊皺眉，想要爭辯，但想到木青已經表現出來的能力，又有些猶豫，他當然希望木青真的能有辦法，但有些看法是根深蒂固的，又很難輕易被改變，於是越發糾結。

    丁嶽看着氣息玄妙飽滿的元光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開口問道：“在你們眼裏，元光鏡是怎樣的？”

    木青說道：“說起元光鏡，就不得不提起道門的一位前輩。”

    木青猶豫了一下，說出了從東方家那裏得知的一個名字，“丁春秋。”

    “丁春秋……可是我地宗的一位師長？爲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顏齊凝着眉，地宗上至長老下至弟子，並沒有一個叫“丁春秋”的人。

    木青視線從顏齊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丁嶽臉上。

    丁嶽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但木青現在的感知無比敏銳，丁嶽應該是知道這位天才的。

    “你們先出去。”

    “誰？”

    ……

    丁壽和顏齊不情不願地離開屋子，丁嶽神色嚴肅，盯着木青說道：“你說的這位前輩，是幾百年前的人物，那時候道門甚至還沒有三宗的說法，你是從誰口中知道的這個名字？”

    木青不打算把東方家賣了，說道：“袁宗主把青萍劍帶到了朱雀城，爲了修復這等至寶，我們自然而然地聽說了一些當年的事情。”

    木青一邊將涅盤訣等功法傳給丁舒禾，一邊說着話：“也正是因爲瞭解這位前輩的一些想法，所以我們才更進一步瞭解了元光鏡。”

    “元光鏡能力非凡，能夠直接映現法則道術，但因爲這等近乎妖孽的能力，它能夠輕易調動持有者的情緒，進而影響持有者的心智。”

    丁嶽輕輕點頭，凝眉道：“這正是顏齊擔心的，又有什麼不同嗎？”

    “這裏面有很大不同。”

    木青認真說道：“天宗之人追求太上無爲的心境，被元光鏡影響，自然容易走火入魔，但若是換成地宗，人宗的人，也會如此嗎？”

    “當年這位丁前輩，能夠掌控元光鏡和青萍劍，已經說明了問題。”

    丁嶽目光深邃地盯了木青好一會兒，他總覺得木青知道更多祕密，但木青神色平靜，實在很難看出什麼底細，只好說道：“但是他最後失敗了。”

    木青沒有繼續談論下去，說道：“元光鏡能調動情緒，影響心智，但不代表一定會亂人心智，這不是什麼反噬，本就是它獨特的能力，剛好能幫助舒禾。”

    “當然，舒禾也得意志堅定才行，若是遇到業毒爆發，心神不穩，或許還會加速失敗。”

    “所以，這件事風險不小，舒禾你願意一試嗎？”

    丁舒禾一直在默默消化着幾門功法，聽到來自身後木青的聲音，心底忽然生出一絲顫慄的感覺，重重地點了點頭：“我願意一試，只是這三門功法我才粗淺瞭解，恐怕會拖累木青大哥。”

    木青一笑，指着一旁的元光鏡，道：“我把老白請出來，不就是讓他助你嗎？”

    “嗡嗡。”

    元光鏡輕輕一晃，發出一道清脆的顫吟，似是迴應。

    ……

    顏齊回到屋內時，嘗試已經開始。

    丁舒禾盤膝而坐，雙手捧着元光鏡，如同一尊雕塑，平添幾絲神祕氣息。

    木青一共傳授了三門功法給丁舒禾。

    其中，《塑元訣》用來穩定元嬰，《涅盤訣》用來壓制業力，而用來逆轉煉化的功法其實最爲簡單，就是《食氣之法》。

    這是人族開始修行最早的一部呼吸吐納功法，能夠吸收煉化的力量包羅萬千，哪怕是業毒，也能夠煉化吸收，唯一困難的便是如何穩定心神。

    木青雙手穩穩地落在丁舒禾後背，隨着他的指引，丁舒禾開始生澀地運轉起塑元訣，而幾乎是在同時，元光鏡生出變化，漆黑的鏡面閃過一絲金芒，隨後鏡面變幻，灰霧匯聚，像是一汪匯聚了霧氣的寒潭。

    “叮。”

    伴隨着一道清脆悅耳的響聲，霧氣開始沿着一個方向旋轉涌動，一道道金芒從漩渦中心衝出，如同靈物一般環繞丁舒禾幾圈後，全都飛進了丁舒禾體內。

    而隨着這些金芒入體，丁舒禾運轉起塑元訣突然順暢流利了許多。

    “這……”

    屋內衆人都被這奇異的一幕吸引了注意，顏齊似乎從來沒想過元光鏡還能這麼用，下意識輕呼出聲，但很快就閉上嘴，死死地盯着元光鏡上的那道似乎永遠不會停歇的霧氣漩渦。

    先護住元嬰，再壓制住侵染蓮臺的業毒，有木青的指引和元光鏡的強力輔助，丁舒禾很快就做到了這一步，接下來便是煉化業毒。

    一旦開始這一步，木青就不得不收回他留在丁舒禾識海中的限制，全靠丁舒禾自己堅持下來。

    木青也有些拿不準，但該提醒的都已經提醒到位，在丁舒禾適應了食氣之法的呼吸吐納節奏之後，便果斷放了手。

    “唔——”

    丁舒禾悶哼一聲，眉心再次出現一朵黑蓮印記。

    而丁舒禾身上的氣息也幾乎是在同時開始鬆動，隱隱上漲了一絲。

    顏齊眼神驟亮，這證明木青的辦法是可行的。

    但沒過幾息，丁舒禾身上的氣息就出現一絲明顯的波動，有了混亂的前兆。

    這一幕看得衆人齊齊變色，丁舒禾體內其它地方的業毒都被清除乾淨，業毒看似被清理了大半，但作爲爆發的源頭，侵染蓮臺的業毒其實才真正佔了一大半，現在沒有了木青的壓制，不僅是蓮臺內的業毒開始爆發，就連所剩無幾的接引之氣也會繼續轉化成業毒。

    丁舒禾一旦未能穩住心神，這次嘗試便會迅速走向失敗！

    鍾靈兒到了現在才不慌不忙地出手，但不是針對丁舒禾，而是針對元光鏡。

    隨着一道道靈力注入元光鏡，鏡面中的霧氣開始脫離鏡面的束縛，環繞在丁舒禾身後周，丁舒禾被霧氣影響，本來緊緊抿着的雙脣突然分開，痛苦地叫出聲來。

    木青站在丁舒禾身前，看到這一幕發生，稍稍展眉。

    元光鏡能夠調動情緒，無論是痛苦，還是慾望，丁舒禾如今已經被影響了，只要她能夠堅持住，這種情緒同樣會被方大，足以讓她在痛苦與窒息中找回自己。

    半個時辰過後，丁舒禾不再因爲痛苦而叫出聲，周身的氣息開始穩定上漲。

    兩個時辰後，環繞在丁舒禾身周的灰霧回到元光鏡內，元光鏡顫吟一聲，飛回到了鍾靈兒手中。

    鍾靈兒擦了擦額頭，雙手撐腰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我需要天材地寶補充體力。”

    “我去！”

    丁壽本就管着宗門事務，聞言連忙朝鐘靈兒擠出一張溝壑縱橫的笑臉，隨後飄然遠去。

    而幾乎是在丁壽離開屋子的同時，丁舒禾身上的氣息轟然炸開，一道堅韌的氣息沖天而起，引動着天地靈氣朝海港巷快速匯聚而來。

    顏齊快步跑出屋子，擡頭看着盤桓在屋頂的靈氣風暴，沉默了一瞬，突然大笑起來。

    成了！

    舒禾竟然真的成了！

    又是半個時辰，當海港巷上空的靈氣風暴漸漸消散，天光已徹底大白，一輪碩大的金日從遠處的海面緩緩探出頭，海風攜帶着水汽吹到海港巷，帶來了嶄新的生機。

    丁舒禾睜開眼睛，默默感受一瞬，臉上的喜色再也遮掩不住。

    她快速站起身，朝木青深深行了一禮：“木青大哥再造之恩，舒禾沒齒難忘！”

    丁舒禾說着就要跪下，木青上前扶住她，說道：“你要謝就謝靈兒和老白，我是說得多，但她們做得更多。”

    丁舒禾聞言當即朝鐘靈兒一拜，鍾靈兒連忙拿出元光鏡擋在身前，搖頭道：“你可以謝老白，不過能夠成功，還是因爲你自己堅持了下來。”

    丁舒禾微微一笑：“堅持破境，大概是我最容易做到的事情。”

    丁舒禾這番話最觸動一旁的顏齊，他最清楚丁舒禾的成功意味着什麼，向木青以及木青身邊的衆人都行了一禮，難掩激動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困擾地宗上下這麼多年的問題，解決的辦法就在一家之內！”

    “道友。”顏齊看向木青，一臉真誠地說道：“此事我們恐怕就會傳開，而你傳給舒禾的這幾門功法……當然，我想你開除任何條件，地宗都可以答應。”

    木青忙碌一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過事關禁地蓮池的那一株寶蓮，顏齊無法決定，就連剛剛離去的丁嶽也不行，於是說道：“貴宗確實有我要的東西，不過這三門功法既然已經傳授給舒禾，由她轉述給諸位就行。”

    “這怎麼可以！”

    丁舒禾和顏齊幾乎是齊聲說道。

    丁舒禾一臉認真說道：“木青大哥如此對我，我若是還做出這種事情，跟那些海盜有什麼區別？”

    顏齊也連忙說道：“道友拿出的功法恐怕沒有哪一門不是珍稀無比的，我們地宗要取，也一定會拿出足夠的誠意，另外，時間倉促，這裏有一份謝禮，之後還有厚禮送上，還請道友不要嫌棄寒酸。”

    顏齊從手上取下一枚納戒，誠懇地送到了面前。

    這枚納戒是顏齊貼身之物，想必收藏着不少珍稀寶物，木青想了想，收下了納戒。

    顏齊和丁舒禾見木青收下，皆是鬆了一口氣。

    木青初來橫波城，便展現出無與倫比的能力，他們不求一枚納戒就能償還木青幫助的所有人情，但若是木青不收，他們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與木青相處了。

    木青說道：“交換功法之事，隨時都可以，但天宗那裏更加緊迫，不知道地宗願意相助嗎？”

    “自然是願意的。”顏齊連忙答應，但隨即有連忙補充道：“師父知道舒禾發生的這些事，也一定會改變想法，不過想要解開天宗的太上神雷陣，非得師父開口才行，道友請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儘快給你答覆。”

    木青輕輕點頭：“如果可以，我想親自與丁宗主談一談。”

    顏齊下意識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想起從人宗那邊傳出的一些傳聞，下意識打量了木青一眼，說道：“師父應該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傳聞影響了心情才會對道友帶着一些偏見，你放心，我會向她好好解釋。”

    木青自然清除顏齊指的是什麼事，笑道：“如此最好，麻煩顏觀主了。”

    丁舒禾剛剛突破，還需要好好調整，木青一行人離開海港巷回到神木武館，還沒有開始休息，便有道門衆人投來拜帖，想要登門。

    東方闊捧着一大堆名帖放在木青面前，笑道：“我聽說了昨夜發生的事，也難怪道門這些傢伙如此激動，不管是元光鏡還是解決業毒的辦法都足以讓這些往日鼻孔朝天的傢伙在你面前恭恭敬敬的了。”

    木青大概看了幾封拜帖，大多是地宗之人，木青看到了丁壽的名字，主動把他迎進了神木武館。

    雖然昨夜才見過，但今非昔比，丁壽面對如此禮遇受寵若驚，連忙拿出準備好的寶物，說道：“時間太倉促，只來得及準備起這些寶物，還請木盟主還有靈兒宗主不要嫌棄。”

    木青粗略地掃了一眼，笑道：“靈兒恢復體力需要一些天才地寶，但這也太多了一些，另外，還有這些寶物……”

    丁壽連忙說道：“這些寶物都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

    木青看着丁壽擠出的褶子，他在鳴泉祕境時其實和道門地宗的那些弟子並不對付，但比起那些恩怨，事關自家修行明顯要重要許多。

    木青想到丁壽在地宗的角色就想當於澹臺滄海在三仙島充當的角色，主動說道：“我大概猜到了長老的來意。”

    丁壽頓時緊張起來，說道：“木盟主若是願意助我破境，我願意拿出最大的誠意。”

    木青笑道：“長老太見外了，這件事其實不難，但我此番前來……”

    木青決定先通過丁壽透露出一些意圖，好讓丁采薇明白，我對你的美色毫無興趣。

    你根本就不用這麼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