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山鬼謠 第96章、來者不善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八千妖孽字數:2750更新時間:24/07/01 19:23:26
白玉卿無動於衷,彷彿任由潘先生胡作非爲。
見到斬妖司的鎮撫使都鎮定自若,皇甫長秋和荀嵐抱着看熱鬧的心態袖手旁觀,她們不知白玉卿的底氣在哪,好奇歸好奇,但打定主意不出手那就不出手,大不了遊居鎮所有百姓死在白玉卿跟前,斬妖司勾察院問責起來,她自己絞盡腦汁找理由。
趙蟾仰頭望着妖魔血肉凝聚的小溪流向私塾,心裏對潘先生的最後一絲疑惑算是扯了下來。
百寶真人潘喜便是遊居鎮私塾的先生。
孔百戶看看白玉卿,瞧瞧皇甫長秋、荀嵐兩人,話到嘴邊,咽回肚裏,又提了一些話,欲言又止。
白玉卿乜他一眼:“有話就說。”
“是,白鎮撫使。屬下無能,爲斬殺忘情川老蛟服下怒元升神丹,體魄遭受後患,現在無法斬妖除魔。”
“嗯,我知道。”
“白鎮撫使,我們不做點什麼?”孔燕行焦急道。
白玉卿反問:“做什麼?”
“如此景象,來者不善啊!”
“你只看到表面,不曾認清內裏,自是覺得來者不善。”
“請白鎮撫使賜教。”
她嘆了口氣:“若我所料不錯的話,翡山的諸多妖魔,都是潘喜豢養的家畜。”
孔燕行駭然。
趙蟾平靜的遙望私塾方向,抿着嘴脣。
白幼君伸了伸手,本想牽住趙蟾,卻退縮回去。
趙蟾深呼吸了口氣,平靜道:“白鎮撫使,我想找一下潘先生。”
“找他幹嘛?”
“問他一句話。”趙蟾道。
白玉卿搖頭:“你不必找他,他會主動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畢竟斬妖司鎮撫使在此,不將事情說清楚,即使活出了第二世,也斷然長久不了。”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白玉卿三人已然看明白潘喜的手段了。
潘喜坐化於此,是一根魚線、一個魚鉤,釣來那些貪圖寶貝的貨色,願者上鉤而已。藏着諸多寶貝的洞府,僅僅是障眼法、是一則精心編纂的故事罷了。
恰恰是這道障眼法、這則故事,連白玉卿也着了道。
但並非說白玉卿不如潘喜,看明白了他的手段,她便可以斬殺他了。
只是需要掃乾淨此地的氣運,再斬碎幾座大山,對白玉卿來說,不難。
“這位自號百寶真人的野修,確是有幾分手段。”皇甫長秋笑道。
荀嵐頷首:“煉化此地氣運,成爲介於城隍、山神的古怪存在,再重塑肉體,剝離掉氣運,活出第二世。如此精妙之術,我是第一次見到。也難怪我們殺不了他。”
頓了頓。
荀嵐慢吞吞並極其認真道:“可稱之爲仙術了。”
“這般手段,只許一、不可二,會遭天妒的,不知是誰教的他。”皇甫長秋訝異,關鍵是誰教的潘喜,她絕不相信區區野修,竟能得到如此精妙之術。
王煥氣喘吁吁跑來,先是吃驚的看着找了很久也沒找到的白玉卿、白幼君姐妹,又打量着皇甫長秋跟荀嵐。
孔燕行道:“快見過白鎮撫使。”
“啊?!”王煥不禁愣住。
“傻站着幹嗎?快快見過白鎮撫使!!”孔燕行加重語氣。
“哦,好好。”王煥不知所措的向白玉卿見禮,“遊居鎮斬妖司力士王煥見過白鎮撫使。”
白玉卿點了點頭,在她眼裏,王煥這位斬妖司力士,是失職的。
王煥趕忙把遊居鎮外一衆妖魔的慘狀以及追到私塾和潘喜的對話,彙報給她。
“今天對於潘喜來說,算是過年了,既然是過年,當然得將豢養的家畜宰殺了吃肉。”
“白鎮撫使,這……您要不要找一下潘喜?”
王煥不僅震驚且聽的糊里糊塗,白鎮撫使的意思,近幾日發生的妖患全是潘喜豢養的妖魔所爲。
白玉卿問趙蟾:“你認爲該如何是好?”
“白鎮撫使,潘先生能控制妖魔嗎?”
“不能。”
“再問下白鎮撫使,潘先生是故意放妖魔下山的嗎?”
“是。”
“應有斬妖司的懲處。”
“理由?”
“妖患是他豢養,又故意放妖魔下山爲非作歹,理應受到懲處。”
白玉卿挑了挑眉頭,未曾回答。
孔燕行乜了眼王煥,懶得理他,遊居鎮發生的事,歸根結底,是王煥沒有及時彙報,這麼些年了,竟然睜眼瞎,若是按照斬妖司的流程,府司早已派人解決此事了,豈會有現在這爛攤子?
但也不能完全埋怨他,誰知潘喜使了什麼手段,蠱惑了王煥等人的心智,另外,遊居鎮內那般多的外鄉修士,大多是採氣境,有的是手段迷惑他們。
皇甫長秋笑道:“小郎君,斬妖司內同樣充斥人情世故,你是斬妖人,別太耿直了。”
“潘喜出來了。”荀嵐輕輕的說。
衆人走到巷子,正好看見潘喜經過。
他扭頭望着趙蟾,笑道:“我教你的道理記了多少?”
“先生所教,學生不敢忘。”
“哈哈……說說你喜歡哪些道理?”
“盡人事聽天命。”
“不錯,此言是我讓你牢牢記下的,還有呢?”
少年越過幾人,一步步朝潘喜走去。
白幼君急切喊道:“郎君!別去!有危險!”
她剛要拉住趙蟾,被白玉卿攔下來,“放心,他沒危險。”
“阿姐……”白幼君很小聲的說,“郎君真的安全嗎?”
“嗯。”白玉卿傳音給她,“趙蟾的護道人就是他。”
“先生曾教我們,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好好好,這句話你能記下來,吾心甚慰。比起斬妖人,你更適合當一名讀書人。”
趙蟾至潘喜身畔,問道:“先生,何至於此?”
“‘何至於此’?”潘喜的笑意漸漸平復。
阿萍和唐旖出現在鎮子之外。
他指着兩人:“我的壽數盡了,滿腔的慾望卻不盡,爲了活下去,我佈下這盤棋,你瞧,他們皆是入了棋盤的棋子。
且等一等,我殺了他們,再與你說話。”
潘喜轉身看着趙蟾的眼睛:“再教你一句道理,‘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阿萍望着跟趙蟾說完話的潘喜不急不緩朝他們走來。
他和唐旖站在遊居鎮鎮子口,潘喜行於彩煙街,這段路,對修士來說,極近,潘喜似乎卻在悠閒自得的散步,連殺氣也沒有一丁點。
“就是他?”唐旖問了句廢話。
潘喜穿了一件儒衫,大袖翩翩,乍然一看,不像是西唐國野修百寶真人,倒像是飽讀詩書的秀才。
阿萍緊緊皺着眉頭,喊道:“師妹?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雖在鎮子外,這一聲高喊卻清清楚楚傳入謝婉耳中。
謝婉推開閨房的窗戶,一躍而下。
此刻,潘喜恰好踱步至夕照客棧門前,與謝婉並肩向阿萍走去。
潘喜笑問:“還要給我納投名狀?”
“先生大恩大德,學生無以爲報,只好讓先生相信學生絕沒有出賣先生的心思。”
“隨你。”
“多謝先生體諒。”
他看了謝婉一眼:“封印解開後,眼下怎麼才恢復到上品築基境?”
“回先生的話,玄微宗於封印一道頗有心得,施加在學生身上的封印更是毒辣,一時半會卻是恢復不了知命境的修爲了。”
“不妨事,你的壽元充足,耽誤幾年而已。”
“是。”
謝婉較爲輕鬆的重新擁有上品築基的修爲,若想再次擁有知命境道行,就變成了水磨功夫,精打細算方可,當然,得到一些罕見的增長修爲的天材地寶,亦能縮短時日。
唐旖笑道:“你的好師妹看樣子認賊作父了。”
阿萍拔劍出鞘,怒火中燒,恨道:“怪我滿腔仁義,着急顧念百姓,不曾認清身邊之人竟是狼心狗肺之徒。”
面對貌似教書先生的潘喜。
他跟唐旖誰也不願率先動手,都想着對方先去試探試探潘喜的強弱,是否真如推測的那般,強弩之末、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