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一覺夢醒 又臨人間

    雖然現在寄宿在羅玄體內，但並不代表着，林辰對外界的感知就此喪失。

    憑藉他的神識感應，他自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模樣。

    明明是清晨，卻又宛若血色的夕陽；九天之上，那宛若腐朽屍體膚色一般，卻又經久不散的無邊黑雲；以及空中無處不在，又帶着濃濃詭異氣息的畸變靈氣……

    這一切的一切，給林辰的感覺，就像是一片大戰過後，到處都是腐朽屍體的廢墟。

    死亡、陰影、詭譎……無處不在。

    給他一種與原先世界截然不同的感覺，就像是換了人間。

    顯然，此地在過去歲月的某一時刻，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變。

    以至於演變成現在這種，宛若大劫過後的景象。

    可如果林辰沒有記錯的話，他沉睡之前，正是主宰天地的仙盟最爲昌盛繁榮之時。

    所以究竟發生了怎麼樣的大變？他又睡了多久？以至於世界變成了現在這樣？

    甚至讓他有種一覺醒來，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的恍惚，更是驀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過奇怪的是，爲什麼他總覺得眼下這黑霧，這畸變的靈氣，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裏見過？

    “這片天地變成這樣子，已經持續了多少年？”

    林辰並沒有傻到直接問對方自己沉睡了多少年。

    畢竟羅玄也不可能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陷入沉睡的，所以只能根據眼下這大變發生的時間經歷，來到推他沉睡的歲月。

    “啊？”羅玄聽到林辰的疑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彷彿反應了過來，連忙回道，“老爺爺，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上百年了。”

    “上百年？！”林辰語氣似乎帶上一抹驚訝之意。

    一夢百年，在他二世爲人之中，也就只有穿越之時能夠比得上了。

    不過更讓他感到濃濃不解的是：

    “一場能夠擊垮擁有化神天尊坐鎮的仙盟的大劫，其詭異與污染，絕非尋常可比的。”

    “可現在僅僅過了百年的歲月，雖然這片大地還是一片瘡痍，但這污染卻稀薄到了極點。”

    “以至於你現在的本質，相比於大劫之前的凡人，雖然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但不至於到徹底扭曲畸變的地步，甚至連理智都能夠保存，這……有點說不通啊。”

    雖然在他的感應中，現在外面的環境的確很詭異，荒野之中還遊蕩着各種畸變的邪物。

    但這片大地上的水的三態還是霧氣固，其變化的臨界溫度雖然比之前有着差異，可還沒有達到離譜的地步。

    這說明法則沒有多大的變化，至少沒有到達顛覆的地步。

    那既然如此，這種程度的污染所導致的大劫，是怎麼擊挎掉擁有着大量掌握大道法則的元嬰、化神修士的仙盟的？

    按照林辰估計這種程度的污染所導致的法則偏移，他晉升元嬰便可逆轉回去。

    可竟然能讓掌控覆天乾坤大陣的仙盟都束手無策，甚至失去了天地的掌控權，這簡直跟現代軍隊輸給原始部落一樣離譜……

    似乎是意識到林辰誤會了什麼，羅玄連忙解釋道：

    “不是，老爺爺，你誤會了。這是黑霧大陸獨有的景色，在大陸外圍，還是由仙盟主掌的世界！”

    “嗯？黑霧大陸？”他腦海中的林辰聞言眉頭一皺，“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道來。”

    於是，羅玄便把他冒死潛入黑霧大陸，只爲謀取超凡之力，以及其前因後果一一道來。

    “上百年前，兩位魔道巨摯與仙盟元嬰在靈元島附近大戰，然後戰鬥餘波形成的污染造就了這片大陸？”

    林辰重複了這一句話，莫名有一種熟悉又荒謬的感覺。

    靈元島、仙盟元嬰、污染、黑霧，以及兩位……

    我艹！

    我就說怎麼這玩意這麼熟悉？

    這不就是我在跟那位仙盟元嬰，傘中女修交戰，所放出那片夢中雪所造成的黑霧污染嗎？！

    這玩意是有什麼我不知道作用嗎，仙盟竟然刻意造就了一片大陸，以承載這污染，只是爲了進行某種實驗？

    林辰瞬間就把一切前因後果猜的七七八八。

    虧他還以爲自己一覺睡了上萬載歲月，以至於天地都變了，原來只是處於一片實驗場中。

    不過上百年的歲月，也夠長了。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次離開，就陷入了夢境之中，當即將再度醒來之時，就不知過了多少歲月……’

    ‘怪不得古人會感慨：修行無歲月，長生吾獨行。’

    ‘僅僅只是一次修行，外面就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曾經的一切人、事、物、景都在時光中消逝，就連天地也會變化成與往昔截然不同的樣子……’

    林辰在內心不由輕輕一嘆。

    怪不得都說長生是孤獨的，或許對於修士來說，只是一次簡簡單單的閉關。

    但對於凡人來說，卻是一段用生命都無法跨去的歲月。

    在這樣的情況下，所謂的親情、友情、愛情……在足夠漫長的時光下，都顯得多麼微不足道。

    而當一個人連任何外在的情感支撐都沒有，又有什麼東西，能成爲他們內心活下去的支柱？

    ‘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越是高階的修士，就越是執着，越是爲了自己心中的道而不顧一切，因爲這是他們錨定自己人性，而不徹底失去情感，乃至於思想的唯一方式……’

    林辰突然有些理解了，凡人爲什麼要追求海誓山盟、白首同歸、天長地久的感情，修士又爲什麼要追求長生不朽、日月同輝、大道永恆種種與世界宇宙長存的東西。

    那是因爲在變化的世界，尋找到不變的東西，藉此來錨定自身，或許這就是生命能夠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而追求得到那永恆不變的心靈，以至於與世長存，也許……這就是修仙中常說的心境修行了。

    “老爺爺，您怎麼了？”感受到林辰的沉默，羅玄不由問道。

    “沒事。”林辰輕輕一嘆，語氣變得有些感慨而又縹緲，“只是有些感慨罷了。一覺夢醒，已是百年光陰，如今的我，又重臨了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