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五等?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放羊小星星字數:2321更新時間:24/07/01 19:06:24
    日漸西斜。

    崇政殿內的考生,基本都完成了答卷,開始最後的檢查工作。

    畢竟,這次考試很可能是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能否改變命運,就看這一遭了。

    因此,即便再怎麼重視,也不爲過。

    便是如范仲淹、樑適這等自信心十足的考生,也是一遍又一遍的複查。

    明星考生,也是有煩惱的。

    關注越多,壓力也就越大。

    好在他們二人都是那種抗壓能力極強的人,反覆檢查數遍之後,他們幾乎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正常發揮!

    又過了一會,考生們先後提交了答卷。

    如同貢舉殿試時一樣,御藥院的內侍們,負責收攏答卷,然後送往彌封處。

    黃昏降臨,第一批謄錄好的答卷已然送到了編排所。

    此次出任考官的分別是翰林學士晏殊,翰林學士李諮,判登聞鼓院事周起,以及御史中丞劉燁。

    毫無疑問,考官陣容十分的豪華。

    只是相比於貢舉,考官的人數倒是少了一些。

    這也正常,畢竟貢舉殿試的人數遠比制科殿試多得多。

    不僅如此,制科的閱卷時間也比貢舉殿試要少。

    只有兩天時間。

    ……

    ……

    ……

    轉眼間,兩天過去。

    福寧殿。

    晏殊等人的工作效率很高,閱卷工作基本完成,如今只剩下最後一道評判。

    御前定等!

    制科及第後的待遇,雖然很高,但制科的淘汰率也是非常高的。

    高標準,高回報!

    此次參加制科的應舉人,一共有五十六人,其中,三十六人連閣試那一關都沒過。

    最終走到殿試的,不過二十人。

    而現在,能夠被呈到李傑桉頭的,不過五人而已。

    就這,還是李傑特地囑咐過的緣故。

    如果沒有提前打過招呼,只怕錄取率更低。

    當然。

    這只是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一科的考試結果,經曉通算可爲師法科的考試時間,要稍微靠後幾天。

    兩者的考核內容,截然不同,自然不能放到同一時間同一考場。

    如果讓經曉通算科的人參加此次殿試,錄取率恐怕會更加的慘不忍睹。

    “陛下,經過臣等商議,賢良方正科,僅有五人,可入等。”

    說着,劉茂勤從晏殊手中接過答卷,然後遞到了李傑面前。

    “卿等稍候,容朕閱覽幾分。”

    拿到答卷後,李傑先是翻看了一下卷首,果不其然,范仲淹、樑適、胡瑗,赫然在列。

    緊接着,他挑出了范仲淹的策論。

    【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看到這句話,李傑不由微微一笑。

    果然很符合范仲淹的風範,教育爲先,而這也是范仲淹一生都在踐行的事。

    一以貫之!

    同時,他也想到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在他的少年時期,學校的圍牆上刷過類似標語。

    【百年大計,教育爲先】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的李傑,遠比這個時代的人,更加清楚教育的重要性。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強則國強,少年興則國興。

    放眼當下,亦是如此。

    如今活躍於朝堂之上的官員,都是傳統教育下的文人,雖然其中不乏聰明的,能夠領會自己意圖的。

    但有些思想,難免是根深蒂固。

    如重文輕武、重儒輕法、重農輕商等等。

    (ps:宋朝的商品經濟雖然發達,朝廷也沒有過度抑制商業,但商業的地位確實不夠高。

    在士大夫眼中,商業,不過是爲國取稅的渠道之一。

    且商人重利輕義,不符合社會主流價值觀)

    言歸正傳。

    故此,在李傑看來,未來一二十年的時間,都是一個過渡階段。

    在新學體系下成長起來的官員,才是大宋崛起的主力。

    當然。

    舊有體系下的官員,也具備改造價值。

    范仲淹,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歷史上的范仲淹,崇尚的是孔子,是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然而,現在的范仲淹卻覺得,明體達用更加重要。

    德行和實務,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不止如此,范仲淹還在策問中大膽寫到,章句、註疏之學,儼然走錯了路。

    】

    真正的儒學,當是古爲今用,爲我所需。

    此時,范仲淹的教育思想已然有了一絲‘六經注我’的傾向。

    何謂六經注我?

    此話源自於心學大家陸九淵。

    【或問先生,何不着書?

    對曰:六經注我!我注六經!】

    這也是經書解讀的兩大派系。

    我注六經,重點在於‘六經’,‘我’必須要一字一句的解讀聖賢書中的本意,不允許偏離,也不能牽強附會。

    訓詁之學,便是這一派的重要分支。

    而‘六經注我’的重點則是在於‘我’,即六經只是‘我’表達觀點的參照物。

    理學大家朱熹,就是這一派的集大成者。

    朱熹編寫的種種註疏,不知夾帶了多少個人私活,聖賢書,只是他表達思想的工具。

    聖賢書中的本義,不重要。

    重要的是符合當下,或者說‘我’的觀點。

    在朱熹之前,王安石也是這麼做的。

    王安石爲了推行變法,直接編了一套《三經新義》,並且將其指定爲唯一科舉用書。

    所有考生都要學習《三經新義》,答題也要以此爲準。

    先佔領理論高地,讓所有有志於科舉的士子,全都學習自己的思想。

    如此一來,日後科舉入仕的官員,天然就站在改革派一方。

    在某種意義上,朱熹的《四書章句集註》,也是受到了《三經新義》的影響。

    聖賢本意,我不管!

    以我爲準,才是最重要的!

    滴答!

    滴答!

    時間緩緩流逝,翻到最後,李傑發現衆考官只給范仲淹評了一個五等,堪堪過線而已。

    如果不是范仲淹簡在帝心,怕是連五等都難。

    想了想,李傑提起硃筆,直接批改了衆考官的意見。

    此策,最低也是個三等。

    若不是考慮到前兩等不授人,李傑甚至打算評個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