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察團

    一週後。

    在一衆村民望眼欲穿的眼神中，‘雷大爺’終於回到了‘屬於’他的小雷家。

    本來，老猢猻還串聯了一批人，準備批鬥一下李傑。

    好端端地消失了一週，簡直是不務正業！

    然而，當他看到跟着李傑一起回來的那幾個人，頓時覺得腿有點軟。

    那個身材精瘦，斯斯文文的男子是徐書記吧？

    我滴個乖乖！

    書記怎麼來小雷家了？

    而且還對那兩個戴着眼鏡的老年人非常客氣，書記已經是晉陵縣的天了。

    比書記還厲害的人，不是捅破天了？

    他雷東寶何德何能，竟然能請到這樣的大人物？

    “東寶回來啦！！”

    一行人剛一進村，四寶的一聲吆喝，頓時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李傑歸來的消息。

    然後，一大批村民烏泱泱地跑了過來。

    “東寶，東寶，你可算……”

    雷士根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跟着李傑一起回來的那幾個人，然後，他一個急剎車。

    “東寶，他們是？”

    李傑呵呵一笑，面向衆人介紹道：“這位是咱們縣的縣高官，徐書記。”

    “這位是安雲大學建築系的胡教授，這位是安雲大學經濟學院的王教授，他們這次是來我們小雷家考察的。”

    一聽到縣高官幾個字，雷士根整個人都愣住了，好一會，他準備問好，舌頭卻打起了結。

    “書……書……”

    另一邊，村民們得知書記來了，吵吵鬧鬧的現場瞬間變得安靜了幾分。

    老百姓，還是怕官的。

    “各位鄉親，我是徐文，前段時間，我聽縣裏的同志說小雷家辦起了村辦工廠。”

    “今天正好過來看一看，學一學。”

    “大家不要緊張。”

    “對了，這兩位是安雲大學的教授，他們今天過來，就是爲了幫助你們解決困難的。”

    聽到這番話，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面面相覷。

    說實話，徐書記的話，他們沒怎麼明白。

    李傑見狀，上前一步。

    “都擠在一塊幹什麼？”

    “該幹嘛，幹嘛去！”

    此話一出，村民們當即作鳥獸散。

    眼見李傑如此簡單粗暴地對待村民，徐書記是又好氣，又好笑。

    還真是，兵氣滿滿。

    “書記，咱們小雷家的人都沒念過什麼書，您跟他們說那些，他們都弄不明白。”

    李傑呵呵一笑，跟着解釋了一遍。

    如果換做是其他當官的，他肯定不會出這個風頭，但老徐不一樣，對方的心胸比較大度。

    一些細枝末節，老徐不會在意。

    “你啊。”

    徐書記無奈的搖了搖頭：“算了，你們那個工廠呢，半在哪了？”

    “在那邊，書記，胡教授，王教授，你們跟我來。”

    言罷，李傑邁起步子，領着幾個人趕到了東南邊的磚窯。

    小雷家的窯廠，說是工廠，其實只有四口窯，完全是一個草臺班子。

    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李傑甦醒後的這段時間，別的什麼都沒幹，只幹了一件事。

    重新制定了‘廠區’的各項流程，包括取材、生產、存儲、流通等等，凡是跟磚廠運轉有關的，都做了一些規定。

    當然。

    他制定的標準都很簡單，比如新出窯的磚，怎麼擺放，同一批次的放一起之類的。

    之所以不定製的複雜一點，主要是太複雜了，大家轉眼就給忘了。

    來到磚廠，幾人都無視了煙囪裏冒出的黑煙。

    經濟是一切！

    環保？

    現在沒人管，先發展，後治理！

    在訪客之中，胡教授有着一線生產經驗，雖然眼前的村民們看起來有點雜亂。

    但仔細一瞧，卻相當有章法。

    加柴的，加煤的，運磚的，看火的，雜而不亂。

    有點東西。

    想着，胡教授不由瞄了李傑一眼。

    這小子，確實是一個粗中帶細的人。

    另一邊，李傑正在應付着王教授的提問，他對集體經濟的基層研究很感興趣。

    剛剛進村那會，李傑表現的雖然很粗獷，但在王教授眼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縣高官說話不及大隊書記，這說明什麼？

    說明‘雷書記’有威望啊！

    在華夏各朝各代的歷史中，中央對於鄉村組織的掌控力，一直很低，幾乎是靠自治。

    皇權不下鄉！

    共和國成立後，這一現象雖然有所改變，權力能到達基層，但歷史的慣性依舊存在。

    剛剛‘雷書記’那一嗓子，就是最好的體現。

    然而，在王教授走訪的各大集體中，能像李傑這樣有威望的人，通常年紀都比較大。

    在廣袤的鄉村地區，羣衆的基礎教育水平，普遍不高，這是客觀存在的。

    所以，那些威望比較高的‘老人’，一般都比較保守。

    像集體經濟，村辦工廠之類的，一提起，他們就會下意識的拒絕。

    是以，想要在全國推廣集體經濟，必須要有一批像‘雷書記’這樣，年輕、有威望、知曉變通的年輕幹部。

    “東寶，我看村民們都挺服你的。”

    聊了一會，王教授問出了最想問的一件事。

    “關於這事，你是怎麼辦到的？”

    李傑面露‘詫異’：“額，王教授，我好像也沒幹什麼事，就是給大家分了田。”

    “哦？”

    王教授饒有興致道：“能說說是怎麼分的嗎？”

    “當然。”

    隨後，李傑將分田的過程，娓娓道來。

    一言以蔽之。

    ‘雷老爺’只辦了三件事。

    公平！

    公平！

    還是TM的公平！

    與此同時，胡教授也跟徐書記聊了起來。

    “徐書記，小雷家這個廠子，辦的不錯啊，亂中有序。”

    “沒想到雷東寶這個外表看起來粗枝大葉的漢子，搞廠區管理，竟然也有一套。”

    “呵呵，看來部隊確實鍛鍊人。”

    在明眼人眼中，很容易看出小雷家磚廠‘運行’的本質。

    還是部隊的那一套。

    簡單粗暴，卻極有效果。

    “是啊。”

    徐書記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他不是第一次走訪基層來。

    上個月，市委組織過一次幹部集體學習，他們去了市區附近的一家村辦集體工廠。

    梅香村豆製品工廠。

    作爲市裏的典型，梅香村工廠的經濟效益很好，但那一塵不染的工廠食堂，明顯有些太過形式主義。

    不像小雷家這邊，該乾淨的絕對乾淨，該髒的地方，也很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