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婦第一天

    一夜吹風。

    次日。

    早上六點，比鐘錶還要準時的生物鐘，主動喚醒了陸遠。

    醒來之後，他看了一眼仍在酣睡的宋運萍，昨天晚上，她累壞了。

    就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隨後，李傑慢慢地抽回了胳膊，緩緩下了牀，輕手輕腳地朝着門口走去。

    在開房門的時候，他又放輕了動作。

    家裏的房子，很老了，老舊的木門，雖然依舊堅挺，但開門時難免發生異響。

    好在李傑的控制力非常足，幾近無聲的打開了房門。

    踏出房間，他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夏天的早晨，天亮的總是很早，六點多一點，日頭已經出來了。

    朝着雷母的方向看了一眼，門還是關着的狀態，料想，她應該還在睡覺。

    雷母的作息時間也很規律，每天早上六點半左右就會醒過來。

    快速的解決好個人衛生問題，李傑踱步來到院子裏的廚房，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先給兩個女人做頓飯。

    做飯的時候，李傑的動作還是很輕。

    不過，土竈剛剛枝着，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東寶，你怎麼在廚房做飯啊？”

    “萍萍呢？”

    轉頭一看，只見雷母很是驚詫得看着李傑，在她的觀念中，廚房，那是他們女人的事。

    也就是最近幾年，風氣稍微好一點，擱在十多年前，家裏要是來了客人，女人都是不上桌的。

    “她昨晚太累了，現在還在睡着呢。”

    “還在睡覺？”

    說話間，雷母神色倏地一變，她捕捉到了重點。

    昨晚太累了。

    作爲過來人，雷母雖然從來不談論那些事，但男女之間的事，她還是懂的。

    想着，她就沉默了。

    “你去屋裏呆着，早飯我來做。”

    李傑搖了搖頭，做飯對他來說，是一種樂趣。

    “媽，我來吧，你今天就好好享一會服，讓兒子來伺候你。”

    這話傳到了雷母耳中，她比吃了糖還要高興，但她還是上前，拉了李傑兩把。

    “去，去，去，廚房是我們女人的地方，用不着你們男人來。”

    “有句古話叫什麼來着？”

    “對了，君子遠庖廚。”

    聞言，李傑也沒在繼續堅持，雷母那一輩人，大多是這麼想的，想要改變他們的觀念，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如果這時候，李傑直接跟她說所謂的‘君子遠庖廚’，不是指男人不下廚房。

    便是說破天了，雷母還是無法理解。

    回到屋裏，李傑也沒有閒着，開始收拾起了房間。

    破船還有三分釘，這個家雖然清貧了一點，但該有的傢俱，一樣沒落。

    昨天結婚，屋子裏亂糟糟的，即使雷母打掃了一遍，其中的衛生死角仍是不少。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沒過一會，屋內就傳來了一陣動靜。

    宋運萍醒了。

    她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旁邊。

    一摸，空的。

    轉眼一看，牀上只剩下她一個了。

    緊接着，她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塞着布鞋，連鞋根子都沒提就往門外走去。

    一邊走，她還一邊懊惱自己貪睡。

    作爲新婦的第一天，自己竟然睡了懶覺，婆婆會怎麼看她？

    打開房門，宋運萍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傑的笑臉。

    “醒了啊？”

    宋運萍左右環視一圈，也沒看到婆婆的身影。

    這時，門外的廚房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燒火聲，於是，宋運萍白了李傑一眼。

    “你醒了怎麼不叫我啊？”

    白完李傑，宋運萍又邁着小碎步走出了堂屋。

    出嫁之前，她媽媽和她千叮嚀萬囑咐，嫁到雷家，一定要勤快一點，別太懶了。

    結果，新婚第一天，她就給婆婆留下了一個愛睡懶覺的印象。

    這，很不好。

    然而，當她來到廚房間時，卻見雷母語氣十分溫和。

    “萍萍，醒了啊？”

    “肚子餓了吧，早飯一會就好。”

    “媽，我來幫你。”

    說着，宋運萍就擼起袖子，準備加入其中，她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農活、家務，她在家的時候，也沒少幹。

    雷母連連拒絕：“不用，你去幫東寶吧，把桌子收拾一下，早飯馬上就好。”

    “額。”

    宋運萍稍微愣了一下，最終還是聽了婆婆的話。

    她和雷母接觸的不多，雖然見了幾面，但她也不太摸得準婆婆的性子。

    反正，聽婆婆的話，總歸不會有錯吧？

    回到客廳，宋運萍又湊到李傑身前。

    “東寶，我起得遲了，媽沒生氣吧？”

    “不會的。”

    李傑當然不會給宋運萍增加心理負擔，笑着回道。

    “老太太，高興還來不及呢。”

    “高興？”

    宋運萍眼眸微張，滿臉的不解。

    “你想啊，你爲什麼起牀啊，因爲太累了，擱在老太太眼中，你這是爲家裏做貢獻呢。”

    李傑呵呵一笑，打趣道。

    “所以，她怎麼會生氣呢？”

    “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宋運萍要是還不理解，她的書也是白念了。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東寶這麼壞呢？

    油嘴滑舌的，不像個好人。

    少頃，在一聲‘飯好了’中，李傑和宋運萍一起去了廚房，幫着端飯遞菜。

    今天早上的早餐，很豐盛。

    不止有大白面饅頭，還有煮的紅雞蛋，除此之外，昨天酒席剩下的扣肉，也在早餐的菜單之中。

    其實，與其說是剩下的扣肉，不如說是雷母悄悄留下來的。

    這年頭的酒席，但凡是個硬菜，基本就沒有勝的。

    尤其是像扣肉這樣的大熱菜，小雷家這邊的扣肉，做法和江浙地區的梅菜扣肉差不多。

    但小雷家這邊的扣肉是鹹口，選用五花肉的肉皮，先過油，炸一遍，炸出虎皮狀。

    然後在放到調好的調料中醃製一整晚。

    隔天，醃製好的五花肉肉皮會和當地的鹹菜一起，放到竹製的蒸籠裏面蒸制。

    全程中小火，蒸制十個小時以上。

    這道菜，既廢油，又廢料，還廢功夫，普通時候，想吃都吃不到，只有紅白喜事才有。

    所以，這道菜不僅出名，還很好吃。

    肉皮一入口，Q彈爽滑，既有醬料的香味，也有鹹菜的鹹香，還有肉皮本身的肉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