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重策論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放羊小星星字數:2261更新時間:24/06/28 13:41:32
    正旦。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朝中大臣期望中的‘還政’詔書,並沒有如期而至,反倒是觀政制度的詔書頒行天下。

    天聖二年進士科及第的舉子,不再直接授官,而是由流內銓進行差注,將新科進士分配到各個崗位進行觀政。

    毫無疑問,觀政制度的實行,打破了宋朝固有的體制。

    並且,觀政制度從提出到推行的速度,也遠超旁人的想象。

    按照過往的標準,一項新的制度如果要施行,不討論個一兩年的時間,是無法通過的。

    然而,對於這種低效的行爲,李傑確實有無法忍受。

    大宋如今最需要的便是降本增效!

    冗官,已然初現端倪。

    如果繼續保留某些潛規則,行政效率只會越來越低。

    呂府。

    參加完宮中的晚宴,呂夷簡滿懷心事的回到了府中。

    突然頒佈進士觀政的事,無疑讓他很是氣餒。

    但,還是那句話。

    面對如此強勢的官家,他又能如何?

    難道直接辭官嗎?

    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得服從。

    時至今日,呂夷簡愈發的摸不透官家的心思了。

    官家爲何要如此迫切的讓進士觀政?

    在他看來,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

    或者說,根本沒必要那麼着急。

    進士是否需要觀政,而今朝野內外並沒有形成共識。

    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官家難道就不怕讓天下士子寒心嗎?

    其實,也不怪呂夷簡無法理解,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自然不一樣。

    在李傑看來,士大夫並不是國民統治的基礎,雖然政令最終需要士大夫執行。

    但王朝延續的關鍵卻不是士大夫,而是民,真正的民。

    不是士大夫口中的‘民’。

    士大夫口中的民,指的並不是老百姓,而是士大夫自身。

    因此,李傑雖然在意士大夫階層,但在意的程度,也就那麼一回事。

    不僅如此,李傑直接推行進士觀政,也是爲了進行一次實驗。

    他倒要看看潛伏在流膿之下的牛鬼蛇神。

    最好的情況,莫過於這些牛鬼蛇神主動跳出來。

    主席曾經說過,打掃乾淨屋子再請客。

    內部穩定,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如果內部不穩,縱使國力再怎麼強盛,最終也難逃衰亡的命運。

    正月初五。

    省試知舉官的名單正式出爐,以翰林學士魯宗道權知貢舉,知制誥宋綬、陳堯左,祠部郎中章得象同知貢舉。

    此份名單一出,嗅覺敏銳的人頓時嗅到了不同的味道。

    早在真宗在位期間,魯宗道便主張科舉兼採策論,直到現在,魯宗道依然是如此認爲。

    官家點名由魯宗道擔任貢舉官,顯而易見,寇準一直宣揚的改制問題,很可能會成爲事實。

    哪怕朝廷沒有明確新的取士標準,但毫無疑問,改革的小火苗已經燒了起來。

    內東門小殿。

    在名單公佈之後,李傑依照既往慣例,召見了貢舉官。

    這幾個人當中,魯宗道曾經給李傑講過課,宋綬和陳堯左如今正在爲真宗修史。

    嚴格來說,他們三個擔任貢舉官是合情合理的。

    唯獨章得象的任命,倒是有待商榷。

    首先,章得象並不是高級文臣,既沒有館閣加身,也沒有高級文臣的加銜。

    他只是三司度支判官而已。

    不過,誰讓是李傑親自點了他的名,即便章得象資歷不夠,只要有天子欽點,也是合乎流程的。

    “天禧年間,魯學士曾言,進士試詩賦,不近治道。”

    “朕,深以爲然。”

    “唐之制,專一辭賦取士,故天下之士,盡皆奔走於聲病對偶之間,此乃於國無益也!”

    “故,朕以爲科舉當以策論爲先,然,今天下之士,沉溺於浮豔聲病之文,便有更易,亦需徐徐圖之。”

    “陛下聖明!”

    魯宗道聞言當即躬身高呼,附和道。

    “國朝接唐、五代末流,文章專以聲病對偶爲公,爲求工整,往往剽剝故事,極盡凋刻,已失辭賦之本意也!”

    “如楊億,劉筠,其學固博,然爲求工整對仗,其文難免流於俗也。”

    “而韓愈之文,卻鮮有人知。”

    “臣以爲,科舉當先試之策論,使辭文言古今之之亂,簡其程式,使得以問其大義,不必專於記誦。”

    這邊,魯宗道的發言剛剛結束,宋綬立馬跟着講述道。

    “臣以爲,讀書不可失其博,亦不能失其專。”

    顯然,宋綬對偏重策論是有意見的。

    他認爲,專且博,才是文人士大夫該有的樣子。

    應制詩,看似被嚴格限制在某些條條框框之內,但若是想要寫出新意,考生必須博觀泛覽。

    如果失其博,便是天資橫溢之輩,也難以寫出令人拍桉叫絕的應制詩。

    柳三變,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單論辭賦,柳三變之文,怕是能夠比肩前朝巨匠。

    畢竟,柳三變之詞,開一派之先河。

    但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市井中傳唱度再高,柳三變的詞也不符合應制詩的標準。

    當然,這並不是說柳永做不出應制詩,只是側重點不同而已。

    另一邊,聽到宋綬似乎意有所指,魯宗道頓時反駁道。

    “不觀史,不習經,無諸子之讀,舉子又如何品評古今之興亂?”

    “唯有尊經書,仰(仗)史學,方能論其正也!”

    魯宗道的論點並沒有錯,如果舉子沒有相應的知識儲備,又如何能夠引經據典,寫出令人信服的策論?

    “魯學士之言,切合時弊,臣以爲,當先策論,而後詩賦。”

    就在這時,章得象也跳了出來,直接聲援了魯宗道的觀點。

    不過,與其說是贊同魯宗道,不如說是附和李傑。

    畢竟,重策論是李傑率先提出來的。

    官家既然都這麼說了,今年的科舉考試,當然改以策論爲主,詩賦爲輔。

    當然,循序漸進也是有必要的。

    轉變若是太快,難免讓士子們無所適從,況且,距離上一次貢舉已經過去了五年之久。

    天子士子苦等五年,才迎來貢舉,如果考試標準變得太快,難免會挫傷舉子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