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鋒芒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放羊小星星字數:2233更新時間:24/06/28 13:41:32
    “增用之法,無非節其流,開其源也。”

    “然,京中鹽價已高達四十四文,解決此事,刻不容緩,如從外地徵調,時效卻是難以保證。”

    “故此,臣敢請陛下開倉,以賑鹽價!”

    呂夷簡口中的開倉賑濟,自然不是指,將鹽免費白送給京中百姓。

    他指的是將京中部分暫存的鹽,以相對較低的價格投入到市場中,以此來平息物價。

    擱在古時,這種制度也有一個專門的名字。

    平糴。

    平糴制度,最早可以追朔到戰國時期,魏國大臣李哩創立了平糴制度,自那之後,魏國漸漸得以富強。

    而後,歷代延續不絕。

    平糴之法的核心在於‘糴’之一字,糴字拆開便是入米,顧名思義,即是由官方主動收購米糧。

    當然,這裏的收購是發生在谷賤之時,待到糧食價格恢復,或者糧價稍高之時,朝廷便糶米,即賣出米。

    太宗淳化三年,京師周邊迎來了一次大豐收,穀賤傷農,鑑於物價太低,太宗終於想起了自古流傳下來的平糴制度。

    然後方纔設立了常平倉,歲歉收則減價糶米,以賑拼命,歲豐則平糴,用以倉儲。

    太宗想起的晚,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宋太宗得國不正,之前都在忙着爭權奪利,壓根沒想到平息物價的事。

    至於太祖時期,彼時,外患未除,部隊常年交戰不休,爲了供應軍需,太祖詔令各地置場,和糴之,以供軍需。

    (ps:和糴和平糴,兩者看似都是由官方統一收購,但內在意義卻完全不同。

    和糴制度的初衷是爲了籌措軍糧,雖然有着平抑物價的作用,但這只是附帶的。

    平糴,才是真正的調控手段)

    雖然平糴制度中沒有‘鹽’的存在,但調控物價的理念卻是一致的。

    況且,京中儲備的鹽,並不少。

    畢竟,鹽乃是國家的重要戰略物資,在某種意義上,鹽和茶,約等於錢。

    因爲他們都是硬通貨。

    而且,鹽也是相對耐存儲的物品之一。

    儘管不可能一次性放出所有的存鹽,但僅僅是平息物價的話,存鹽的數量還是夠的。

    待到物價稍有緩解,外界的鹽,也該到了。

    “可。”

    得到官家的認可後,呂夷簡繼續道。

    “兩池舊募商人售南鹽者,入錢京師榷貨務。去歲,歲入才二十三萬緡,較天禧三年數損十四萬。

    可見,鹽法已到了不得不改的程度!”

    “然,鹽,乃百味之首,同時也是立國之本,事關鹽政,臣以爲當着其重,緩其急。”

    “或可效彷茶法,先以某地,如西溪鹽鎮試行之,以觀後效。”

    “而具體事務,當廣詔百官,息數上言,羣策羣力,擇其善者而從之。”

    另一邊。

    望着呂夷簡縱談闊論的樣子,丁謂心中不免生出了一種‘後生可畏’的感慨。

    呂夷簡,的確是能吏也!

    呂氏兩代人傑,日後,東來呂氏的名號怕是更響了。

    微微感慨後,一絲僥倖又從丁謂的心中涌出。

    幸好,他和呂夷簡已經達成了默契。

    不然的話,和這種對手爲敵,他的下場恐怕不會好到哪裏去。

    呂夷簡的能力本來就很強,再加上他的家世,可謂是如虎添翼,同時,他的背後還站着海量的北方系官員。

    如此政敵,單是想想便覺得可怕了。

    其實,呂夷簡今日之所以鋒芒畢露,毫無顧忌的展現自己的能力,也是和丁謂達成協議有關。

    ‘停戰’之前,兩人是對手,是政敵,而丁謂是宰相,呂夷簡只是參知政事。

    如果暴露太多,難免會引起丁謂的忌憚。

    到了那時,官家那邊會怎麼做,暫時還不好說,畢竟官家的心思太難猜。

    但丁謂那邊會作何反應,呂夷簡心裏是有數的。

    打壓!

    而且很可能是最大限度的打壓!

    只要丁謂爲相一日,便永遠沒有出頭的機會。

    所以,呂夷簡之前才會小心翼翼的隱藏。

    而現在嘛。

    暫時不用了。

    可以預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官家至少能在位數十載,另外,以官家的心術,百官多半會壓得喘不過氣來。

    此種情況下,不論是北方出身的文臣,還是南方出身的文臣,最先需要考慮的不是提防彼此。

    而是先把權力擴大,然後再去爭,再去搶。

    “可。”

    看着和往日頗有不同的呂夷簡,李傑不由多想了幾分。

    是什麼讓呂夷簡發生如此轉變的?

    以前的呂夷簡可不會露出如此的鋒芒,雖然他家世顯赫,但和光同塵才是他的風格。

    難道是得到了誰的支持?

    王曾嗎?

    對於鐵血北方系出身的呂夷簡,李傑第一個聯想到的關鍵人物,當然是前北方黨黨魁王曾。

    雖然王曾現在遠在青州,但別看王曾人在青州,真的算及影響力,仍然沒有削弱多少。

    似王曾這等‘相對年輕’的宰輔大臣,貶官只是一時的,也許兩三年,也許一年,對方說不定就重回中樞了。

    畢竟,這樣的桉例太多了。

    只要北方系出身的官員依然牢牢的佔據着大量中層職位,北方系官員的影響力就不會減少太多。

    僅僅王曾一人?

    李傑覺得不太夠,僅看王曾和呂夷簡的爲政風格,他們很像是同道中人。

    然而,這也只是表面上的同道。

    無論是呂夷簡,亦或者王曾,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恐怕都不是毫無保留。

    原有的歷史上,王曾於天聖六年(1028)、天聖七年先後兩次推薦呂夷簡擔任宰相。

    直到第二次推薦,呂夷簡方纔拜相成功。

    後來,呂夷簡也投桃報李,待王曾被罷相之後,也推薦起復王曾。

    然而,即便如此,兩人最終還是鬧掰了。

    而後,兩人之間的爭鬥惹怒了仁宗,最終兩人雙雙被罷相。

    正因爲有着足夠多的信息,李傑方纔篤定,僅憑王曾一人,不足以令呂夷簡轉變如此之大。

    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也許還有寇準?

    如果加上這位依舊在世的老臣,倒是很可能可能。

    也許,還不止,甚至還有丁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