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反思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放羊小星星字數:2379更新時間:24/06/28 13:41:32
    詔,容州觀察使,左衛大將軍,都大管勾陝西路兵馬事曹韋歸京,拜爲樞密副使。

    詔,以吏部郎中、龍圖閣待制薛奎,權知開封府事。

    詔,工部郎中、龍圖閣待制、陝西路轉運使範雍,任三司副使。

    次日,禁中一連發了三道詔書。

    對於第一道詔書,旁人還能理解,畢竟,曹韋有着開疆拓土之功。

    即便歷數太宗、真宗兩朝,也無人能出其右。

    因此,絕大多數對這份任命都沒有什麼異議。

    但薛奎和範雍的任命就有待商榷了。

    值得商榷的地點倒不是因爲兩人資歷不夠。

    薛奎歷任殿中侍御史、陝西轉運使、河北路安撫使、淮南轉運使、江淮制置發運使、三司戶部副使。

    按照規定,權知開封府事或是以待制(從四品),或是以少卿(正六品)以上充之。

    薛奎的本官爲吏部郎中,雖然品級不夠,但他同時是龍圖閣待制,此官多以特恩加賜,帶此職可享受超遷官階的優待。

    所以,薛奎的資歷是夠的。

    同樣的,三司副使需要以員外郎以上,且曾任三路轉運使者充之。

    範雍歷任京東轉運使、河北轉運使、陝西轉運使,且本官爲工部郎中,加賜龍圖閣待制。

    不論是範雍,亦或者是薛奎,他們的任命都是符合流程的。

    但三司副使和權知開封府事都是重要職位,能夠擔任這類差遣的,日後多半能個出將入相。

    所以,不是資歷足夠就能擔任。

    如薛奎,他是怎麼離京的?

    因爲得罪了前三司使李士衡,如今,李士衡雖然已經致仕,但曹利用仍然位居樞密使。

    官家提拔薛奎,是不是有意敲打曹利用?

    這不是不可能。

    自大中祥符七年(1014)開始,曹利用便官至樞密使,算算時日,他已然高居樞密使一位近十載。

    穩坐樞密使一職近十年,國朝之內,孰人可比?

    另外,曹利用雖然在澶淵一役立下大功,但曹利用畢竟是前朝舊臣,而且他還有居功自傲的架勢。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也許,官家是想動一動這位了。

    提拔薛奎,不過是向外界釋放的信號罷了。

    此外,範雍的任命,也能讓人深思。

    三司副使乃是三司衙門的二把手,而今,祖士衡雖然是三司衙門的一把手。

    但別忘了祖士衡的差遣前面帶了一個‘權’字。

    被砍權知開封府事,權三司使,都帶‘權’字,但兩者的意思卻截然不同。

    開封府牧、開封府尹是名義上的開封府一把手,可這類職位,非親王不除受。

    開國至今,唯太宗、真宗擔任過開封府尹,權知開封府事才是開封府實際上的一把手。

    而權三司使,卻是資歷不夠擔任三司使時的差遣。

    替代性,很強。

    說不定明年,祖士衡這個權三司使就闕了,然後,範雍這位三司副使,正好無縫接入三司使一職。

    衆所周知,三司衙門幾乎是丁謂的後花園,其中大半關鍵職位都是丁謂的黨羽。

    官家拔擢範雍,是不是意味着削減丁黨的勢力?

    在當下的官員眼中,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事。

    丁謂已然是獨相了,限制他的權力,那是應有之理,如果不限制,反倒是怪事。

    丁府。

    關於範雍和薛奎的任命,不止是在外界鬧得沸沸揚揚,丁謂本人同樣是戰戰兢兢。

    他在反思。

    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官家是不是對摺支的事,不滿意了?

    自己的宰相,是不是做到頭了?

    不然的話,官家爲什麼要提拔範雍爲三司副使?

    雖然在西北戰事中,範雍確實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但西北的戰事遠未結束。

    拿下蕭關,僅僅是階段性的勝利。

    後續,如何守住蕭關,才是重點!

    可以預見,西北地區的屯兵,不僅不會減少,反而會增多,兵員多了,後勤糧草需不需要保證?

    人家範雍做的好好地,爲什麼要將他召回京師?

    萬一新任轉運使做的不好,以致於影響到了邊防,前面的努力,豈不是白做了?

    況且,範雍是天禧五年(1021)就任,一般而言,邊地官員的任期是三年一替。

    範雍擔任陝西轉運使距今不過兩年,遠沒到任期。

    (ps:歷史上範雍於天聖元年,轉任陝西都轉運使,直到天聖三年(1025)才歸京)

    故此,丁謂覺得外面盛傳的消息,並不是空穴來風。

    折支的事,士大夫的憤怒,終究需要有人擔責。

    這事,肯定不是官家的錯!

    官家乃是天子,怎麼可能犯錯?

    錯的只有,也只能是爲臣者。

    祖士衡,很可能就是平息百官憤怒的工具。

    最後,祖士衡是誰提拔的?

    官家親自點名的!

    想到這裏,丁謂不禁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早在提名祖士衡的時候,官家是不是就計劃好了一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官家的帝王心術未免也太過可怕了!

    天威如獄!

    不可觀,不可測!

    良久。

    丁謂方纔從驚駭中回過神來,反思過後,他覺得自己之前做的還不夠!

    遠遠不夠!

    既然祖士衡註定是一個棄子,那麼就該最大化的榨乾他的價值。

    折支七分變十分?

    不!

    應該是六分變十分!

    至於,祖士衡願不願意這麼做,丁謂一點也不擔心,因爲祖士衡沒有選擇。

    祖士衡又不是孤身一人,他背後還有家族。

    他想做,得做!

    不想做,也得做!

    最後,祖士衡會不會寒心?

    丁謂更是無所謂,套用一句名言,狗餓了,就會回來的。

    ……

    ……

    ……

    呂宅。

    眼看薛奎和範雍即將歸朝,呂夷簡不免長舒了一口氣。

    自王曾被遠放青州的那一日,他心中便有一種獨木難支的感覺。

    南方黨人勢大,遍數朝堂,北方黨人中,竟然只有他一個?

    正因爲如此際遇,他才不敢隨便出頭,關於折支的事,他明明章得象等人會失望。

    但他仍然選擇避而不談。

    沒辦法。

    北方黨人的旗幟,不能倒!

    哪怕揹負‘污名’,他也要站在朝堂之上。

    現在好了,薛奎和範雍都要回來了,一人掌管開封府,一人入職三司副使。

    有他們兩個在,自己身上的擔子也能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