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現狀

    姐夫的變化可真夠大的。

    這一趟小黑山島之行，給安傑帶來了太多的驚訝。

    她原本以爲姐姐和姐夫的日子過得會很艱難。

    畢竟，她的出身也不好，還未隨軍時，她在單位裏的處境就很尷尬。

    如果不是軍官家屬的身份，以及楊書記的照顧，她大概也會和姐夫一樣，被劃成老右。

    正因爲處境堪憂，安傑才會選擇去松山島隨軍。

    易地而處，姐夫和姐姐的出身都不好，姐夫還是老右，而且他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背景。

    按照常理推斷，他們在小黑山島應該不會過得太好。

    但現實和安傑預期中的差距很大。

    姐姐當上了老師，雖然暫時還沒有正式的編制，但老師這層身份，多少事一份助力。

    物以稀爲貴，據她所知，小黑山島上目前僅有她姐姐這麼一個臨時教師。

    進了院子，安傑裏裏外外瞧了一圈也沒看到兩個侄女的影子，不由問道。

    “安然和安諾呢？”

    “她倆啊，現在應該在支書家裏。”

    安欣一邊忙着倒水，一邊回道：“你姐夫現在每天都要上工，我又要給孩子們上課，倆孩子在家，我們哪放心。”

    “一開始我們還苦惱孩子該怎麼辦呢，後來，島上支書的老婆主動出面說，她能幫我們照看孩子。”

    其實，安欣最初的打算是帶着孩子一起去上課的。

    可拗不過餘鳳西太熱情了，而且上課帶着孩子，總歸有些麻煩。

    既要照看好孩子，又要教好學生，着實有點力不從心。

    所以，思慮再三，安欣還是接受了餘鳳西的好意，在她上課時，安然和安諾就呆在書記家裏。

    然後到了下課，安欣再去接孩子，今天下課，她本該先去接孩子的，但久別重逢的喜悅讓她忘了接孩子這檔子事。

    安傑笑吟吟的點了點頭，她很喜歡安然和安諾，兩個小侄女很是可愛，她特地帶了幾瓶水果罐頭過來，還有一盒巧克力。

    “歐陽，你去接下安然和安諾吧。”

    安欣衝着門外喊了一聲，而後蓮步輕移，將倒好的涼白開遞給了安傑。

    “你暫時先喝點涼白開吧，待會再給你泡茶。”

    “姐，你這麼客氣幹嘛。”

    安傑嫵媚的白了安欣一眼，她覺得自家姐姐太客氣了一點，搞得她還是以前那個資本家小姐一樣。

    她現在可不是那個什麼都講究的資本家小姐了，平時她喝得也是涼白開。

    茶什麼的，基本不怎麼碰了。

    喝茶，太麻煩了，又要衝，又要泡，浪費時間不說，還有犯錯誤的風險。

    現在不比以前了，風聲越來越近。

    即使是遠在陸地之外的松山島，也逃不過運動。

    安欣溫和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有些事，即便是親姐妹，也不能說的太明白。

    安傑和她雖然是親姐妹，但命運卻截然不同，她們倆現在一個是老右的妻子，一個是高級軍官的太太。

    時移世易，倆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不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

    安欣從客廳的牆上取下一條圍裙系在了腰間：“你先在這坐一會，我去做飯。”

    妹妹好不容易來看她，而且是在這種極爲特殊的時期，安欣自然要做一桌豐盛的飯菜，好好招待招待妹妹。

    “去吧。”

    安傑擺了擺手，然後起身跟着姐姐走出了房間，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還沒來得及和姐姐談心，但僅憑今天看到的東西就足以令人驚奇了。

    姐夫似乎在島上混的還不錯。

    剛剛在碼頭上，姐夫和其他村民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工作崗位。

    如果姐夫是普通人的身份，這一點完全沒問題。

    可姐夫是老右啊。

    老右被下放受到的是什麼待遇，安傑是知道的，反正絕不會是姐夫這樣。

    碼頭上的人並沒有刻意躲着姐夫，不僅如此，姐夫還和其中幾個人有說有笑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看起來就像是朋友一樣。

    另一邊，李傑順利接到了倆個女兒，正當他準備回去時，餘鳳西忽然叫住了她。

    “歐陽，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聲。”

    說着，餘鳳西的臉上露出些許爲難之色，左右權衡再三，她咬了咬牙道。

    “安老師的事有結果了。”

    李傑溫和的笑了笑，不以爲意道。

    “上面沒批是吧？”

    “嗯。”

    餘鳳西面帶歉意的點了點頭，這事她確實有點不太好意思說，如今被‘歐陽懿’自己說出來了，她反倒鬆了口氣。

    她讓老焦託人打聽過，安欣的事屬於那種可辦可不辦的。

    辦，也不是不能辦，必須要有人作擔保才行，級別不用太高，老焦都能擔保。

    然而，正如其他人擔心的一樣，餘鳳西心裏也怕。

    萬一拖累了自己家，怎麼辦？

    她是喜歡孩子能夠受到良好的教育，但這一切是建立在不危害自家的情況下。

    人嘛，總是自私的。

    不過，餘鳳西還是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想着就這麼維持現狀也不錯。

    至於安欣的酬勞問題，島上的適齡兒童不多，可也不少，算算也有六七十個。

    人多力量大，每家每戶湊一點，也足夠支付安欣的薪水了。

    緊接着，餘鳳西將村裏商量的結果說了出來，臨到末了，她徵求了一下李傑的意見。

    “歐陽，你看這樣，成嗎？”

    “成。”

    李傑點了點頭，欣然微笑：“這麼做已經很好了，有沒有編制，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安欣找個事做。”

    “教了幾天書，她現在已經有點喜歡上老師這個職業了。”

    聽到這話，餘鳳西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李傑。

    “歐陽老弟，你和安老師放心，村裏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固然，小黑山村可以強行分配安欣教書，但強扭的瓜不甜，一個是強迫的，一個是自願的。

    結果能一樣嗎？

    所以，餘鳳西才會出面和李傑商量。

    “餘大姐，你這樣可就見外了。”

    李傑擺了擺手，目光略過身旁的兩個孩子。

    “如果不是你幫忙，安欣也沒法當上老師，還有她們倆，往後有得麻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