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能放你一條生路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小敘字數:2164更新時間:24/06/28 13:35:33
    課餘時間馮老師還會和我聊聊家常,說她的兒子太作,時不時就叫回家一堆朋友,把家裏弄得是酒氣薰天,她還不敢管,說深了她兒子就不回家了。

    與其那樣,她還不如容着兒子帶朋友回家裏鬧騰,起碼她還能照顧到。

    「小螢兒,我兒子也不知聽誰說的,知道我最近在教你唱歌,聽說了你是千金小姐,他非得讓我找個機會介紹你倆認識,說想和你交個朋友……」

    馮老師滿是無語,「螢兒,我可得給你提個醒,你一但遇到了我兒子,不用給我面子,你轉身就走,千萬別搭理他,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麼着,就算他是我兒子,輕重我也分的清,你是好孩子,不能接觸到他們那樣的人。」

    末尾,馮老師也愁的很,說她這兒子好高騖遠,還想要出國去見見世面,要她給辦手續。

    她倒不是拿不出錢,就是太瞭解兒子的心性。

    這她跟在身邊都管不住的人,真要送去國外,怕是能捅出大簍子。

    「螢兒呀,我這兒子就是來討債的,但凡他心性穩當些,我都會送他去留學深造……唉!」

    我當即打了一卦。

    給出的建議是千萬不要讓她兒子走遠。

    這個人喜交朋友,三教九流,來者不拒。

    白話講他有點愛犯小人,出門必定會橫生是非,引來災禍。

    「螢兒,你不用算,這些我都能想到,他走遠必定惹事兒……」

    馮老師很溫和的對我笑,「行啦,你再彈奏一遍。」

    我見她心裏有譜也就沒有多說,繼續彈奏起古箏。

    繃~!

    不曉得哪塊力氣沒使對,琴絃忽的斷開。

    尼龍鋼絲抽的我指腹當即鮮血淋淋,我剎那的怔愣,馮老師跟着驚呼出聲。

    沒等我回過神,就被她扯着去到洗手池一陣沖洗。

    見我反應不大,馮老師眼睛都紅了,「你這孩子,怎麼一聲不吭,沒有痛覺神經嗎?」

    我搖頭看着她,很輕的笑,「沒事兒的馮老師,這只是很小的傷。」

    預兆嗎?

    最近不詳的預兆實在太多了。

    我沒心思去揣測了。

    馮老師一時無言,拉着我坐回沙發,從醫藥箱裏找出消毒水和紗布,簡單的幫我包紮完,她又安靜的看了我一會兒,隨後便將我輕輕的擁到懷裏,「小螢兒,你做我的女兒吧。」

    我靠在她懷裏,眼睛顫顫的一眨,流出了淚。

    脣角卻是牽起,我笑着嗯了一聲。

    頭昏腦漲時,也會想那天下午的課程白上了。

    有什麼關係呢?

    我喜歡馮老師,好喜歡好喜歡。

    她在很多個瞬間,都很像我記憶深處的媽媽。

    每天下午的課程結束,我送走馮老師都要失落一會兒。

    爲了調整情緒,我便去到後院拼命的跑,拼命地跳,練到筋疲力盡。

    回到房間,我會洗澡吃東西,然後打坐行氣。

    總是會熬到很晚很晚。

    因爲我,越來越懼怕入睡……

    說起來我還挺佩服慈陰的,她那想象力絕對是無窮無盡。

    小時候她寫作文一定是天馬行空,句子下面全是受到老師表揚的紅色波浪線。

    那真是每晚都能推陳出新,夢境沒有一宿是重樣的。

    最牛的是她還會給我製造出一種天亮的錯覺。

    我醒來聽到了門鈴聲響,走下樓去打開房門,外面站着的就是那溼淋淋的老太太。

    四目相對,她對着我就扒下了臉皮,露出了

    裏面的白骨,嘴裏還嘶嘶的道,「哎呀,嘶嘶~我泡浮囔了,肉皮一碰就掉了。」

    許是見我神情太過麻木,慈陰還會提高夢境難度,讓我有了參與感。

    我睡得正稀裏糊塗,突然感覺身上好粘好冰。

    手一抓,掌心都是球狀的東西。

    定睛一看,原來抓的都是眼珠子。

    滴溜溜還會亂轉的眼珠子。

    我給了些反應坐起來,這才發現被子上鋪滿了眼珠子。

    一層一層,黏糊糊的像是魚卵。

    我愣神了兩秒,原來眼珠子是圓的,滴流圓兒,像是小時候彈得玻璃球子。

    挺有意思,我笑了一聲便躺回去,身下的被褥也變成了眼珠子。

    人一躺上去,仿若置身於淤泥之中。

    周遭是滑滑溜溜,無數的眼珠子似乎要將我掩埋。

    埋就埋吧。

    我屍體般躺着不動。

    那些眼球便蠕動着堆砌到我的被面兒,一點點的又鋪滿我的脖子,我的臉頰,最後蓋到我緊閉的雙脣,我眼神空洞的望着上空,對上天花板密密麻麻的眼仁。

    很奇怪。

    明明只有眼球。

    它們卻像是會笑。

    還會在我耳邊發出尖利猖狂的笑音。

    我完全擺脫不了這種夢境。

    從最初的叫囂,掙扎,自我洗腦,直到,若無其事般承受着。

    情緒跌落到谷底深淵時,我甚至想,就這樣嚇死我吧,至少痛快。

    慈陰似乎想隨了我的意願,她像一個諾大的巨人,一腳跨進我家的院子,伸出一根手指,推開了我書房火柴盒般的窗子,很隨意的就將我捻了出去。

    我在她面前就像個指長的小人。

    擡眼只能看到她天井般幽深的鼻孔。

    整個人完全懸空在高處。

    肚子被她的食指和大拇指前後捏着。

    見我蹬着雙腿掙扎,慈陰咧開了船舶般的脣角,「你這敗家子,小小的螞蟻,拿什麼跟我鬥呢?」

    她的聲音糙啞低沉,捏着我像是一條小小的河魚,「你唯一的選擇,就是滾回老家,我或許,能放你一條生路。」

    「滾!!!」

    我拼勁全身的力氣朝她大罵,一瞬之間,脾胃爆裂。

    她像是擠出河魚的內臟那般,將我的肚子生生捏爆了。

    在輪番的噩夢侵擾下,我精神已經接近崩潰。

    表面上,我該笑笑,該吃吃,該學什麼就學什麼。

    只要夕陽西下,時針一點點的接近午夜,我的恐懼感就會無以復加。

    暗處似乎躲藏着一隻野獸,它將我的鬥志不斷的吞噬,再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