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等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小敘字數:2042更新時間:24/06/28 13:35:33
    等。

    每個人都在等。

    得知謝叔要出門,情緒起伏最大的卻是金姨。

    在這住久了,我時不時就會看到金姨拎着食盒上門,無數次的無功而返。

    大概是通過乾安得知師父此行可能幾年內都不會回來,金姨急匆匆的上門。

    進到師父的書房聊了很久,出來後她眼睛都是腫的。

    之前金姨哪次離開都會和我聊上幾句,送來的東西即使師父不收,她也會把食盒留下,讓我和幾位兄弟嚐嚐手藝,雖然最後都是進到乾安肚子裏,金姨也讓我看到了一份灑脫。

    她從未糾纏過師父,也沒有天天上門噓寒問暖,不過是趁着師父在家,送點親手做的糕點過來。

    就這麼一點點心意,師父也是拒絕,無聲的表明讓她斷了念頭。

    那回離開金姨走的很急,步伐都有些踉蹌,邁出大門還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我很擔心,晚飯後就去到她的中介看望,金姨關着店門正在裏面喝酒,看到我就是笑,拉着我坐到她身邊,和我講了她對師父的感情,「太平巷的人都說我是花癡呀,老不正經!」

    「不,更正確的說法是……」

    她擡手在空氣中點着,「不!自!量!力!」

    「三爺是什麼地位的人?要錢有錢,要名有名……」

    金姨醉眼朦朧的朝我扒拉着手指頭,「在太平巷,想看豪車去哪看,去三爺的公司看,多豪的車都有……小螢兒,你承不承認!」

    我一看金姨是真的醉了,就順着她點頭,「嗯,師父的公司有豪車。」

    不多,也就三輛賓立,三輛勞什麼斯,還有三輛奔弛,外加五輛商務。

    早先小崔哥就給我介紹過,公司的車子都是給客戶用來送靈的。

    師父做的是殯葬生意,自然就有送靈出殯業務。

    只要客戶提出要求,公司就會聯繫對接車行出車隊,不過送靈的頭車一般是由公司準備。

    倒不是用來拉棺材,它也拉不了,頭車就坐逝者的親人子女,副駕駛的人會手捧逝者的遺像牌位,沿途還要爲逝者‘喊路,唸叨着,過橋了,拐彎了,去到哪裏了,送逝者最後一程。

    若是逝者沒有棺材,直接骨灰盒下葬,親屬也可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駕駛。

    將骨灰盒上的小照片衝向前風擋,一路相送。

    基於此,我對公司院內停放的‘豪車就沒多看過。

    總覺得它們送走了很多人,瞅着就百感交集。

    「那可不,人家三爺自己不但豪車多,事主都是他好朋友,哎你別看三爺長得那樣……」

    金姨的臉微微揚起,下巴朝前伸着,眼睛故意虎着,「這樣,兇巴巴的,用我們老話講吆五喝六的,嗯,怎麼的!我謝逆……啊,那方方面面,縱橫天地!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是吧!你較真兒他就來勁!你管他縱橫幾十年,他樂意縱!」

    我心情本來挺壓抑,被金姨這活靈活現的一學,噗嗤就笑了。

    「你看你笑,姨學的像不像,不熟悉三爺的人真以爲他能裝,姨爲啥稀罕乾安,這小子身上有點三爺的混不吝勁兒,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但如果你覺得那就是三爺,你就大錯特錯了。」

    金姨笑了聲,「三爺是個很有底蘊的男人,那些特性都是他的面具!他需要這副面具,支撐他,面對那些恐怖的惡靈!人家私底下人緣特好,有個姓韓的女老板,做酒吧生意,在城西還有一家特別高檔的私人會所,叫什麼御麟,有錢人都會去那聚會談事兒,她也得意三爺,是我的情敵……」.

    韓姨?

    見我眼露疑惑,金姨笑了聲,「小螢兒,你不知道?三爺的桃花運很旺的!經常有單身大齡的女事主愛慕他!」

    「太平巷的人爲什麼說我喜歡三爺是不自量力?看姓韓的女老板就知道了,人家什麼地位,我趁什麼,不過他們說他們的,我金祥瑞無所謂的!」

    「因爲我覺得,在這個世上,誰喜歡誰都是自由,姓韓的女老板喜歡三爺,那是她的事兒,我喜歡三爺,這是我的事兒,不能混爲一談,那怎麼着,我年紀大了,身材又胖,臉上也有褶子了,就不配談感情了?我就不是個人了?幹等死了?沒有七情六慾了?」

    「不!哪怕我七老八十,只要我單身,我就有追求感情的權利!」

    金姨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兒,「再說就我這金祥瑞這長相,配他謝逆不是綽綽有餘嗎?起碼咱不是鞋拔子臉呀!!」

    噗!

    我一個抿脣生憋。

    沒牙老太太再次上身。

    師父,您老千萬別生氣。

    我忍住了。

    沒笑噢。

    「螢兒呀,衰老不可怕,可怕的是總有人想去主導你的生活,有那人和你都不熟,就對你指手畫腳的,認爲你這個年齡段必須怎麼樣……」

    金姨喃喃的道,「尤其是身爲女人,你單身吧,總有人給你介紹對象,你不想湊合過日子,直白的告訴大家你欣賞哪個男人,又會因地位差距被笑話是癡人說夢,可人活一場不就是做大夢?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才是活着的意義。」

    我伸出手臂抱住了她,「金姨,您不用管別人怎麼說,在這條太平巷,師父親近的人只有您,師父也最信任您。」

    太平巷的街坊們都很好,聽大家的口音就知道,大雜燴一樣,可沒人會拿本地人外地人說事兒,相處的都很融洽。

    但師父跟絕大部分街坊都不熟,更談不上給誰看過事情。

    唯獨金姨。

    她可以拎着食盒自由出入我家。

    師父私下裏還爲金姨介紹過生意,除了不接受感情,對她就像個老朋友。

    金姨窩在我懷裏流出了淚,「螢兒,姨不是說一定要和三爺在一起,就是覺得有個人能讓我欣賞,惦記,這生活才有奔頭,不然我還剩下什麼呢?我賺錢又有什麼用呢?就是想給自己畫個餅,好能有心氣兒活下去呀。」

    許久後,我攙扶着金姨回到二樓臥室,等她睡熟了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