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優秀的匹配機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要離刺荊軻字數:4044更新時間:24/06/28 13:34:29
    元祐元年閏二月丁酉(初九)。

    朝奉大夫、天章閣待制、知成德軍劉謹卒。

    光祿大夫、知揚州滕元發加龍圖閣待制;正議大夫,知瀛洲謝景溫,爲寶文閣直學士;朝議大夫、倉部郎中王說出知密州;朝請郎、司門郎中呂陶,爲殿中侍御史。

    朝議大夫、司農少卿孔宗瀚,上表乞骸骨。

    詔以孔宗瀚,至聖文宣王之後,循例知濟州,從奉孔子祀。

    禮部尚書曾孝寬上書,因以天子讀書,首通《春秋》,又《春秋》聖人之經,乞太學置春秋博士,並在將來科舉,專以《春秋》爲一科。

    趙煦翻看了一下,這些近日來的朝野重要人事任命。

    就將之放到一旁。

    “聽說,朝中近來在議論,要給我身邊的經筵官們升官?”趙煦問着石得一。

    石得一答道:“確有此事!”

    “集英殿侍讀蘇頌,將加龍圖閣學士,依舊爲開封府府街諸縣鎮公事。”

    “侍講孫覺,擬自祕書少監,遷右諫議大夫或者給事中。”

    “侍講呂大防,擬從兵部侍郎,遷兵部尚書。”

    “集英殿說書蘇轍、講書程頤、呂希哲等,皆有任御史之議。”

    趙煦點點頭,這都是題中應有之義。

    也是歷代以來的傳統。

    所謂得道飛昇,雞犬升天。

    只是,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趙煦自己還沒有親政,他身邊的近臣,就都要逐步掌權了。

    這也算是,都堂方面的示好。

    按照他們的這個安排,再過幾年,現在的這些經筵官,就都可以逐步走上高位。

    像呂大防,甚至可以進入西府,出任執政了。

    趙煦只是點點頭,沒有在這個事情上面表態。

    他也不適合表態。

    “走吧!”趙煦站起身來,說道:“去坤寧殿!”

    明天就是向太後遷居保慈宮的日子。

    換而言之,以後趙煦再想去向太后那邊,就得出福寧殿了。

    趙煦到坤寧殿的時候,坤寧殿的大部分器物,都已經搬走了。

    整個殿堂,空落落的。

    趙煦沒有讓人驚動向太後,自己隻身進了內寢。

    便見到向太後跪在內寢的佛龕前,對着菩薩唸唸有詞。

    “母后又在想念皇兄和皇姐了?”趙煦走到向太後身邊,然後也跪到她身後的蒲團,對着那佛龕拜了一拜。

    向太後嘆息一聲,道:“母后是個無福之人……”

    說着,她就掉下眼淚了。

    她這次搬離坤寧殿,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她那個可憐的孩子的魂魄,若是回來,看不到她了,會不會傷心?

    “母后莫哭,母后莫哭……”趙煦只能安慰着。

    “兒會降詔,加封皇兄,並命大相國寺、開寶寺僧人,爲皇兄祈福的!”

    趙煦說着,就喊道:“石得一!”

    石得一從帷幕外恭身說道:“臣在!”

    “傳我的口諭去學士院,請鄧學生草詔,以皇兄先帝嫡子,朕之長兄,太后之子,加封爲大國之王!”

    “諾!”

    向太後終於放下心來。

    有了王爵,那個可憐的孩子,就可以在九泉之下,在宗廟之中,與列祖列宗同在了。

    於是,她輕輕抱住趙煦,說道:“幸好有六哥在!”

    ……

    隔日戊戌(初十)。

    向太後就正式從坤寧殿,移居保慈宮。

    坤寧殿,將從此封存,直到迎來一位新的女主人。

    向太後移殿,向家、高家還有諸外戚家族的命婦們,紛紛入宮恭賀。

    就連宰執家裏的命婦們,也來道賀。

    重新修葺過的保慈宮,和慶壽宮一樣,保持了樸素、簡單的風格。

    沒有了硃砂染色的牆壁和屏風,也沒有了鉛粉與水銀妝點的壁柱。

    一切都變得簡單起來。

    當然了,向太後的審美還是在線的。

    所以,這翻修的保慈宮,雖然看着簡單、樸素,卻也蘊含着禪意和雅緻在其中。

    一切器物的擺放,殿中內外的陳設,都自有深意。

    就連太皇太后見了,也忍不住誇了好幾句。

    趙煦更是很喜歡這裏。

    於是,迫不及待的讓人在保慈宮的東閣,給他專門留一個休息的寢殿。

    以後,福寧殿那邊,就真的要變成一個純粹的睡覺的地方了。

    向太後對此,自然是很開心的。

    向家的命婦們,聽說了這個事情後,嘴巴都快笑歪了。

    也就是礙於其他家的命婦也都在,不然,恐怕能當場雀躍起來。

    這一天,趙煦在保慈宮裏,陪着向太後說話,一直等到了快戌時,才拜辭回到福寧殿。

    回到福寧殿,趙煦在馮景的服侍下洗腳。

    石得一則在旁邊,彙報着汴京城裏的動靜。

    主要是物價方面的波動,趙煦聽完後,就讓石得一將相關物價,都記錄到他命人懸掛在福寧殿的內寢牆壁上的一張紙上。

    那是一張大紙,紙上畫着表格。

    表格裏是汴京的炭價、肉價、米價還有菜價。

    這是趙煦從汴京新報發行後開始讓人做的。

    這表格每個月換一張,同時也每月總結一次物價波動。

    趙煦以此,按月追蹤汴京主要大宗商品的價格。

    這很重要!

    因爲,在大宋主要商品物價,常年都是維持不變,甚至呈現下跌趨勢的。

    這是通貨緊縮的表現。

    錢貴、物賤。

    趙煦要做的,就是利用物價的波動,適時的指揮着有司,向市場投放錢幣或者回收錢幣。

    這事情,過去是市易務在做。

    如今,市易務沒了,可不得直屬皇帝的皇城司來辦了?

    總的來說,目前爲止,趙煦做的還不賴。

    甚至小賺了一些。

    等到石得一,將今天的物價,寫到牆上的表格內。

    趙煦也洗完了腳,他穿上木屐,走到那牆壁上,藉着燈光,看着上面的物價,心中嘆道:“可惜啊……”

    “暫時只能做到維持物價的平穩!”

    他其實想要讓物價維持溫和的上漲,每個月漲個百分之一,百分之二。

    這樣,人們才會捨得將手裏的錢花出去。

    只有人們開始花錢,才能讓市場上的錢幣真正的開始流通。

    可奈何,大宋錢貴是從唐代就帶來的毛病。

    整個社會,都習慣了儲蓄。

    於是,哪怕到了現代,宋錢也是古錢幣中,最不值錢的錢幣。

    大部分大宋制錢的價格,都是幾塊錢、十幾塊錢,品相好一點的幾十塊。

    上百的都是珍品了。

    這是因爲,宋錢隨便一挖,就是一籮筐。

    本來就缺銅,老百姓還喜歡將錢存起來,捨不得花,這進一步導致了缺銅。

    惡性循環了屬於是。

    “對了!”趙煦忽然扭頭,問起石得一:“那六家義商,現在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們的白酒什麼時候可以上市?”

    石得一答道:“奏知大家,以臣所知,各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除了王家的泰和酒樓,還需要時間籌備外,其他各家大抵都會在寒食節前後,推出新品來。”

    寒食節,是大宋甚至可以說整個已知世界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其地位,和中秋節、中元節還有元宵節一般。

    自然,寒食節也是大宋商界傳統的旺季了。

    汴京城的商賈,都會在寒食節前後,推出新品或者邀請伶人來店鋪前搭臺表演。

    而寒食節,最重要的活動,就是祭祖。

    同時因爲民俗,寒食節禁火。

    所以,這些商賈選擇在寒食節前後,推出他們白酒,自然是很明智的選擇。

    因爲祭祖,需要敬酒。

    禁火之日,沒有火溫酒,不需要溫的白酒,顯然也可以滿足大宋酒蟲們的酒癮。

    趙煦忽然想起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他轉身對石得一道:“石得一,派人去和那孫賜說一聲……”

    “將他家的酒,取名爲‘三碗不過崗’。”

    這就是在致敬他在現代看過的那個電視劇了。

    不過,現在的水泊樑山,並沒有什麼梁山好漢,佔山爲王,有的只是三五個不成氣候的蟊賊而已。

    ……

    第二天,趙煦在崇政殿中,接見了入朝的遼使耶律琚一行。

    並接受了耶律琚等代表的遼國皇帝贈送的國禮。

    趙煦同時也回贈了一些禮物給遼國。

    自然,他不會忘掉那位親愛的大遼皇弟。

    照例,贈書十卷與皇弟,以茲宋遼兄弟之盟好,並表示,大遼皇弟應該多寫些信來,也好親近親近。耶律琚當然是當殿代表大遼皇太孫拜謝,並言大遼皇太孫近來靜心讀書,頗有長進,下次遼使入朝,一定會帶來大遼皇太孫的親筆致謝書。

    簡單的來說,就是下次一定。

    然後就是正事了,趙煦命交子務,依約將面值一百萬貫的宋遼交子,交割給遼使。

    耶律琚得了交子,自然是興高采烈,於是請求趙煦允許他們可以在汴京城採購相關商品。

    趙煦當然是欣然允諾,命館伴使刑恕、閤門通事舍人郭忠孝等保(監)護(視)遼使在汴京的採購。

    耶律琚自是千恩萬謝,拜辭而去。

    趙煦送走遼使,也笑了起來。

    因爲他手上,已經拿到了耶律琚等人的採購清單。

    從上好的胭脂水粉,到精美的瓷器、上等的茶葉、名貴的錦緞,還有一隻杯子就價值百貫以上的建盞。

    真的是無所不包。

    “北虜的腐朽與墮落,恐怕不比大宋的在京禁軍差多少!”趙煦撫摸着清單,輕笑了起來。

    再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安心的事情了。

    大宋、大遼兩國的腐朽水平,很符合現在版本的匹配機制。

    但大宋,馬上就要版本更新了。

    ……

    遼使得了天子許可,可以在汴京城採購相關商品的事情一傳開。

    整個汴京城的商賈們彈冠相慶。

    從馬行街到潘家樓,從土市子到州橋兩岸。

    所有人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紛紛將自家最好的東西,擺到了店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就等着遼人上門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曹、劉、楊、李、王五家外戚,都收到了一張拜帖。

    拜帖上的名字很顯眼。

    朝奉郎、試中書舍人、館伴使刑恕。

    “刑和叔?”曹佾拿着拜帖,沉思片刻,道:“這可是近來,與官家走的比較近的大臣之一!”

    當今天子的喜好,至今都在迷霧中,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喜好。

    譬如說去年,薛向之子薛紹彭,主動向官家敬獻了他家私藏的‘定武本蘭亭序真本’。

    於是,好多人以爲,這位官家有‘唐太宗之癖’。

    紛紛在市面上收集各種珍品、孤本的書法大家真跡。

    結果,宮裏面傳出消息——薛紹彭獻的定武本石碑,官家只去看過幾次而已,並無特別喜愛之處。

    而和這位官家走的近的大臣。

    不是他身邊的經筵官,就是伴讀了。

    他迄今爲止,並沒有對外廷某個特定大臣,表現的太過親近,或者太過疏遠的樣子。

    刑恕,算是除了經筵官外的外廷羣臣之中,與這位官家接觸的最多的大臣了。

    以至於,從去年開始,館伴使就一直由刑恕擔任。

    帶着這樣的想法,曹佾打開名刺,只看了一眼,曹佾就已經知道,這個刑恕是奉了福寧殿的命令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