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又打了一個窩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要離刺荊軻字數:2896更新時間:24/06/28 13:34:29
    元豐八年六月戊子(26)。

    趙煦醒來時,石得一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大家,邏卒有報,遼使耶律琚似乎得了一張交子,正日夜把玩,欲圖謀我大宋交子之祕!”

    趙煦聽着,就笑了一聲:“這遼使喜歡交子?”

    石得一答道:“所有遼使都喜歡!”

    這個趙煦當然知道,在他的上上輩子,每次遼使來京,都會想方設法的搞到交子,甚至想要探究大宋是如何發行、製作交子並讓百姓信賴的。

    大宋對此,自然是嚴防死守!

    一個字也不肯透露給遼人!

    原因嘛,也很簡單,遼國和大宋四川、陝西一樣,嚴重缺乏銅錢,所以國中大量鑄造鐵錢流通。

    鐵錢太重了!

    根本不適合貿易,尤其是遼國這樣幅員遼闊的帝國的貿易。

    趙煦拿起石得一的邏卒們查出來的那四位遼使的大體履歷。

    耶律琚、王師儒、蕭傑、韓昭願。

    趙煦的眼睛,在這個四個人名看來看去。

    想了一會後,趙煦對石得一道:“館伴副使是刑恕對嗎?”

    石得一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

    “善!”趙煦頷首,然後開始下令:“石得一!”

    “臣在!”石得一立刻躬身。

    “傳朕的口諭給刑恕……命他私下裏,和這四位遼使都接觸一下……然後,讓刑恕寫個關報給朕……將四位遼使的性格、癖好、爲人,都報告上來!”

    “臣領旨!”石得一躬身再拜。

    趙煦看着這個內臣,認真說道:“記住,告訴刑恕,朕不會承認有過這樣一道口諭!”

    石得一的腰彎的更低了:“臣明白了!”

    石得一很清楚,這句話也是對他說的。

    口諭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天子承認,才是口諭,天子不認,那就不是!

    而大家能夠提前告知他這一點,真是天恩浩蕩!

    石得一於是恭恭敬敬的領命而去。

    趙煦拿着手上的邏卒報告,嘴角微不可查的笑了一聲。

    “刑和叔,朕要看看,汝能給朕交出一份怎樣的答卷?!”

    刑恕,刑和叔。

    元祐、紹聖時代,左右橫跳最爲出名的人物。

    被他拉下水的人,包括但不限於司馬光的繼子司馬康、文彥博的兩個兒子文貽慶、文及甫,韓忠彥家裏的兄弟、馮京的兒子……

    還有高家的高公繪、高公紀、高士充、高士京……

    厲害吧!

    更厲害的是,他同時還是章惇知名不具的好朋友,蔡確到死都相信的摯友,鄧綰的知己。

    黃履、安惇、張璪等人,也和他關係很好。

    所以,紹聖時代的清算報復,刑恕全部參與其中。

    他是人證,也掌握着大量物證!

    粉昆案和同文館案乾脆就是刑恕主動引爆的。

    現在,趙煦給刑恕出考卷,就是想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真的忠臣,還是純粹的騎牆派。

    因爲,趙煦手裏有一份標準答案。

    那個遼國祭奠副使王師儒!

    趙煦在現代的時候,在此人墳頭上蹦過迪!

    物理意義的蹦迪!

    還看過出土的王師儒墓誌銘,對這個人的底細和跟腳清清楚楚。

    ……

    刑恕神色複雜的送走石得一。

    他輕輕掩上門,既興奮又忐忑。

    “少主爲何給我下這樣奇怪的口諭……”

    “叫我私下接觸遼使……卻又明確表示不會承認有這樣的口諭……”

    “這算什麼?”

    刑恕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這恐怕是某種考驗。

    畢竟,私下接觸遼使,乃是大忌!

    通遼的帽子,一旦被扣上,這輩子都得去嶺南吃荔枝。

    刑恕在房中踱了幾步,終於下了決心。

    賭了!

    ……

    黃昏時分,章惇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宣德門。

    這些天來,都堂奉旨,商定大行皇帝的諡號,並起草大行皇帝的哀冊。

    每一個字,都要據理力爭,每一個句子都要反覆斟酌。

    章惇感覺有些心累了。

    他騎上馬,元隨們就要打起儀仗,章惇忽然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向皇城方向。

    “今日鄧溫伯似乎依舊沒有出學士院……”他看着,宣德門下那個專屬於翰林學士的馬廄裏的那匹鄧潤甫的黃馬,忍不住說道。

    “都堂上也未見到鄧溫伯……”

    “他在忙什麼呢?”

    鄧潤甫是翰林學士承旨,一般情況下,沒有大事他是需要出現在都堂,和在京待制重臣、宰執們一起參與商議大行皇帝諡號並擬定哀冊文字的。

    而他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在都堂上出現。

    更連續兩天,沒有出宮歸家。

    兩宮對他有什麼交代?

    章惇認真的想了想,沒有!

    所以,鄧潤甫在學士院到底忙什麼?

    章惇打算明天去學士院看一看情況!

    ……

    天色漸漸暗下來。

    汴京城南,朱雀門外的朝集院的熱鬧,卻才剛剛開始。

    幾個剛剛入京待闕的朝官,聚集在一起,互相鬥茶、作詩、唱和。

    蘇轍捧着書,在朝集院的廂房中,挑燈夜讀。

    他已經聽說了他將要服侍的那位少主,自學成才,竟一個人用了五天時間,讀通《尚書》的事情。

    這讓蘇轍倍感壓力!

    根本沒有心情去和同僚們鬥茶,只能將全部精力放在書上。

    他可不想,到了御前,天子問他問題,他卻答不上來。

    那會被天下人笑死的。

    子瞻兄長,更會在密州會捧着肚子打滾!

    蘇轍正看着書,門忽然被人敲響。

    “子由……子由……”門外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蘇轍起身,走過去將門打開,見着門口的人,微笑着拱手:“明叟啊,有事?”

    來人正是和蘇轍同日入京的,將要進入御史臺的王覿。

    王覿,蘇轍不太熟悉。

    但他哥哥王觀,蘇轍卻是知道的——天下知名的詞人!

    所以,兩人見面後很快就開始因爲詩詞文章而熟悉了起來,然後就因爲相同的政見而相見恨晚。

    “子由,可聽說了少主,在宮裏讀王介甫《字說》的事情?”王覿一見面就問道。

    蘇轍點點頭。

    王覿激動的說道:“此事,都堂宰執,竟無動於衷!”

    “難道,他們忘了當年王介甫是如何毒害大行皇帝的嗎?”

    “御史臺更是不發一言!”

    “待某到了御史臺,一定要以此彈劾那些尸位素餐的言官!”

    蘇轍連忙拱手讚道:“明叟高義!”

    “聽說子由,將要拜爲集英殿說書……爲天子御前經筵……”王覿畫風一轉,就問着蘇轍。

    蘇轍頷首道:“確有此事!”

    “那麼,子由到了御前可會與天子進言?”王覿直勾勾的看向蘇轍。

    蘇轍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嘆道:“在下人微言輕……”

    “經筵之上,恐怕沒有多少說話的地方!”

    經筵官,已經有一個龍圖閣學士了。

    很快就會又增加一個——呂大防!

    那裏有他這樣小小的承議郎說話的地方?

    只是,看着王覿的目光,蘇轍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慢慢握緊了拳頭,正色道:“不過,若有機會某必君前直言……”

    “揭露王安石亂國之說,天子仁聖聰俊,必能知臣忠良,所言不虛!”

    王覿大喜,握着蘇轍的手,說道:“有子由在經筵上仗義執言,吾等再於御史臺中上書勸諫……”

    “天子必棄王安石邪說而從我等君子之言!”

    對此,王覿感覺不存在其他任何意外的可能。

    畢竟,現在經筵上,幾乎全是君子正人。

    剩下的蔡卞、陸佃等王安石邪黨,也都沒有可能再留。

    只要趕走那兩個小人,經筵就盡爲君子。

    他們這些人在御史臺中,再將舊黨羣小逐走。

    御史臺也將衆正盈朝!

    接下來是都堂!

    如是順利,明年正月的朝堂上,就將沒有一個小人,全是君子正人!

    君子聯手,必可開創太平盛世!

    上章,居然有讀者說水……

    只能說,是在埋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