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就那般毫無道理的，突破了

    跟楊澈不歡而散後，凌毅沿着坪地徒步上山。

    進了摘星樓後，即便距離煉氣六重只有一線之隔，但他也沒有再去修煉，而是登上摘星樓的天台，望着‘藏郡天璽’的方向，怔怔出神。

    馬不停蹄的辛苦奔波了十萬年，他今天莫名的想偷個懶。

    都說時間隔得越久，記憶就越模糊不清，但十萬年過去了，凌毅對以前的事卻記得越來越清晰。

    他記得自己跟齊詩韻在大學裏的時光，記得兩人是如何從相識相知，走到相愛相守，也記得每個元旦，自己都會陪在她身邊，告訴她往後餘生，歲歲年年。

    甚至於，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齊詩韻親手給他做的虎皮鳳爪是什麼味道。

    在修仙界的那十萬年裏，他也曾遍嘗萬界美食，可無論多美味的佳餚，終究還是少了的一份叫做齊詩韻的味道。

    只是時過境遷，如今他雖然已幡然醒悟，可在元旦來臨之際，還是只能這般隔江相望，這讓凌毅莫名的感傷。

    即便曾貴爲仙帝，早已斬卻三尸，劈斷七情六慾，歸於天道無常，可齊詩韻和小小宛如刻在他神魂裏的執念，始終斬不斷，劈不碎，雋恆永刻。

    以至於涉及到母女倆的事，凌毅從來都淡定不了，一如平凡人一般，永生難改亦難忘。

    “唉……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嚐嚐她做的虎皮鳳爪。”

    凌毅一聲長嘆，身子往後一到，徑直砸在天臺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神色如常。

    頭上是漫天繁星，也就只能在躍鹿山巔能看得見了。城市裏的霓虹燈太亮，遮住了這世上最美的風光。

    看着那閃爍明滅的星辰，凌毅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自己，只要心念一動，便能將眼前所見這片星域瞬間化作飛灰。

    但他對擁有這種強橫的實力並不懷念，畢竟那時的諸天萬界，早已沒有了齊詩韻跟小小。

    所以如今雖然只能隔江相望，凌毅也很知足。

    至少他知道，在江對岸的某棟房子裏，住着他最在乎的兩個人。

    繁星之下，凌毅正沉醉着這夜空的美景，手機突然響起，是短信提示音。

    凌毅原以爲會是韓若雪他們這些老熟人的祝賀短信，卻沒想到竟然是齊詩韻發來的！

    而看完內容後，凌毅直接原地彈起，隨即躍下摘星樓，枉顧一旁的下山馬路，徑直躍下山巔，朝着江對岸狂奔而去，一邊狂奔還一邊抽空回了條短信，就三個字：馬上到！

    而他收到的短信內容也不長，就一句話：雞爪買多了，我跟小小吃不完。

    跳下山巔之後，凌毅沒有去過江大橋，而是藉着夜色的掩護，直接從江面上踏江而過，隨後穿梭在人羣中，惹來周圍行人一陣吐槽：“什麼玩意兒，嗖的一下？”

    凌毅哪管那些，現在的他，只想快點趕到藏郡天璽，去赴前妻之約。

    他現在很難形容自己的激動心情，以至於這小小的運動量，竟然讓他心跳都止不住的加快。

    而且他也想不通，這才過了幾天，怎麼齊詩韻就邀請自己去她家吃雞爪了？

    是對自己改觀了，還是純粹就是怕浪費雞爪？

    無所謂了，反正只要能被邀請，就絕對不是壞事。

    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齊詩韻跟女兒，凌毅的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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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詩韻在牀上等了三秒鐘，見沒有等到女兒給她翻譯《博弈論》，就立刻點點頭道：“這可是你選的哦。”

    說完之後，她就立刻用手機給凌毅發了條短信。

    還不到十秒鐘，她就收到了一條攔截短信，點開一看，就看到凌毅回了她三個字。

    看到這信息後，齊詩韻便躡手躡腳的起牀，然後輕輕的把房門帶上，徑直走到櫃門處，打開跟冰箱門合爲一體的櫃門，從冰箱裏取出早就醃好的雞爪，走向身後的廚房。

    正忙碌間，門鈴聲響，齊詩韻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時間，發現距離自己發短信過去才不過十分鐘，這麼快就到了？還是查水錶的上門了？

    齊詩韻擦乾了手，到門口後沒有急着開門，而是點開了可視對講，看見門外的人是凌毅後，這才打開房門。

    房門打開後，兩人都很拘謹，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請我進去嗎？”最後還是凌毅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哦，進來吧。”齊詩韻讓開身位，等凌毅進去後就把房門關好，然後從鞋櫃裏取出一雙男士拖鞋來，放在凌毅面前，動作熟練且自然。

    這讓凌毅有那麼一剎那，感覺又回到了兩人剛結婚的那會兒。

    而且剛剛齊詩韻打開鞋櫃的時候，凌毅看了一眼，裏面幾乎都是小小跟齊詩韻的鞋子，就只有他這一雙男士拖鞋。

    齊詩韻見凌毅盯着鞋櫃看，頓時有些慌亂，下意識的解釋了一句：“超市做活動，家庭套餐有優惠，所以……”

    所以她就買了三雙，嗯，這個解釋很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凌毅也沒有拆穿，而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雞爪還要等一會兒，你先去看會兒電視。”齊詩韻說完，轉身就走進廚房，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凌毅見狀笑了笑，卻並沒有去客廳，而是隔着開放式廚房的吧檯，問道：“小小睡在哪裏，我能去看看她嗎？”

    “在主臥，你動作輕點，她一直睡眠都很淺。”齊詩韻沒回頭，視線一直在面前的雞爪上，也不知道處理雞爪不能分神，還是不敢去看凌毅。

    而凌毅聽到齊詩韻的叮囑後，心口就是莫名一痛。

    他知道，所有的小孩子，一旦睡着了，基本上都是屬於雷打不醒的那種。

    而小小之所以睡眠淺，肯定是自己以前混蛋，經常在半夜三更回家後，在房間裏大吵大鬧，把小小給嚇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一想到這裏，凌毅就一陣自責心痛，恨不得將以前的自己給碎屍萬段。

    他輕輕應了齊詩韻一聲後，便輕手輕腳的走向主臥。

    因爲動作太過輕柔無聲，以至於齊詩韻都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還以爲他是擔心吵醒小小，所以沒敢去。

    於是齊詩韻又開口說了句：“沒關係，你去吧，到時候醒了就醒了，我明天不上班，可以在家照顧……”

    說話的時候，齊詩韻回過頭來，結果卻發現凌毅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開主臥的門。

    看着他那像做賊一樣的動作，齊詩韻先是差點沒忍住莞爾一笑，但很快就神情複雜，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等凌毅徹底走進臥室並關上房門後，齊詩韻這才收回視線，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忍不住暗暗想到：‘凌毅，這些都是你發自內心，還是你僞裝出來的？’

    從小小被打斷腿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了，這已經快要超出凌毅以前僞裝時間的最長記錄了。

    她也確實能感覺到凌毅在變化，這一點從凌毅主動還完所有外債，戒賭戒酒，對她不打不罵，對女兒溫柔耐心，甚至那全款買房送她，並且拒絕一個大學校花的主動求愛……都能得到證明，可即便如此，齊詩韻還是拿不準。

    她不知道凌毅是真的因爲離婚後轉性了，還是在僞裝。

    畢竟這一切變化太快了，快到她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

    比如凌毅哪裏來的那麼多錢還外債，又哪裏來的錢買房，還有那個大學校花，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人家爲什麼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向他表白，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除此之外，還有去出租房入室打砸的那些人到底是誰，那晚差點將他們綁走的人還會不會再來……太多太多的疑惑，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即便這段時間的日子，是她過的最安穩，最沒壓力的一段時光，但她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她總擔心，自己或許稍有不慎，如今這安穩的生活就可能會被徹底打破。所以每天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對凌毅的態度也是敬而遠之，不敢靠的太近。

    今晚若不是王綺薇給她發來那段視頻，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邀請凌毅過來吃雞爪。

    ‘算了，不多想了，他是真的也好，是僞裝的也罷，就當是過節，獎勵她沒有給小小找個後媽了。’

    打定主意後，齊詩韻也就不再多想，專心去處理雞爪了。

    而凌毅在走進主臥把門關上之後，腳下的步子更輕了，他甚至恨不得雙腳離地，御空而行。

    看着在牀上熟睡的小小，凌毅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整整十萬年，不就是爲了能與老婆孩子重聚嗎？

    如今願望已實現，凌毅自然無比滿足。

    就這樣，凌毅蹲在牀邊，看了好一陣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伸手，虛空搭在小小的手腕上，替她診治身體的狀況。

    隨着靈氣的渡入，並在小小的體內運轉了數個周天之後，凌毅很快就掌握了小小身體的基本情況。

    雖說她現在還很虛弱，但因爲房間裏有擒靈陣的加持，小小的情況算是基本穩定，沒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

    這一點讓凌毅放心不少，畢竟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只要時間足夠，他百分百能治好小小的癌症。

    到那個時候，齊詩韻就再也不會認爲自己是在吹牛皮，這比什麼證明方法都管用。

    “爸爸，不要打小小，小小再也不去盪鞦韆了，爸爸不打，小小疼，爸爸不打……”

    剛診治完，小小的身體就突然一陣輕微顫抖，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痛苦，而且還在輕聲呢喃着夢話。

    聽到這些夢話後，凌毅直接狠狠的給了自己兩拳，差點連肋骨都給打斷！

    凌毅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怕吵醒小小，而是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低聲安慰着：“小小不怕，爸爸以後都不會再打小小了，小小想玩什麼都可以，爸爸不會責怪小小，小小不怕，小小不怕……”

    凌毅說着說着，臉上的淚水就慢慢滑落，無聲無息的滴在木地板上，很快就被地暖蒸發，消失不見。

    可凌毅心中的痛苦，卻不像這淚水，能這麼輕而易舉的消散，而是鬱結在他心口，久久揮散不去……

    齊詩韻處理好雞爪後，原本想來看看他們父女的情況，結果剛打開門，就聽到小小說夢話，和凌毅蹲在牀旁輕聲落淚安慰的話。

    她本想叫凌毅出來，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悄無聲息的把房門給重新關上。

    直到過了十多分鍾，凌毅才從主臥裏出來，彼時的他，眼眶紅潤，明顯是剛剛哭過一場。

    “坐一下，在大火收汁了，很快就可以吃了。”齊詩韻柔聲說道。

    凌毅這次沒有再拒絕，徑直走到客廳岩石沙發上坐下。

    果然，沒等一會兒，齊詩韻就端着一盆香噴噴的虎皮鳳爪走了過來，放在凌毅面前。

    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虎皮鳳爪，已經念了十萬年的凌毅再也忍不住，直接伸手就要去抓，結果被齊詩韻伸手拍掉，並嬌斥道：“怎還跟以前一樣？----去洗手！”

    看着齊詩韻那張近在咫尺的嬌美容顏，凌毅甚至都能聞到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體香。

    特別是聽着齊詩韻那溫柔嬌斥的聲音，以及感受着手背傳來齊詩韻手指的拍打觸碰，凌毅覺得時光彷彿在這一剎倒流，又回到了兩人剛結婚的那會兒。

    也是在齊詩韻拍打他手背的那一剎，彷彿有一陣電流自他手背涌入，瞬間席捲全身……

    他那停滯不前的煉氣五重境，就那般毫無道理的，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