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青老賊,你果然誑朕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青紅字數:3463更新時間:24/06/28 13:29:32
    這時,李宏惺忪着睡眼推門進來,打着哈欠說:“乾爹,婉清妹妹,早上吃什麼啊我去買。”

    “呃……乾爹,你又兇婉清妹妹啦?”

    “什麼叫又?”李青皺眉,“我經常兇她嗎?”

    “吶吶吶……大哥哥的眼睛是雪亮的。”小丫頭來了勁兒,“大哥哥你來評評理。”

    李宏:“……”

    這讓他怎麼評?

    簡直是世紀難題: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裏,你先救誰?

    可把李宏難爲壞了,一個是他敬愛的人,一個是他心愛的人,這咋選?

    “啊哈哈……睡迷糊了,我再去睡會兒。”

    “行了,我吃肉包子(我吃炸秦檜)。”李青、朱婉清同時開口。

    李宏如蒙大赦:“我這就去買。”

    說罷,落荒而逃……

    朱婉清望着他的背影,嘟了嘟嘴,又噗嗤一樂,接着偏過頭,睨了李青一眼,悶悶道:

    “李叔,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明說,我會改的,但能不能別老是兇我?”

    “嗯…”

    “那你對我有什麼意見?”

    “……沒有,大早上的被吵醒,起牀氣使然。”

    “真的嗎?我不信!”

    李青揶揄道:“怎麼,非得讓我道個歉?”

    “那倒是不敢的,哪有長輩給晚輩道歉的道理?”小丫頭噘着嘴說,“那樣多冒犯,還顯得晚輩小肚雞腸,打擾李叔休息,卻是晚輩的不是了。”

    李青摸了摸鼻子:你是懂陰陽的。

    “行了,少一副受氣包模樣,真不想留在這兒,吃了早飯我就送你們回去。”

    “那倒是也不用的,侄女兒不可敢生李叔的氣,只是心裏不好受罷了。”小丫頭低着頭,抹着眼淚,肩膀一抖一抖的。

    要不是知道這小妮子的脾性,李青還真會生出愧疚感。

    李青沒好氣道:“差不多得了,明說吧。”

    “那如果…李叔的過年紅包能大些,侄女兒會很開心呢。”朱婉清試探着說。

    就知道你擱這兒等着我呢……李青翻了個白眼兒:“少不了你的。”

    “謝謝李叔,嘻嘻……”小丫頭頓時就不哭了,笑得很甜。

    李青也不禁一樂,笑出了聲。

    這小妮子就是喜歡抖機靈,卻也正因如此,讓李青這顆古井無波且逐漸冰冷的心,多了絲漣漪和溫暖。

    其實…調皮些的晚輩,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

    大街上,熙熙攘攘,來往人羣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好不熱鬧。

    忙碌了一整年,平時捨不得吃,捨不得喝的東西,過年怎麼也要奢侈一把。

    百姓對過年十分重視,這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時光。

    (ps:莫被一些言論誤導,其實明朝女子是可以出門的,金.瓶梅一書,描寫的就是明朝中期的社會現象,從書中可以看出,那時百姓家女子可以自由逛街,不過,大戶人家女子有些限制。)

    小恆子一雙小眼睛不停亂瞄,瞅得眼都快花了,卻仍一無所獲。

    當然,他不是一個人,而是叫上了最忠心的錦衣千戶。

    一羣人穿着百姓衣服,混在大街上,觀察着來趕年集的婦人們。

    三十多歲在這時代,都是半老徐娘了,小恆子苦苦尋找的同時,也不由感到納悶兒。

    莫非,皇上真就喜歡比自己大的?

    “公公……”一聲輕喚讓小恆子回過了神兒,他問道,“有進展了沒?”

    “暫時還沒。”千戶訕笑道,“這都晌午了,弟兄們這肚子也癟了……”

    “行了,咱家請客,吃完好好找。”小恆子做了這麼久的掌印太監,頗有傢俬。

    事實上,帝王對身邊人都是很寬容的,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一般都不會處罰,大臣都貪,何況是太監。

    …

    如此,五日後。

    小恆子光請客吃飯都花了千餘兩,卻仍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這可把他愁壞了。

    雖然皇上說了找不到也不罪,但這可是自己接下的第一件差事,且還是皇上的私密事。

    只要幹得好,絕對加大分。

    可這些天,城東、城西、城南、城北的逛蕩,這千把人都快把京師的集市給逛遍了,仍是沒找到皇上要找的女人,這令他大失所望。

    離年關越來越近了,趕年集的人也越來越少,無他,越逼近年關,物價越貴,這都是不成文的規則,百姓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自然是提前採買。

    小恆子見此情況,不由臉色發苦,到底還是沒辦好皇上交代的差事。

    離皇上大婚也沒幾天了,他這個司禮監太監還有得忙,小恆子儘管無奈,卻也不得不鳴金收兵,讓人繼續尋找,他自己回司禮監部署皇帝大婚去了。

    這可是件大事,容不得馬虎。

    司禮監這個部門,還是朱元璋設立的,它的本職就是掌管、監督皇宮禮儀,皇帝大婚之日忙的可不只是禮部,司禮監更忙。

    ~

    浣衣局。

    貞兒忙完日常工作,守着一堆洗滌乾淨,碼放整齊的衣服,一個人靜靜發呆。

    她雖遠離政治旋渦,但景泰皇帝駕崩,新帝登基這種大事還是知道的,她知道登基的是她從小伺候的太子。

    她很開心,卻也只能偷偷開心,開心之餘不免又有些自憐自傷。

    要是一直待在太子身邊,現在怎麼着也得是個女官吧?

    貞兒如此想着,嘴角不由浮現一絲苦澀。

    “這就是命啊!”她嘆了口氣,蜷縮着身體,抱着膝蓋。

    天兒太冷了,她沒有木炭取暖,衣服禦寒效果又差,日子過得並不好。

    不過,比起洗衣服,手長凍瘡的宮女要好太多了,這麼一想,她心裏稍稍好受些。

    正想的入神,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衣服呢,太后娘娘在皇上大婚時,要穿的那件後冠服,洗好了沒?”

    貞兒一個激靈,見是常年不見一次的浣衣局一把手親自過來,連忙起身,恭敬道:

    “好了好了,公公稍等。”

    “快點兒~”大太監哼哼道,“咱家時間金貴着呢。”

    “是是。”貞兒陪着小心,微微一禮連忙去了。

    少頃,雙手拖着木盤走來,“請公公查驗。”

    大太監取出手帕擦了擦手,這才小心拿起衣服展開,足足檢查了半刻鐘,這才放回托盤,“疊好嘍。”

    “是。”貞兒熟練地疊放,仔細、認真。

    “好了公公。”她雙手奉上。

    大太監雙手接過,不經意間看到貞兒眼角的淚痣,忽的想起了什麼,道:“擡起頭來。”

    貞兒擡頭,囁嚅道:“公公還有什麼吩咐?”

    這小娘子跟乾爹要的找人好像啊,該不會就是她吧……這太監平時一年難得來上兩次,來了也是走個過場,基本都是讓乾兒子幹活,並未留意過低調的貞兒。

    今兒來也是乾爹交代,他才親自跑一趟,以表重視。

    再仔細看,還是像,卻又沒那麼像了,乾爹要找的親戚怎麼可能在宮裏……他搖頭失笑,覺得自己想多了。

    ‘不過這小娘子年紀雖長了些,卻是姿容不俗,結個對食也不錯,以前咋就沒發現呢?’

    念及於此,大太監也不急這一時片刻了,笑咪咪道:“來,給咱家笑一個。”

    “……”貞兒哪裏看不出這老太監的心思,宮中結對食的宮女、太監比比皆是,她自然聽得懂潛臺詞。

    貞兒心中氣惱,卻不敢表現出來,強擠出笑意。

    一笑倆梨渦。

    本來還覺得不怎麼像,但這一笑可就太像了。

    大太監笑容一僵,凝神又深深望了她一眼,越看越像。

    他不敢怠慢,結不結對食且不說,萬一真是乾爹要找的人呢?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二話沒說便端着衣服急急去了。

    “呼~”貞兒稍稍放鬆,心裏想着:真要逼急了我,只能祭出永青侯了。

    …

    司禮監。

    “乾爹,乾爹……”

    “嚷嚷什麼……哎呦哎,你手裏端着的後冠服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嗎?”小恆子上前接過衣服,罵道,“這要是掉在地上,最輕也得把你屁股打開花。”

    “呃…是是,乾爹教訓的是。”浣衣局太監連忙賠不是,接着,他又看到了攤在書桌上的畫像。

    訥訥道:“像,太像了。”

    “什麼太像了?”

    “乾爹,兒子好像找你家親戚了。”

    小恆子一怔,旋即大喜,急吼吼道:“在哪兒,在哪兒……?”

    “在,在浣衣局。”見乾爹如此,他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這要是空歡喜一場,他又得捱罵!

    “只是長得像,並不確定。”他補充道。

    小恆子哪裏顧得上這些,“快帶咱家過去。”

    “是。”

    …

    “像,確實像,哦……咱家想起來了,那大致不會錯了。”小恆子激動得語無倫次。

    但他還牢記着皇上囑咐,並未上前打擾,只是遠遠看了幾眼。

    “乾爹,你不上去認親嗎?”

    “認你大……算了,沒你事兒了。”小恆子激動滿臉潮紅,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了。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掌印太監之位,大概率是保住了。

    他興奮的不行,囑咐道:“萬不可打擾她,一切照舊。”

    “呃……是。”大太監望着乾爹狂奔的背影,他一頭霧水,想了想,終究是沒敢再上前打擾。

    ~

    乾清宮。

    小恆子一頭衝進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皇上,奴婢找着了,找着了。”

    “什麼找着……”朱見深猛地一怔,連忙揮了揮手,“都退下!”

    “是。”幾個小太監行了一禮,退出大殿。

    朱見深疾步上前,急問道:“確定嗎?”

    小恆子問:“皇上要找的,可是之前在東宮伺候過皇上的……女子?”

    “對對,”朱見深激動壞了,“她在哪兒,她在哪兒……”

    小恆子不敢賣關子,言簡意賅:“就在皇城,德勝門以西的浣衣局。”

    “浣衣局……”朱見深喃喃了句,突然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說,她現在還是宮女?”

    “是的皇上。”小恆子點頭。

    啊~李青老賊,你果然誑朕……朱見深又氣又喜,但很快,狂喜就佔據了主導,一發不可收拾:“擺駕擺駕快擺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