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不拿,別人怎麼拿?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青紅字數:2645更新時間:24/06/28 13:29:32
    回到家,李青簡單收拾了一下牀鋪,便躺下呼呼大睡。

    他太累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在跑,一刻不得閒。

    大多時候都在騎馬趕去的路上。

    此外,就是大戰,除了生理上疲憊,還有精神上的疲倦。

    在草原上的那些天也不敢放鬆,又被穆卓兒捅了一刀,回來大戰也受了些傷,李青可謂是傷痕累累。

    這一睡,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

    初夏來臨,氣溫顯著提高,空氣中充斥着盛夏的燥熱。

    李青幽幽醒來,在牀上癔怔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下地,來到院裏打盆水洗漱了下,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生理上的放鬆,連帶着心理上的壓力也消弭不少。

    李青伸了伸懶腰,開始整理師父帶來的贗品。

    不過,現在的他沒心情,也沒時間偷書了,要帶錢皇後去金陵,還要回來主持大局,以防之前的努力白費。gōΠb.ōγg

    絕不能讓文官支棱起來——李青的底線。

    權力交接,向來是文官最喜歡下手的時機,每次皇位更替他們都嘗試過,努力過,甚至成功過。

    在朱祁鎮繼位之初,他們就成功了。

    現如今危難已解,他們定會拿出老套路。

    …

    李青收拾完,已是申時末。

    起身去外面小飯館兒搓了一頓,李青趕去於謙的新家,去看自己的驢子。

    驢子早已成年,在於謙的精心餵養下,它又高又壯,毛髮發黑發亮,瞧着比良駒還要喜人。

    要不是兩隻耳朵太顯眼,定會被人當成良馬。

    畢竟…一般家庭可不會這麼餵養驢子。

    “驢兄,還記得我不?”李青摸着它頭,輕輕笑着,這也算是個念想。

    “嗯~啊~”驢子叫了一聲,拱了拱他的手心,顯然還記得他。

    李青呵呵笑了起來。

    跟驢子說了一會兒,李青朝不遠處的於冕道,“於尚書還在忙嗎?”

    “是啊。”于冕頷首,“十幾萬將士要獎賞、要撫卹,這可是大差事,估計沒個把月沒辦法處理完。”

    “嗯。”李青點頭,“驢子還放在這兒,過兩天我要出趟兒門。”

    于冕都習慣了,這驢都快成他家的了,養久了也有了感情,李青真牽走他還真有些捨不得。

    “小事兒。”于冕笑笑:“先生不妨去客堂小坐一會兒,估摸着父親也快回來了。”

    儘管李青留了鬍鬚,但瞧着仍比於冕小上一些,但於謙都叫先生,于冕自不敢以同輩相稱,言語間十分禮敬。

    “不用,在這兒就挺好。”李青笑笑。

    …

    臨近太黑,於謙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來,見李青也在,大感驚詫。

    “先生什麼時候來的?”

    於冕道:“父親,李先生來快大半時辰了。”

    “讓先生久等了,”于謙有些不好意思,“走,去客堂聊。”

    頓了頓,朝兒子道,“準備些酒菜來,我跟先生小酌幾杯。”

    “是,父親。”于冕稱是離去。

    兩人來到客堂落座,下人連忙上前倒茶。

    “這裏不用伺候,去外面吧。”於謙揮退下人,提起茶壺親自給李青倒了一杯。

    李青打量了下客堂,笑道:“這裏才像是一部尚書的府邸,比以前好多了。”

    于謙苦笑:“先生就別打趣我了,這一大家子,尚書的俸祿也就勉強夠使。”

    “這次你立了這麼大功勞,皇上就沒賞你什麼?”李青詫異。

    “倒是賞了不少錢財。”于謙點頭,“不過,這些錢花着心裏不舒坦,食君之祿……”

    “哎?”李青打斷他,“一碼歸一碼,既是皇帝賞的,你安心受着就是,你現在是大明的頭號功臣,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你呢;

    你不拿,別人怎麼拿?”

    於謙一滯。

    李青又道:“你的那套頑固思想該改改了,常言道,君王賜不可辭;

    且不說皇帝作何感想,你不安心享受你應得的,別人如何自處?

    那些官員本就對你有意見,你這樣做,只會讓所有人仇視你,而你,未來也必將舉步維艱。”

    李青揶揄道:“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

    “什麼?”

    “迂腐!”李青沒好氣道,“錢是皇帝賞的,且是論功行賞,又不是你受賄、截留所得,錢來的光明正大,自然要花的心安理得。”

    “不能爲了清廉而清廉。”李青淡淡道,“你把道德標準拉的太高,表面上,文人士子自然盛讚,但暗地裏絕對恨你入骨,

    好好的日子,非要過得那麼苦,你這屬於自找的。”

    “……”于謙苦笑,“先生說的也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而是事實。”李青認真道,“做官爲了什麼,忠君報國?不,是生活的更好。”

    李青道:“非我一棒子打翻一船人,是,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都有好人,好官;都有想做好事,做實事的人,

    但更多的人,都會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人人都想加官進爵,加官進爵是爲了什麼?”

    于謙沉默。

    “所以啊,”李青拍拍他的肩,“是你的,你就受着,要是爲了清名把生活過得一地雞毛,就本末倒置了。”

    頓了頓,“再者說了,這又不影響你的名譽,皇上賞的錢還不能花啦?”

    于謙點頭:“先生說的是,是我太過守舊了。”

    “這才對嘛。”李青笑眯眯地抿了口茶,“知道嗎,相比絕對清廉守舊的官員,我更喜歡稍微市儈,但能力出衆的人,

    清廉迂腐的人,遠比不上私德不好,但有能力的人;大明需要的是能臣幹吏,而不是道德模範。”

    于謙頷首:“先生說的是。”

    …

    說話間,酒菜上齊,兩人停下話題,開始吃喝。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人再次打開話匣子。

    “先生,你知道太上皇的近況,對吧?”于謙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青。

    李青沒有回答,而是道:“你現在是新皇的功臣,也是當前頂尖權臣,不要三心二意,怎麼,你還想迎他回來?”

    “這怎麼能是三心二意呢。”于謙正色道,“如果可以,自然要迎太上皇回來啊!”

    “呵呵,他回來你討不了好。”李青翻了個白眼兒,“你根本不瞭解朱祁鎮。”

    “先生你……應該叫太上皇的。”于謙有些接受不了李青直呼皇帝名諱,儘管他知道李青的身份,但…君臣有別。

    李青不以爲意,“你好好幹,輔佐當今皇帝便可,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見於謙還欲再辯,李青只好道:“我也不知道他的近況,當務之急還是文官帶兵的問題。”

    于謙怔了下,緩緩點頭:“是啊,可以預見,那夥人就是拿頭拱,也會把我拱上去。”

    “這是必然的,所以得先把一夥人拉進來。”李青說。

    “先生的意思是……?”

    “勳貴!”

    李青道,“朱祁鎮……好吧,太上皇親征,文官集團損失慘重,勳貴雖也有折損,但相比文官要好上很多;

    不,應該說勳貴沒有折損,他們都有子嗣,爵位都被完整繼承了下來。”

    于謙點頭:“先生說的有道理,不過…皇上剛登基,地位不穩之下導致有些……仁弱,那些人最會造勢,煽動輿論,我擔心皇上他頂不住。”

    “這個簡單。”李青道,“太上皇那一戰,六部、內閣、都察院、太常寺……死了那麼高級官員,也造成好多的官職空缺;

    只要這些空缺一日空着,想上位的就不敢太過放肆。”

    頓了頓,“這其中的利害,你跟皇上好好說說,順便…把這次獎賞、撫卹將士的時間線拉長些,用這個理由拖延,一直吊着他們的胃口。”

    於謙剛想點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驚詫道:“先生你不打算管……你又要出遠門?”

    “昂,我想家了。”李青說,“過兩天準備回金陵一趟。”

    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