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欠收拾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桃熙字數:2218更新時間:24/06/28 13:29:32
    這話乍一聽,倒有種指責他是負心漢的意味。

    嚴雋辭向來不近女色,就連僅有的一段感情經歷,也是克己復禮到極致,連親吻都不曾有過。

    活了這麼些年,他還是第一次揹負如此罪名。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電梯門打開了。

    頭髮半白的中年男人昂首闊步地走出來,看見這場面,就笑着揶揄:“護士長是說你帶了個小姑娘過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回事。”

    他看向哭成小兔子一樣的舒霓,態度溫和地問:“小姑娘怎麼哭成這樣?是我們這裏的藥太苦,還是打的針太疼了?”

    鬧劇出現意料之中的觀衆,舒霓感到窘迫,腦袋都不敢擡起來。

    嚴雋辭神色淡漠,若無其事地迴應:“一個小輩,在跟我鬧彆扭。”

    隨後,他又舒霓介紹:“叫張伯伯,他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張院長笑着說:“真是稀奇,我可沒見過敢跟你鬧彆扭的小輩。”

    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往這邊掃來,舒霓的腦袋埋得更深了。

    嚴雋辭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可不是,總有一兩個欠收拾的。”

    “既然生着病,就不要計較了。”

    說完,他就把主治醫師和護士叫過來,然後對嚴雋辭說:“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跟你說說你母親術後的治療方案。”

    嚴雋辭點頭,想到舒霓連晚飯也沒吃,於是吩咐護士:“麻煩看看食堂還有沒有吃的,給她拿點過來。”

    最後給了舒霓一記警告目光,他才跟隨張院長一同離開。

    沒走幾步,他就聽見舒霓可憐兮兮的跟醫生商量:“醫生姐姐,不打針行不行?”

    大概是被拒絕了,她的哀嚎嬌嬌滴滴地傳入耳中,他脣角上揚,眉目間罕見的顯現一絲柔情。

    哪有半點教訓小輩的威嚴。

    張院長看破不說破,只道:“聽說那姑娘受了槍傷,看她膽子小小的,扎個針都怕疼,這回可遭罪了。”

    腦海浮現她倒在自己懷內的情景,嚴雋辭笑意斂去,眼底陰戾翻涌。

    情緒平復以後,他才對張院長說:“這件事,請別對我媽提起。她馬上就要動手術了,我不希望他擔心。”

    “當然。”張院長爽快地答應,接着又把話題繞回去,“那小姑娘喜歡吃些什麼?我讓飯堂的大師傅好好準備,保證不把她餓着。”

    嚴雋辭笑笑:“不麻煩您了,她不想住院,我等下就把人領回去。”

    張院長只露出一瞬困惑,下一秒就換上恍然大悟的表情,別有深意地拍拍他的肩。

    嚴雋辭確認好術後治療方案回來,舒霓還在打點滴,她用手託着下巴,眉頭微微皺着,看上去有很多苦惱的樣子。

    他往門板輕叩兩下,舒霓把腦袋轉過來,他才信步走進病房。

    “吃過東西了沒?”他問。

    舒霓點頭。剛鬧過一場,她不太想面對嚴雋辭:“你怎麼還不走?”

    “你都哭成那樣了,我能走?”

    針水緩慢地滴落,嚴雋辭的視線從輸液瓶挪到她身上。

    這段時間扎過太多針,原本白皙的手背落下顯眼的鍼口,嬌嫩的皮膚也殘留道道青紫,看上去傷痕累累的。

    他一個大男人也覺得礙眼,可舒霓沒有抱怨過什麼,頂多就讓護士輕點扎。

    說她嬌弱吧,她似乎又沒有旁人想象中那麼嬌弱。

    還怪惹人心疼的。

    察覺他盯着自己的手背,舒霓伸手去捂了捂:“誒,你別看了,好醜!”

    嚴雋辭扣住她的手腕,不輕不重地將其拉開,隨後從薄脣吐出兩個字:“疼嗎?”

    他的目光專注得有點熾熱,舒霓下意識躲避。

    然而很快,她又靈光乍現,顫巍巍地把手舉到男人面前。

    她眨眨眼睛,既蹩腳,又生硬地跟他撒嬌:“疼,很疼很疼的,你給我吹吹!”

    嚴雋辭沒有動作,就那樣姿勢優雅地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言不發地端詳着她。

    就在舒霓將要經受不住時,他居然還真托起她打着點滴的手,輕輕地吹了口氣。

    舒霓如遭雷擊,看他的眼神像是見了鬼。

    不愧是醫院,不乾淨的東西真多!

    “好了嗎?”

    舒霓猛地回神,忙不迭抽回自己的手:“好,好了……”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氣氛一下子安靜得怪異。

    舒霓正盤算着要不要得寸進尺、趁熱打鐵,嚴雋辭已經主動開口:“先睡一會吧,打完點滴再叫你。”

    她暗自雀躍,但又不可置信,於是小心翼翼向他求證:“嗯?”

    嚴雋辭給她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不是要跟我回去?”

    直至跟他肩並肩地走向醫院停車場,舒霓仍然覺得虛浮飄渺,一點都不真實。

    夜涼如水,月下的兩道背影被拉得很長。在這寂寂夜深,她莫名地發慫,連帶腳步都有點膠着。

    馬上要看到嚴雋辭那臺保時捷,她正糾結着要不要臨陣脫逃,一陣虛弱且淒涼的叫聲漸傳漸近。

    她倏地停住腳步,問身邊的男人:“你聽見了嗎?”

    嚴雋辭自然聽見,不過他也沒有多想:“是附近的野貓野狗吧。”

    舒霓卻說:“等我一下。”

    她循着叫聲四處尋覓,最終在施工標志牌旁邊的土坑裏,發現一隻拼命掙扎的小狗。

    那土坑應該有兩米深,四周的泥土都是鬆散的,小狗根本沒法爬上來。

    舒霓哪可能袖手旁觀,她想也沒想,放下手機就要往坑裏跳。

    嚴雋辭落後她幾步,差點沒把她拉住:“傷口裂開了你才能安分?”

    那凌厲的語氣讓舒霓瑟縮了下,她看了看仍在奮力攀爬的小狗,於心不忍:“可是……”

    嚴雋辭打斷她的話:“等着。”

    這男人身型高大,動作利索,沒兩下就把小狗解救出來。

    小狗被他單手提着,四個爪子僵直在半空中,圓滾滾的黑眼珠子寫滿不安,連叫都不敢叫了。

    舒霓連着向他道謝,把小狗抱過來,她笑得眉眼彎彎的:“你看,它多可愛!”

    大概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無聊的事,嚴雋辭的臉色有點不佳:“髒得跟泥球似的。”

    舒霓卻說:“哎呀,它也不想的呀,你以爲它有你這一米多的大長腿!”

    嚴雋辭被她噎住。看着這一人一狗鬧了半晌,他才語帶無奈地低嘆:“你這奮不顧身、不顧後果的毛病,還真的改不了。”